保定城外,距京都三百裏


    胖子和熊依童二人坐在馬背上遠遠瞅著雄偉的城門,胖子率先開口問道:“不入城嗎?這一路上都是繞城而行,保定城不小,算是入京前最安全的城池了。”


    熊依童搖頭道:“上次我們不也是這麽想的嗎?節外生枝的事還是少做吧。”


    “那倒也是,我也不想再入這保定城,隻是沫淑丫頭一直想找個正經客棧停歇。”


    “一會兒我去跟她解釋,你不用擔心。”


    胖子嘿嘿一笑,說道:“那可多謝熊大仙子費心了。”


    熊依童沒有在意胖子的調笑,平靜說道:“既然不入城,就別多做逗留了,走吧。”說罷準備策馬離去。


    胖子卻像是突然察覺到了什麽,抬頭望向城頭。


    保定城城頭上,站著巡邏兵甲,平平無奇,隻是領頭將領格外引人注目。


    明亮的甲胄反射著刺目日光,將領像是也在望著熊依童二人。而且他的裝束明顯與周圍兵甲不同,除了規格更高外,甲胄下的衣袖也不是普通將領的鮮紅色,而是代表尊崇的淡紫色。


    熊依童順著他的視線抬眼看去,疑惑問道:“怎麽了,不就是個守城將軍嗎,有什麽好看的?”


    “他不是守城軍甲,是禦林軍。”胖子語氣凝重,他和平懷寧再軍伍中待過一段時日,自然比熊依童清楚各地軍甲裝束一事,更別提大名鼎鼎的禦林軍。


    “禦林軍不是不出京都的嗎?”


    “除非城裏有值得他們護送的人物在。”


    熊依童眉頭緊皺,說道:“保定城周遭是我們回京的必經之地,若是朝廷真有人想左丘寧死,無論是否入城,危險都是一樣的。”


    “這下入城一事更要商酌了,走吧,先回去和懷寧老弟回合。”


    說罷,胖子策馬返回,熊依童緊隨其後。


    此刻,左丘寧眾人正在城外遠處的林蔭道上小憩。


    雖然連日奔波,但走得緩慢,現在已經時近中秋,天氣逐漸轉涼。


    近日來,左丘寧一直有個念頭在腦海中揮散不去,隻不過沒機會開口。今日,他思索良久後,終於鼓起勇氣。


    他拄著拐杖,緩步走到正在樹下閉目打坐的平懷寧身旁,輕聲試探問道:“懷寧哥?”


    平懷寧睜開雙眸,一如平日柔和的聲線:“怎麽了?”


    左丘有些不好意思,雙頰微紅,一手緊了緊長袍,說道:“我有件事想問下懷寧哥的意見。”


    平懷寧看他的扭捏作態,輕笑說道:“但講無妨。”


    “我想習武。”左丘緊盯著平懷寧,認真說道。


    “好事。”


    “什麽?就你?還習武?”左丘沫淑不知道從何處竄了出來,訝異大叫。


    這一叫吸引來了周圍所有人的目光,被熊依童叫做馬夫的方護院和一眾家仆紛紛投來視線。


    左丘更是覺得無地自容,斥責道:“你這丫頭,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就你長了張嘴是吧!”


    “韓胖子不是說你這個年紀再習武是練不成高手的?而且咱爹肯定不會同意的。”左丘沫淑火上澆油。


    左丘寧神色難堪,似乎帶有些怒意,盯著妹妹說道:“我不為他而活,練不成高手我也想試試。”


    左丘沫淑不服氣,還想要反駁,但平懷寧搶先說是餓了,讓她去拿些幹糧來。


    被支開的左丘沫淑悶悶不樂,臨走前還喃喃道:“不就是要當官了嗎?翅膀硬了,連爹的話都不聽了,哼。”


    平懷寧示意左丘寧坐下,看他臉上還是帶有些怨怒,寬慰說道:“別想那些雜事了,習武是好事。隻是八誌說的不無道理,習武重在根骨,年歲越小開始越好,你現在這個年紀開始,想要成就我們這個境界,確實是極難的。”


    “我也沒想練成高手,隻是,隻是以後若是在遇到關芷嫻那樣的,想.....”


    他說的支支吾吾,平懷寧雖是很有耐心,但還是禁不住問道:“想什麽?”


    左丘寧深吸口氣,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用隻有他們兩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道:


    “我想死的有骨氣些。”


    平懷寧愣住了,神色複雜地盯著眼前的年輕人,他明白了。


    左丘寧,不怕死了。


    可是真像啊,真像以前的自己。


    “那你想要誰教你?我?還是八誌?依童的武藝男子學不來的。”半晌後,平懷寧問道。


    “當然是懷寧哥了!”左丘寧沒料到平懷寧會願意親自教他習武,喜出望外,一口應下。而且這段時日的相處下來,他對韓八誌的秉性深有了解,關鍵時刻確實可靠,但決不是當師父的料子。


    平懷寧頓了頓,輕聲說:


    “好。”


    “不過我隻能教你武藝,卻不是你師父,我答應過恩師,不收徒弟的。”


    “那更好了,又能跟懷寧哥習武,又不用比胖子低一輩。”左丘寧喜上眉梢,顧不得腿上傷痛,猛地竄起身來。


    “你們高興什麽呢?”說話是探路返回的胖子,他將拴好駿馬後,健步向樹下兩人走來。


    “行了,少說閑話,先談正事。”熊依童麵有憂色,跟在胖子身後說道。


    胖子無奈聳了聳肩頭,隻得先告知了兩人保定城內有禦林軍的事。


    左丘寧方才的歡喜被一衝而散,心情瞬間又跌落穀底。


    平懷寧聽後並無異色,顯然早有預料:“是敵是友尚且未知,現在還不必慌張。”


    熊依童沒有那麽樂觀,冷冷說道:“還是和當年咱們護送憧錦姐弟時一樣的抉擇,入城,還是不入城,不同的是,現在我們麵對的是滿城軍甲,不是江湖武人和刺客殺手,還有就是.....”


    “還有就是,我們現在更強了。”胖子嘴角擰出一抹狠笑,接過了話頭。


    “還有就是,還要顧及左丘家的馬夫和仆從。”熊依童不耐煩地看了眼胖子,接著說道。


    “看來你已經有決定了。”平懷寧笑看著她,然後轉頭望向胖子,平靜說:“就聽依童的決定吧。”


    “我就知道。”胖子訕訕說道,“你這副統領的位子還不如讓給熊大仙子呢,她可比你有範多了。”


    熊依童深看了眼平懷寧,然後沒好氣的對胖子說道:


    “這麽多年,你是唯一一個沒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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