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聞言狠剮了一眼左丘寧,抬手給門旁壯漢打了個手勢,其中一人立刻動手處理仆從屍首。


    然後“丫鬟”走到左丘寧身旁,眨眼間再次淩厲出手,緊抓住跌倒在地的左丘寧肩膀,向內堂拖行過去。


    左丘寧隻覺得肩胛骨都要被這“丫鬟”給抓斷了,疼的齜牙咧嘴,但是生怕這女人像剛才掐死仆從一樣掐死自己,不敢叫出聲來,任由“丫鬟”拖著自己走進了屏風。


    拖進屏風後,左丘寧被隨手扔在了地上,想要掙紮著站起身來卻發現雙腿發軟,根本毫無氣力,坐在地上身體發顫,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雙手貼地撐著身子,發現屏風後的地麵上都鋪滿了不知名的獸皮,摸起來溫柔順滑。


    縮著腦袋環視內堂後,目光停留在一個雪白消瘦的人影上,知道這人便是那邢正瑜的獨子邢義卿了。


    邢義卿衣著膚色和一頭披在腦後的長發都是詭異的雪白,上身略顯佝僂,正盤坐在獸皮上巧笑盈盈的看著左丘寧,那“丫鬟”此刻正跪坐在邢義卿身旁,真正身份不言而喻,正是熊依童嘴裏的賤蹄子關芷嫻。


    左丘寧心底淒涼,剛才在滿香樓聽胖子敘述,以為那關芷嫻至少也是個不出世的美人,如今看模樣,長得還算清秀,要說漂亮就有些勉強了。


    現在提前惹惱了這心狠手辣的女人,已經是弄巧成拙,隔著衣物緊緊握了下早早藏在懷中的匕首,穩了穩心神,深吸口氣,定睛看著麵前的夫妻二人,心說隻能盡量拖延了。


    邢義卿率先笑道:“左丘公子可知道今天請你來所謂何事?”


    左丘寧答非所問:“邢、邢正瑜前輩呢?我要見他。”


    “我爹正在閉關,不便見客。”邢義卿的聲音透著一股子虛弱無力感,但是如今聽在左丘寧耳中卻是顯得溫柔似水。


    “閉關?邢前輩不是要做江南道武林盟主嗎,這時候閉什麽關?”


    “要做武林盟主的可不是我爹。”邢義卿目含深意地看了眼身旁的關芷嫻,朗聲回道。


    左丘寧雙手還在顫抖,輕瞟了下關芷嫻此刻的臉龐,隻覺得如地獄惡鬼般令人心驚膽寒。同時心中狐疑,這女人就算是實力超群,但有什麽資曆做江南道的武林盟主?


    邢義卿看穿他心中疑惑,臉上笑容還是不減,說道:“這便是邢家和你爹的交易了。”


    “什麽交易?”左丘寧覺得惡心,一種嘔吐感衝上了咽喉,對於父親讓自己來代替來江南的目的已經猜到了八九,但是始終不敢相信自己的親生父親會做出如此惡毒的食子之事。


    “你可知道當年身為潯州刺史的張弘文為何被害?又可知道當年追殺張氏遺孤的人是誰派去的?”估摸是為了報複剛才左丘寧的答非所問,邢義卿戲謔問道。


    “你知道?難不成是你們邢家?”


    邢義卿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這件事的始末連現在人在天牢,牽頭護送張氏遺孤的平家魔種,恐怕都是都知之甚少。”


    左丘寧表情還是呆滯,但心中一喜,看來邢家不知道平懷寧已經出了天牢,現如今應該在暗處保護自己,這消息對於現在的情況無疑是雪中送炭。但是又想到平懷寧在滿香樓讓自己拖延時間的囑托,心中直罵自己白癡,以後以貌取人的事情再也不做了!


    邢義卿仔細端詳著左丘寧的神色,接著說道:“但是你爹肯定是知道些什麽的,至於當今天子和朝中首輔李自甘知道多少,我就不知曉了,當年這事,我爹肯定也有參與,但是顧忌我的秉性,在我麵前絕口不提。”


    左丘寧皺緊了眉頭:“這些跟你們邀請我爹來江南赴宴有關係?”


    邢義卿聞言微微露出了點怒容,然後哭笑不得的說道:“看來你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我知道這些做什麽?”


    邢義卿長舒了一口氣,笑說道:“本來看你都這般才疏學淺了,還敢寫那狗屁不通的禁武令,以為你要學史書上的那些忠貞文臣,是什麽不要臉的油滑人物,想和你交流下心得,原來你什麽都不知道。”


    “我應該知道嗎?”


    邢義卿眯了眯雙眼:“的確,你爹既然都讓你來送死了,確實不會再告訴你這些東西的,不過既然你人都到我邢府了,我也該發發善心,讓你死的明白些。”


    左丘寧直勾勾地盯著邢義卿,知道要說正題了,不過這也太快了,不知道平懷寧他們能不能及時出手救自己一條小命。


    邢義卿一手摟住旁邊關芷嫻的柳腰,說道:“當年的張家夫婦遇害的事,應該是另有隱情的,不過這對你來說都不重要,與你代替你爹來府上赴宴一事毫無關係,我隻是對此事的內情有點好奇。”


    “我爹到底讓我來做什麽?”左丘寧終於忍耐不住問出口來。


    邢義卿慢悠悠的回道:“你不需要做任何事,隻要你人到了這邢府就行了。其實說起來就很簡單了,兵部需要一個增兵內地約束武林的理由,而我夫人芷嫻要你這京城第一才子的項上人頭好讓江南武道臣服,你爹能升官發財,而我夫人芷嫻,也能有個好由頭執掌江南武林。”


    說完又是仔細端詳起左丘寧的神色。


    果然!


    邢義卿的話打消了左丘寧心中的最後一絲僥幸,原來真的是父親讓他來這邢府送死的!


    左丘寧的身體禁不住顫抖的更加厲害了,但此時已經不是因為驚慌恐懼,而是憤怒,他恨啊!


    恨他的親生父親為何這般惡毒,過去二十年在左丘家府邸的種種不受待見現在恍然間浮現腦海當中,他好像終於明白了父親為何突然開始器重自己,原來自己早已經是他計劃中的棄子嗎?


    同時也覺得自己是萬般無用,活該如此。


    邢義卿看著左丘寧的表情變化,似乎很是開心,說道:“我爹現在不喜歡處理江湖雜事,但我又想讓邢家統帥江南武道,自己卻把自己搞成了現在這幅模樣,芷嫻雖是武功超群,但在江南終究少了些聲望,現在你爹把你送來,可真是雪中送炭啊。”說完一陣戲謔狂笑。


    左丘寧一手抓住懷中匕首,另一手緊緊握拳,手指幾乎插進了掌中血肉,恨不得現在就站起身來和那病癆鬼拚命,隻想要一死了之。


    關芷嫻跪坐在自家夫君身後安靜的聽兩人談話,知道再過一會兒,自己就要在江南武林同道麵前斬下左丘寧的頭顱,登上武林盟主的寶座,心中暗自慶幸,知道這些年的忍辱負重沒有白費。


    同時自然是瞅見看到左丘寧手上動作,知曉左丘寧懷中藏有事物,臉上冷笑,心說不自量力,正在想何時戳穿左丘寧。


    就在屋內三人各有心思的時候,校場突然傳來了一陣喧鬧聲,一人高昂嘹亮的叫喊在諸多嘈雜的聲音中尤為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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