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事是這樣,我臨江城財政匱乏……”楚中離把當初臨江城是怎麽缺錢,大家是怎麽決定攻打牛頭山,自己是怎麽遇到的方老漢,怎麽殺的鐵背虎、獠牙豹、別軀獅,跟五爪龍怎麽在大廳裏對戰,最後把五爪龍砍斷了一隻手的。


    講到了楚中離拒絕五爪龍的投降而要五爪龍為方遙償命之時,姬慶忌忍不住大聲喝彩。把酒壇子高級起來,一口氣把這壇酒喝了個底朝天,把楚中離看得驚訝不已。姬慶忌把酒壇子放下,腳步有些蹣跚,坐在楚中離旁邊說道:“好,聽了之後真令人熱血沸騰,我最佩服你三點,第一是有膽有謀,能打下牛頭山,幾乎和你的智略是密不可分的;第二是有一顆俠義之心,為了替那孩子報仇,就拒絕了五爪龍的投降。但我最欣賞你的,還是你的直率啊,自己是因為缺錢而去剿匪的,就這麽說,毫不掩飾,這種毫不作偽的真摯之心,我是最看得上的。”


    楚中離笑道:“慶忌兄過獎了,實際上我跟老百姓,也都是往好聽裏宣傳的,隻不過你老兄為人直爽,我哪能在你麵前作偽啊!”


    姬慶忌說道:“好,痛快,痛快!我酒沒了,兄弟你再勻給我點。”


    楚中離看自己的壇子裏還有半壇,一邊倒一邊說:“剛才慶忌兄稱我為‘兄弟’,我內心倒是挺有感觸的,我雖然有兩個哥哥,但一直都沒體驗過那種並肩作戰的兄弟情誼,之前跟你在村裏作戰的時候,反倒是有種這個感覺。”


    姬慶忌聽了這話,把酒壇子也丟了,激動得抓住楚中離的雙肩說道:“真的,我也有這個感覺!我想,既然你我二人意氣相投,又都互相欣賞平生的作為,不如結拜為異姓兄弟如何?”


    楚中離也熱血沸騰,說道:“我也正有此意!能和兄長這樣的豪傑成為兄弟,楚某真是歡喜不盡!”


    兩人談到此處,心中萬分激動,當即撮土為香,下跪結拜,互道了序齒,楚中離十八歲,姬慶忌二十四歲,楚中離稱姬慶忌為大哥,二人互宣了誓言,自此結為異姓兄弟。此時兩人都已帶著幾分醉意,便在草叢中高歌起來。


    楚中離唱道:“古來多被虛名誤。寧負虛名身莫負。勸君頻入醉鄉來,此是無愁無恨處。”楚中離頗通音律,這幾句唱得倒是起伏跌宕,曲折動人。


    姬慶忌笑道:“這歌頗有意思,不過愚兄喝酒,倒不是為了避愁避恨,是為了增添豪傑氣派!愁和恨可暫避,不能永久避之,既然你我二人今日結為兄弟,日後愚兄定當和你攜手並肩,共抗難局!咱們男子漢大丈夫,還是該直麵人生!”說到這裏,伸出手去握住了楚中離的手。


    楚中離手被他握著,隻覺得如同一股力量輸送進來一般,內心瞬間就充滿了鬥誌,扭過頭來,對姬慶忌微微一笑。


    姬慶忌仰麵躺著,說道:“我怎麽感覺餓了呢。”


    楚中離點頭道:“小弟也覺得餓了,我記著咱們之前好像有什麽東西放哪兒了似的。”


    姬慶忌道:“好像……是個羊腿。”


    扭頭一看,那羊腿還在火裏麵烤著,姬慶忌一把給抓過來,一看幾乎都被烤成焦黑,一摸上去太燙,根本無法入口,雖說運起氣來根本就不怕這點燙,可沒有運氣吃飯的道理。於是手握著羊腿在空中揮舞了幾十下,再一吃,果然涼了,於是和楚中離坐在一起,兩人抓羊肉吃。


    每人吃了幾十口,不一會兒,把一條羊腿吃盡了,姬慶忌又拿酒來喝,喝了幾口之後,長長吐了一口氣,說道:“賢弟,愚兄現在有些豪興,想品評一下天下英雄。”


    楚中離一聽,也來了興致,說道:“兄長就品評吧,小弟也挺好奇的,這些年一直待在楚國,見識太少,最近才來了楚吳邊境。”


    姬慶忌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隻品評楚吳兩國的大人物吧,這樣賢弟心中也好有數。”又沉默了一下,說道:“我剛才想了一下,楚吳這兩個國家合起來,一共有三個半人是我佩服的,有三個半人是我不佩服的。”


    楚中離聽了之後覺得新奇有趣,說道:“小弟倒想先聽聽你佩服的那半個人是誰。”


    姬慶忌笑道:“佩服的那半個人是我老爹吳王僚。”


    楚中離聽了之後,頓時樂不可支,笑道:“兄長你這話說的是太有意思了,首先半個人這種說法就有意思,結果自己佩服的半個人還是你老爹,關鍵你老爹還是吳王,這話可真是天下奇談呐!”


    姬慶忌擺了擺手,難以抑製笑容,說道:“休要取笑愚兄啊。我老爹吳王僚也是個胸懷大誌之人啊,他為人正派厚道,熱愛和平,認為吳國不應該一直受周天子影響去和楚國敵對,而應該發展生產,睦鄰友好。”


    楚中離聽了之後點了點頭,說道:“那吳王的想法還真是值得稱道呢。”


    姬慶忌歎了口氣,說道:“唉,可是他為人心慈手軟,行動力又差,導致被我三叔姬光架空而脫不出束縛,這也是我為什麽隻佩服他一半的原因。”


    楚中離對吳王姬僚並不了解,也覺得不應該大肆評論姬慶忌他父親,於是就僅僅點了點頭,說道:“請兄長繼續說一下那三位佩服的人。”


    姬慶忌說道:“第三位佩服的人,自然就是兄弟你了,佩服的原因我之前都說過了,你有勇有謀,毅力過人,現在又得到神明庇佑,有了修煉的能力,相信不出幾年,一定能成為天下的後起之秀的!”


    楚中離知道他為人正直,既然說佩服自己,那肯定是真話,他從小受人輕視,聽到這番話,開心的不得了,笑道:“多謝兄長看重,隻是令尊如果知道我排在他後麵,沒準就會……”


    姬慶忌說道:“嗐,我才不會告訴他呢,就算他知道了,打不了讓他打我屁股唄。至於第二位,就是我大伯姬劄了,他從小飽讀聖賢之書,想以仁愛來促進秩序的建立,從而拯救天下的紛亂局麵,可以說就憑這個完整的主張,就已經很讓人佩服了。他原本是王位繼承人,後來遭到貴族們的一致排擠,隻能去國遠走他鄉,現在正在天下傳播他的學說,對我這個大伯,我一向是非常佩服的。”


    楚中離點了點頭,說道:“我也見過你大伯的一個徒弟,叫呂崇兮的那位,他雖然辦事愛掉鏈子,卻也有一顆仁愛之心,是個有信仰追求的人,徒弟既然如此,師父就可想而知了。卻不知道你第一位最佩服的人是誰,能排在姬劄這位大儒之上?”


    聽到要說自己最佩服的人,姬慶忌的神色瞬間變得敬重了起來,說道:“我最佩服的人,兄弟你肯定是知道的,就是你二哥,武昌公楚中坤。”


    楚中離聽了之後,心想,姬慶忌已經是當世英傑,我二哥竟然能讓他這麽佩服?說道:“我和我二哥也差著十歲左右,他經常不回郢都,我對他沒太多了解,希望兄長能講講他的故事。”


    姬慶忌點了點頭,說道:“他是這一代天賦最高的三個人之一。他三歲凝氣,七歲聚精,十二歲煉神,同年獨上武當山與玄希真人論劍,自創功法‘十方霸劍’,下山之時仰天一笑,已突破人境,達到地境識道期,十六歲之時為爭封地夏口,一掌擊死景家威名素著的老前輩景海義,戴罪立功前往夏口任夏口侯,到任之後就自己改夏口為武昌,取武運昌盛之意。


    原本在夏口北方有兩座周國的軍事重鎮漢口和漢陽,周國想以此遏製楚國,他在上任之初立刻發動攻擊,一年之內攻下了那兩座重鎮,反成為楚國的屏障。武昌以北還有兩個周國的附屬國,息國和蔡國,周國率軍聯合這兩個國征討武昌。他率軍打敗三國聯軍,抓了當初的周王姬照,後羞辱其一頓將其放回。第二年攻占息國,改息國為息縣,還娶了被稱為‘江漢第一美人’的息夫人,又一年,攻占蔡國,回師的時候還順便把隨國給滅了,設立蔡縣、隨縣,和之前的息縣一起皆歸武昌直屬。自此他以武昌一城,攻占兩城三國,所擁有的實力,已經可與楚王和三大家族分庭抗禮了。當年提著蔡國國王的人頭,直入郢都,把人頭擲到楚王的金殿之上,要求加封。楚王不敢違逆其意,加封其為楚國上將軍、武昌公,上將軍是武官之極致,武昌公是承認了他自己改的名字,還升了個爵位。那時他隻和兄弟你的年紀差不多。他自此雄踞武昌,厲兵秣馬,常常揚言要進攻洛陽,把天下共主的位置奪來坐坐,雖已過十年還未真正開始北伐,但天下敢說這話的,也就他這一個人了。兄弟你說,他算不算是英雄豪傑?愚兄是覺得,隻有這樣的人,才稱得上是天縱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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