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黃影如疾風般從天而降,信淵抬手一擋。嘭的一聲,黃影現出身形,正是信空。信空一招降魔腿不中,雙腿連出,一招“踏雪尋梅”使出。這套連續飛腿,乃達摩腿法中的一式,講究的是靈動飄逸,瞬息間直直踢出八腳。


    每一腳交錯無序,像是冬日的鵝毛大雪一般直撲信淵麵門。最可怕的是,八腳之中還穿插著極為快速不易察覺的側踢,像是被風雪吹落的幾片臘梅,在一片蒼白之中甚是紮眼。


    信淵卻是腳下左右各踏一步,一套普普通通的羅漢拳法將信天全招接下,要不是那兩腳側踢,怕是信淵動都不用動。一陣劈裏啪啦響起,兩人卻是越戰越急,在議事廳正中戰的好不熱烈。


    “嗯?過年了嗎?怎麽放起鞭炮來了啊?”靠著門框躺著的郭香睡眼惺忪的坐起,伸了個懶腰。用手揉了揉眼睛,但是越揉越不舒服,仔細一看,才發現自己本該細嫩潔白的雙手上是一層薄薄的灰土。“呀?血!”看到手上一道道極細微的血痕,不解的抬頭,才發現眼前有黃白兩道身影交疊在一起。


    郭香不會武功,她的眼力自然跟不上信空信淵的速度。還沒有從眼中奇怪景象的驚訝中緩過來,又是驚叫了一聲。


    這……這是怎麽一回事?隻見整個議事廳內是狼藉一片,無數的人都是擠在牆角邊上和碎木破瓦疊在一起,隻有中間一塊算是幹淨的,正是黃白二影所在之地。郭香的小腦袋哪能知道,她睡著之後這小小的議事廳出了一連串爭鬥。


    郭香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是眼前埋在碎瓦中的風若妮,對麵橫躺在地上的嶽林之還有靠坐在半張木桌上的葉秋濤她可是認識的。隻一瞬,她已經將發生的事情猜了個大概。必定是有惡人突然出現,而且那惡人極其凶惡,擊敗兩大掌門和副掌門後,眼下怕是和那信天大師正在對戰。


    郭香還記得睡著前,所有掌門人物中,隻有信天是穿著黃色僧袍,因此斷定那白色身影必定是那惡人。郭香連忙搖醒躺在自己身邊的文遠,在文遠一臉疑惑和震驚的表情中,再將自己的推測告知文遠。


    文遠聽郭香講完,自然是完全認同郭香的推測。他點著頭,心裏也在想著如果真是那麽恐怖的惡人,那此時極為危險,拉起郭香就想往外跑。可剛想去拉,發現郭香已經爬向最近的風若妮那邊,正想把下半身埋在瓦片中的風若妮拉出來。


    文遠急忙爬到郭香身邊,輕聲說道:“郭香,太危險了。你先出去把。我來。”說著,抓住風若妮的另一隻手往外拉。郭香聽到文遠所說,手上不停,白了文遠一眼。


    “你這呆子,你一個人哪裏拉得動這麽多人。”對著四散在議事廳牆角的人挑眉示意。“再說危險,我們兩個不會武功,那惡人連那些個掌門大俠都不是對手,殺我們不是和切菜一樣。救人要緊!”還有一句沒說,山峰也不知道在不在這裏,如果在這裏她自然是不能走的。


    昏倒的人身體不受控製,比醒著的人更難搬動,要不是郭香和文遠一起拉,文遠還真的不能說自己能把瓦中的風若妮給拉出門外。剛把風若妮拉出門外,文遠連忙抬手攔住郭香,想讓郭香去找少林寺門外的武林軍求救。


    “不行,這惡人那麽厲害,叫門外的那些武林弟子怕不是進來送死。”郭香知道文遠是擔心自己,可不說山峰人有可能在裏麵,就算山峰不在裏麵,裏麵嶽林之等人一看就是受了重傷。信天大師和那惡人在場中激鬥,肯定也是被那些傷員牽製。


    “傷員如果在裏麵,信天大師肯定有所顧忌,不能全力而戰。但是那惡人不走的話,信天大師也無法將那惡人引走。恐怕信天大師也是纏著那惡人,心裏也是焦急的很。”郭香急忙給文遠分析自己的想法,那惡人如此厲害,信天大師能贏最好,萬一輸了那豈不是裏麵的人全要死?


    “這……”文遠咬著牙,他知道郭香說的很有道理,可是還是不想再讓郭香進去了。郭香見文遠這猶豫的表情,氣得跺腳,直罵:“你莫忘了今天的蒙古人,那惡人怕不是蒙古人的高手,你難道要看宋人同胞死嗎?你不是最痛恨蒙古人的嗎?”


    這一罵文遠瞬間清醒了,自己父親是被蒙古人砍去的手臂,落得個退伍移居南方的下場。他自小就對蒙古人痛恨到極致,這被郭香一罵也想通了。自己如果就這麽走了,以後自己心裏過不去不說,怕是郭香對他產生鄙夷之情,朋友都難做。


    文遠立馬轉身,郭香跟在後麵回廳子裏繼續救人。


    信空和信淵戰在一起,對文遠和郭香舉動俱是看在眼裏。信淵自然是對這兩個人動了殺心,信空見兩人起來沒有跑反而開始救人離場,心中驚訝也是高興。但也知信淵怕絕對不饒二人,為保二人,搶先出招更猛烈,讓信淵空不出手。


    “怎麽?你不是說等我很久了嗎?”信空一掌劈落,哪知信淵居然沒有擋住此招,居然直接用肉身抗住。信淵望著信空,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所謂人臉應該出現的表情。不像是之前那般皮笑肉不笑,這次信淵臉上的憤怒是真真切切。


    這表情是信淵自出現以來,第一次讓他看上去像是一個人。


    感受著對方回招擊打在自己手臂上的強大力道,信空心中歎道,你真這麽恨我嗎?


    可若隻是恨我,那麽何必殺了師傅,殺了師兄。啊的一聲呐喊,信空已是和信淵臉上一樣的憤怒神情。對上剛才對方爆起的攻勢,信空亦是不再落於下風,戰在同一水平。


    憤怒,不過人眾多情緒中的一種。它能帶給人提升,像是一枚良藥。可當這藥不受控製之時,它可能會變成毒。這毒帶來的一切,當憤怒消散那一刻,你是否承受的住。


    ……


    郭香和文遠一次次的進出議事廳,已經將左邊近身的人盡數拉出。李路在裏麵,郭香認出來了,一直沒見到山峰,心裏焦急想著早點找到山峰,但也同時在祈禱希望山峰最好不要在裏麵。這矛盾的情緒,加上每次進去救人都是提心吊膽的害怕,讓十六歲的本就力氣不多的郭香心力交瘁。


    腳下一軟,郭香往後摔去,文遠雖然及時發現但是已然來不及拉住郭香。一個溫熱的手掌抵在背後,驚嚇中的郭香頓時有了支撐,沒有摔倒。郭香往後看去,正是先前及時出手救下來少林寺門外群僧的王堅。


    “多謝大俠!”文遠連忙過來,拉起郭香,剛想說點什麽。王堅往議事廳內探頭瞄了一眼,再看了看腳邊上那些被文遠郭香拉出來的人,抬手阻止文遠。“我大概了解了什麽情況。妹子還有這位小兄弟,你們很勇敢,應該是我謝你們才對。”


    文遠和郭香剛想說不用謝,王堅再度抬手阻止,急急說道:“這裏就給我吧,小妹你二人去往前寺去,路上遇到和尚,跟他們說不要靠近這裏,就說是大師兄體魄說的,他們自會明白。還有前院發生了異變,你們就在前院幫忙吧。”


    郭香和文遠點頭答應。郭香明白自己是真的沒有力氣拉人了,雖然著急山峰到底怎麽樣了,可她留下來反而倒添麻煩。文遠拉著郭香就急忙往前寺趕去,突然文遠鬆開了和郭香牽著的手。文遠很久沒有和郭香牽手了,雖然手上傳來的溫熱與汗水讓自己心中很暖,不舍得放開,他還是放開了。


    郭香不解的回頭看著文遠,文遠一臉堅定的表情說道:“我留下來給大俠幫忙。多一個人總是多分力。”郭香聽到文遠此言,臉上浮起一個燦爛的微笑:“好的,你要小心。”


    “你也一樣。”說完,兩人互相點頭,而後轉身。王堅沒想到文遠居然回來了,拍了拍文遠的肩膀,“你叫什麽名字?”


    “大俠,我叫張文遠。三國時期的武將張文遠那個文遠。”文遠回道。


    王堅一聽,對著文遠比了個大拇指。“名字好,人更好。”心裏俱是對眼前這不認識的少年多了一份肯定。“我叫王堅,堅持的堅。莫再叫我大俠,叫我王……叫我大師兄吧,聽習慣了。”


    “好的,大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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