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阿求與狗剩兩人都背好東西,正想著去和毛有性道個別,兩個人多日商議,都決定回去找萬直超報仇,隻是現下幾天孫昌化大人到了前線軍中,一片忙碌,毛有性也抽不出時間。


    兩人正在帳外,一兵出了毛有性的帆篷,直走到了阿求狗剩的麵前,此人正是毛有性的親兵,那親兵對狗剩道:“毛爺現下忙著接孫大人,你們兩人還是自已回去罷,現下你們兩人算得上是歸鄉了,毛爺說了,你們兩人有機會的話,就不要再回來了。”阿求狗剩兩人默然,許國用為這一隊運糧兵請到了假期,但是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沒有回去成,死在了劉家坡。


    兩人謝過了那親兵,便打算跟著下一個運糧隊往後方而去,此時運糧隊還沒有到,兩人背了包,在校場口等待。


    突然遠方傳來一陣子鳴金之聲,一個兵士跑到校場口大叫道:“大家快來看啊,大家快來看啊,孫大人有令,前營副將陳繼堂不聽將令,現下穿箭遊營,許兵士來看,諸軍當引以為戒……”兵營中頓時一陣子混亂,一群又一群的兵士向校場口奔過去,正要看一看是個一被穿了箭、遊了營。


    阿求驚道:“陳繼堂,那不是毛帥的親信麽?陳繼堂犯了什麽事情,要被遊營。”狗剩道:“我看這幾天毛帥便忙上忙下,頭發都白了不少,原來是在忙陳繼堂的事情,我們一起去看一看。”兩人也奔到了營門口,便看到後麵住出一輛大車,前麵幾個兵士趕著馬,車上豎立著一大木架,上麵站著兩個赤著上身的大漢,一人手中拿了馬鞭,另一個拿了鹽水,不停的朝陳繼堂身上抽打,每打一鞭,陳繼堂便慘叫一聲,他身上的青衣被打成了一塊一塊,裏麵可以見到抽爛的血肉,那個大漢打了之後,猛然吼叫道:“你不快快認錯,快快認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一說你為什麽錯了。”陳繼堂叫道:“我沒有錯、我沒有錯,孫昌化是在亂來啊,依他的法子,我們全軍都有盡墨於此的危險啊,他一介書生不懂兵事,反倒對毛帥和諸將指手劃腳,還……”他話還沒有說完,那個標營兵又一鞭子打了下去,打之後,一碗鹽水猛然往他的身上扔了下去,眾兵士都聽到陣繼堂發出“啊”一聲慘叫,標營兵笑道:“不是你說勇冠三軍麽?怎麽受不了這一點小小的腳拳,你勇到哪裏去了,再在老子麵前張狂一下試試看,爺讓你生你就生,爺讓你死你就死,立了戰功又算什麽,永遠是我家老爺的一條狗。”說罷,大聲道:“快喊,我是陳繼堂,我是一條狗,快喊。”臉露凶殘之色,陳繼堂怒道:“呸,爺在前麵打仗殺敵,不知道你還在那個窯子裏抱女人,你算是什麽東西?爺若是想殺你,如宰一狗耳。”那標營兵一聲怒極,腳猛然往陣繼堂背上一腳,頓時讓陳繼堂的後背全都露了出來,隻見那背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傷疤,陳繼堂立功極多,每次衝殺皆兵在前,被土司兵稱之為陳二瘋子,每次作戰,土司兵皆大呼:“陳二瘋子又來了……”是形容陳繼堂勇猛、衝殺在前的緣故,這後背上一道一道的傷痕,都是土司兵留給他的,每與土司戰,陳繼堂皆帶自家的親兵衝殺於前,土司兵少有能擋者,往往望風而逃,陳二瘋子之名土司兵莫不知曉,奢正安深恨陳繼堂,日夜盼其死,言殺陳繼堂者賞宅田百頃,至今無人能領。


    這幾個行刑的兵士,都是巡撫標營兵士,他們和這滿營的兵士,並不屬於一個係統之內,當然說不上什麽袍澤之情,那個標營兵以腳踏陳繼堂,吐了一口口水,囂張至極,道:“陳繼堂竟然敢當堂頂撞兵備道孫大人,致疑大人的兵略,諸軍都看好了,誰再敢頂撞兵備道大人,便是如此下場。”底下的兵士們嗡嗡起語,私下議論起來。


    那兵又踢了一腳陳繼堂,大聲叫罵道:“你不快快自報姓名,自報過錯,告知諸軍。”原來遊營的兵,要一邊遊營一邊向看熱鬧的兵士大吼:“我是某某某,我做下了什麽錯事,不要學我……”若是叫的不夠狠,後麵監督的兵士就要鞭打,如此是為了銼犯事的兵士的銳氣。


    陳繼堂嘶聲吼叫道:“大家不要聽那個孫昌化的,那個孫昌化,米飯多少錢一碗都不知道,竟然指揮大軍,還要在全軍練什麽諸葛八卦陣,還要全軍都往山裏鑽,不能當真啊,要是我們全軍出動,去追擊躲進山裏的土司兵,就有斷後路的危險,大家不要……”後麵的標營兵聽到此言,惱怒起來,叫道:“來人、來人,將他的舌頭割下來。”幾個標營兵上前,但其他的營兵們卻不上前,蓋因平日裏陳繼堂待人仗義,營中之人,多少都受過他的恩情,眾人縱然不敢為陳繼堂出氣,將他放了,但是要去割他的舌頭,哪個兵會這麽做。


    那兵看到下麵的兵士沒有一個上來,頓時氣急,叫道:“你們不動手,我來。”


    此時大帳之中,毛有性跪在堂中,不住往堂上一個身穿四品補子服的中年官兒磕頭,這個中年官兒五十多年紀,一張瘦臉,上麵掛著幾根半白不白的胡須,正是許國用的同年,孫昌化,他考了二十多年才考上,年紀當然比許國用大得多。


    幾個標營兵士立在孫昌化的身邊,個個麵作得色,或是冷笑,大帳中的兩邊,坐著許多將領,看著堂前的一幕,有的帶著冷笑,有的陰沉著臉,有的暗自歎息。


    孫昌化喝了一口茶,在口中留了一會兒,沉呤一陣子,下麵的一個兵士上前道:“大人,那個陳繼堂頑固不化,在軍前校場大罵大人。”孫昌化笑著對毛有性道:“毛將軍、你聽,聲音都傳到帳裏來啦,不知道的,以為本官沒有容人之量,要和陳繼堂為難,你是知道的,卻要讓本官放了一個為難本官的將校麽?”此時陳繼堂的聲音還遠遠傳來,“狗官”之聲不絕於耳,帳中的大多數人都可以聽到,毛有性聽到此處,臉上亦是無奈之色。孫昌化笑道:“傳令營兵,若是陳繼堂不肯認錯,便不要放他下來。”


    下麵的幾個營兵領命去了。


    校楊上,那個腳踢陳繼堂的巡撫標營兵士聽到了裏麵的傳令,麵作得色,對下麵的一幹兵士笑道:“你等敢不聽令呼,都明白麽?現下是孫大人最大,可明白了麽?”下麵的兵士一片默然,誰也不敢發話,那標營兵士一見之下,更是興奮,幾乎要跳起來,便對手下道:“你們將姓陳的這家夥褲子也脫下來。”下首的兩個兵士興奮的應了,前麵兩人按住陳繼堂的肩,後麵兩人一齊動手,隻聽到“嘩”的一聲,陳繼堂的被一群標營兵士剝得隻剩一身的黑皮,陳繼堂因為常年上陣打仗,身上一身都是傷,那兵看到陳繼堂一身的健子肉,嬉笑道:“喲,還沒看出陳將軍有幾塊肉,想必窯子裏的娘們見了,定然歡喜的狠。”這個標營兵後麵的一個兵士道:“想必這位陳將軍定然睡了不少娘們,這身皮肉,定然招她們喜歡了。”幾個兵士嬉笑起來,孫昌化初到大營,急於立威,這些兵士都是孫昌化的心腹,當然知道孫昌化的打算,他們越是折辱眼前的陳繼堂,便越是合孫昌化的意,自然也就更能得到主子的歡喜了。


    下麵的兵士們都有些躁動起來,陳繼堂對手下不錯,幾個營兵臉上都有了怒容,有的還將手放到兵器上了,那幾個標營兵一見,大聲道:“你們想幹什麽,想造反麽?反了天不成。”大罵之下,加之朝庭積威,幾個營兵雖然滿臉怒容,但是也最終忍了下去,恨恨退到人群中,人群中恨恨之徒不在少數。


    那個標營兵士笑道:“陳將軍,隻要你大喊,我陳繼堂隻是孫大人的一條狗,我某當孫大的狗,向孫大人認錯,我們便放了你,如何?”陳繼堂“呸”的向那個標營兵吐了一口口水,大叫道:“鼠輩,你又是個什麽玩意兒,我陳繼堂上陳殺敵,為國立功之時,你們這些玩意兒,卻還不知道在哪裏。”那口水飛到了那標營兵的臉上,沾了他一臉。


    那個標營兵冷笑起來,道:“兄弟們,看來我們不得不泡製一下陳將軍了,兄弟們,你們說怎麽辦?”下首一個標營兵笑道:“大哥,老辦法,隻不過從來沒有用到過將軍大人的身上。”幾個標營兵士一下子都詭笑起來,他們原先都是武昌城中的青皮流子,巡撫和兵備道下的標營兵士都是自行募招的,孫昌化就招了不少流子青皮進了他的標營親衛中。


    幾個標營兵一齊動手,先用鐵鏈捆好了陳繼堂的雙手,然後將他拖到了大車上,那個標營兵頭子光起了膀子,道:“我就不穿您的箭了,現下要從後麵穿了你,陳大人。”他身下的十多個兵士一齊怪笑起來,同時向下麵的營兵叫道:“快來看啊、快來看啊,現下有陳繼堂頂撞於孫大人,現下我等炮製這不服管教的陳繼堂,你等要引以為戒。”幾千營兵圍住這輛大車,個個都默不作聲,現場充滿一種壓抑的氣氛。


    那個標營兵光起膀子,嗬嗬怪笑聲中,拿起一掃帚把兒,笑著對手下道:“將他的犢鼻褲子都脫了。”幾個標營兵士在陳繼堂的大罵聲中,將陳繼堂按好,那個標營兵笑道:“我要用這掃帚把兒,插進你屁眼裏,哈哈哈……”他後麵的標營兵士們都笑起來,如此這般,便可以叫陳繼堂後半生再也抬不起頭來,想來便是鐵打的漢子,也受不得這個折磨,他正要當這數千人的麵,狠狠打壓陳繼堂,就算這件事情過後,想來陳繼堂也沒有臉再和孫昌化大人唱對台子戲了。


    那標營兵想到此處,心頭高興,叫道:“今天要讓你生不如死,死不瞑目。”


    下麵的兵士都躁動起來,幾個陳繼堂的親兵便要撥刀上起,標營兵們站在一排,叫道:“現下若敢上前,便是造反。”此言一出,果然讓心中憤恨的兵士們退了下去,那個標營兵頭子得意之極,大聲道:“按好了、按好了。”便要將那掃帚棍子往陳繼堂屁股裏麵捅,那標營兵頭子口中大笑道:“什麽百戰將軍,還不是屁一個,都要在爺的手下討活路,爺要你活你就活,爺要你死你便死。”


    陳繼堂眼睜圓了,突然猛然雙手一掙,幾個按住他的標營兵士便飛下了大車,他狠命的發出“啊”的一聲,捆住他雙手的鐵鏈突然成了許多碎片,到處飛舞,那捆住他的牛皮筋在劈裏啪啦之聲中,成了碎片,其實以陳繼堂的功夫,別說這十幾青皮流子出身的標營兵,便是百十個土司兵圍住他,他也是不怕的,他曾帶上親兵衝擊土司兵大陳,一人斬首四十多的記錄,如果他一開始就不服這些標營兵,早將他們殺光了,隻是若是真的向這些標營兵動了手,便是造了反,反了朝庭,是故他雖然大罵不止,卻沒有真的動手,不想這幾個標營兵竟然想出這個點子來折辱他這個將門出身的將軍,士不可辱,當下爆起殺人,隻是這樣一來,他就是反了朝庭了。


    陳繼堂一腳將手拿掃帚棒子的標營兵踢下了大車,飛了十多步遠,一手搶過一大刀,一個回旋轉身,刀光發出一圈銀光,三四個上前的標營兵士慘叫聲中,身首異處,血光四濺,那個標營兵頭子嚇得呆了,爬起來,大喊道:“陳繼堂造反啦、陳繼堂造反啦……”拚命向大帳那邊跑了過去。


    幾個陳繼堂的親兵也從人群中擠了出來,一個親兵大聲道:“爺,我們便殺出去,不要再為這個鳥朝庭賣命了,如何?”他手下幾個親兵都持刀在手,敬戒看著眾人,標營兵們都狂奔而去,這些標營兵看似凶惡,其實隻是仗勢欺人,看到這些殺氣騰騰的軍將,當真是屁都不敢放一個,尿也被嚇了出來,現下陳繼堂殺氣一迸發出來,猶如虎立狗群,這些青皮流子當然嚇得奔逃了。


    陳繼堂搖頭道:“我一門忠烈,三代以來,都為國捐軀,我怎可以背叛朝庭,再說天下之大,我們又能往那裏去,去投奔了那奢家土司麽?我做不來。”他一個親兵叫道:“爺,若是不走,他們便圍上來啦。”陳繼堂道:“你們走吧,這一仗是要輸了,有孫昌化在,這上萬大軍,都要葬在這群山之中,你們都想早一點回家,快回家去吧,不要管我了,回家去吧。”幾個親兵聞得此言,一齊向陳繼堂跪下了,大聲道:“大爺若是不走,小的們也不走,死也要陪大爺在一起。”


    一大群頭上插著白羽的標營兵從大帳那一邊湧過來,將看熱鬧的營兵們都隔開,不多時,便看到一大群將軍們跟在一個穿著四品補子服的文官來了,正是孫昌化帶著眾將來到,毛有性也跟在其後,孫仲明、盂有德等人也在其中,都陰沉著臉。


    幾個拿看盾的標營兵擋在孫昌化前麵,以防陳繼堂突然發難,陳繼堂號稱軍中第一勇士,當然不是吹出來的,那是用刀殺出來的。


    眾人立定了,孫昌化尖利聲道:“陳將軍是決意要反亂朝庭了,想來到陳將軍一門忠烈,竟然亦會反亂。”後麵的將官一個都沒有發聲,現下的局麵他們都看清楚了,是孫昌化想立威,自然用陳繼堂這個軍中第一勇士立威了。


    陳繼堂將刀口向下懸,朝北麵一拱手,跪了下去,麵帶悲容,喃喃道:“吾滿門忠烈,自開國起,便立功於疆場,對大周朝,忠心耿耿,不想今天竟然走到這個地步,繼堂無愧於國。”孫昌化道:“你殺了標營兵士,屍首還在一邊,還敢說忠心為國,當真滿口胡言,你們一家,都是亂種,吾定然上表朝中,革了你家的世職,流放了你一家。”現下孫昌化若是立威不成,以後何以服眾,是以孫昌化心道:“定然要請誅這陳繼堂之九族,要不然難消我心頭之恨。”


    陳繼堂北而跪,以刀引頸,怒聲道:“吾陳繼堂,忠義為本,立功邊疆,不想沒死於疆場之上,喪生刀筆文吏之手,何以見祖宗。”突然引刀一劃。


    血平白飛起,竟然噴到了旗杆上,那大周朝的“周”字大旗,竟然沾了陳繼堂的血。


    陳繼堂頭歪,頭垂了下來,死而不倒。


    他的幾個親兵都跪下大哭起來,口稱“大爺。”他們都是陳繼堂的家丁親兵,自小跟從,當然不肯舍棄了家主而逃。


    一群標營兵士圍了上來,那個赤著膀子的標營兵怪笑上起,叫道:“統統拿下了,一個都不要放過。”


    幾個親兵手鋼刀,都站立起來。


    一群標營兵都不敢前,蓋因這些兵士都是沒打過仗,那裏見過這般的殺氣。


    幾人皆抽刀,皆大喝一聲,放到頸中,齊齊一劃,其血飛揚,飆起十步,聲勢動人。


    一群要上前的標營兵頓時都嚇住了,不敢前。


    孫昌化笑道:“我們回帳罷,亂黨已然伏誅,諸位助本官平亂,本官當上表聖上,以彰諸位平亂之功,諸位說是不是。”


    參將申定華突然大聲道:“正是正是,那陳繼堂謀亂不成,被我等平息,已然伏誅,孫大人首當其功。”


    其他將官也三三兩兩應聲,聲音不一,都道:“陳繼堂反亂,孫大人平亂有功……”之類,回答之中亦有恨恨之聲。


    孫昌化以手撫須,誌得意滿,道:“好、好,你等皆有功於國,本官定然不虧等諸位。”


    毛有性等人低下頭,不敢看陳繼堂之屍。


    一行人往大帳中去,孫昌化不喜看人血,當然不想留在此間。


    留在這裏的便是那個赤膀子的標營兵士,他帶著數十標營兵,甚是得意,對身後數千營兵道:“你等看到了沒有,頂撞孫大人,便是這個下場。”


    眾營兵都不作聲。


    那赤膀的標營兵作怪笑之聲,對身後的標營兵道:“將這些亂黨的屍體都喂狗。”下的麵標營兵應了一聲,皆作興奮之色。


    那赤膀子的標營兵轉過身,正想走,人群中突然一聲暴喝,一柄大刀從人群中伸出來,刀光落處,竟然不下於剛剛死去的陳繼堂使出的刀光,人群飛出一人,其人穿著一身小兵的衣甲,麵帶怒色,手執一環手大刀,正是狗剩,他剛才不敢出手,是因為知道陳繼堂忠心耿耿,自己一出手,便是逼反了他,可是現下陳繼堂已死,這幾個狗腿子還想辱屍,狗剩頓時忍耐不住,他這一刀從人群中突然殺出,當真是令人猝不及防,一刀正砍正那光著膀子的標營兵的後背,光膀的標營兵一聲慘叫,向前撲倒,血光飛起,一邊的數十標營兵都驚起,大叫道:“有人造反啦,你想造反麽?……”


    狗剩執大刀,看著正在踢陳繼堂屍身幾個標營兵士道:“陳大人好漢一條,你們這些豬狗,怎能去拱他的屍體。”那個中了一刀的光膀子標營兵蹌踉起身,幾個標營兵前去扶住他,但是狗剩這一刀,將光膀子的標營兵的腰骨砍斷,眾兵都可以看到他的內髒,那個標營兵血流如注,他自己也嚇壞了,哭叫道:“你們一齊上,將這小子砍成肉泥,快上啊,快為我報仇,我一定要讓他不得好死。”


    阿求也跳將出來,一刀將一個正想上前的標營兵士砍倒,與狗剩並列站在一起,警惕的盯著眾標兵。


    狗剩則跳起來,揮刀再砍,一兵士脖子中過了一刀,但是屍體卻沒有倒下,因為。狗剩一刀下去,那兵的脖子還連在身子上,隻在脖子上露出了一絲線般的痕跡,狗剩以右手提刀,左手往那個標營兵士的頭發上一抓,那個兵從脖子上血如泉噴,屍體倒了下去,倒在地上,發出“砰”一聲,狗剩道:“你們誰敢上前,這便是下場。”狗剩再踢了一腳,屍體飛起數丈,帶起一陣子肉沫。


    那個標營兵嘶叫道:“反了天了,你們還敢反了朝庭不成。”本來狗剩一發難,心懷不滿的眾營兵早想暴動起來,這些兵可不是沒有血性的人,可以聽到“造反”兩字,營兵們的腳步又停了下來,不敢再上前了,許多人張望不已,心中遲疑,說到底,這些兵士到底是不敢造反的。


    狗剩道:“你且聽好,我就造反了,又能怎麽樣,憑你這般慫貨還想來拿我不成。”那個光膀子的標營兵因為中了一刀,痛得大叫不止,他大叫道:“兄弟們,上啊,將他剁成肉泥兒,為我出氣,他要是得了一個好死,我就不甘心。”


    幾十個標營兵一哄而上,朝狗剩衝過來,狗剩對阿求道,你看好陳大人和幾位兄弟的屍身,我要砍人,阿求小心的抱起陳繼堂的屍體到一邊,道:“陳大人,你是一條漢子,我怎能讓你被這些狗東西汙辱,定要為你討個公道。”狗剩叫道:“你們一群小雜碎,看爺爺將你們砍了下酒,眾位營中的兄弟,我今天隻為陳大人討公道,隻殺這些狗腿,與大家無關,隻是我一人造反。”此時一個標營兵剛剛衝到狗剩麵前,狗剩也不理他砍下來的陌刀片子,隻一腳,這標營兵身子就向裏凹了一塊,狗剩伸手再一巴掌,這標營兵身子打個絞,頭轉到自己的背後去了,發出“吱吱”骨頭斷裂之聲,屍體飛人了人群中。


    後麵的標營兵士根本沒上過戰場,他們的凶惡都在刑場上,不在戰場上,看到這一幕,頓時停了下來,當頭一個還沒有明白過來,臉色嚇得慘白,他滿以為自己一衝,對方就會下跪求饒,不想人間竟然有如此凶惡之人,狗剩叫道:“你卻去陪陳將軍罷。”將一手盾猛然朝那頭的兵的頭上摜下,一邊的營兵隻聽到“啪”的一聲,豆花四飛,狗剩再一腳,屍體高飛,掛到營牆上去了。


    後麵的標兵們嚇得腿軟,不敢上前,狗剩“嘿”了一聲,一刀橫砍過去,前麵的幾個人隻有腳站在地上,身子都讓狗剩劈下來了,狗剩再挽一下刀花,如同炒菜一般,刀花在空中舞動,將前麵幾個人的上半身都切成了排骨塊塊,落在地上,發出劈裏啪啦落地的聲音,血也噴得到處都是。


    一個標營兵驚叫道:“你是鬼,你是鬼,……”又對滿營黑壓壓的營兵叫道:“你們還不快上。”眾營兵個個將頭偏了開,拿眼看著天,就是不拿眼看這標營兵。


    後麵的幾十個標兵嚇得往後退,誰也不肯上前,阿求此時扶正了陳繼堂的屍體,又將陳繼堂的幾個親兵的屍體卻搬到一邊放好,磕了幾個頭,拿刀護在一邊,此時狗剩正在猛砍一群標營兵,標營兵們慘叫不已,狗剩每次砍人,定然要將這些人砍成大小不一的肉塊塊。


    阿求一腳踏在那個帶頭的標營兵的胸上,道:“快,大聲說,向大人的屍體磕頭。”這正是剛才他逼陳繼堂說的話,這個標營兵雖然身材高大,卻極是膽小,看到自己的標營兄弟們慘叫連連,還有幾個正在拚命向大帳中逃,顯然不能來救自己,當下祭出自己的法寶,叫道:“你敢造反不成。”隻要他這麽一說,一般的兵士都會被嚇得不敢亂動,然後他就可以炮製對方了。


    狗剩一聲冷笑,大刀一伸,那兵的舌頭讓狗剩割了下來,這自然是李群山刀法教的好。


    狗剩拖起他,拖到了陳繼堂的屍體前,大聲道:“跪下。”那標營兵怎麽敢違抗,朝陳繼堂的屍體跪下了,阿求道:“陳大爺,你看,害你拉狗賊,一個也跑不掉。”那光著膀子的標營兵口中發出呼呼的聲音,他丟了舌頭,說話不利索,阿求一腳踏住他的後背叫道:“快說自己是一條狗,快說。”那兵哪裏有骨氣反抗,口中發出呼呼的聲音,叫道:“我是一條狗,大爺,放了我吧,我想活命。”阿求叫道:“你怎的不饒陳大爺一條性命。”用腳踏住那個標營兵叫道:“快喊,若是喊不出來,我便將你砍成十八塊。”那兵哪裏敢違抗,不停的朝陳繼堂的屍體磕頭,口中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叫著:“我是狗,我是一條狗……”


    此時狗剩已將幾十個標營兵都砍翻了,一個標營兵見到狗剩大發凶威,像剁泥巴一樣切了他的兄弟們,嚇得尿了褲子,他看到一邊的營兵眾多,都默不作聲的看著他們,許多人麵上還帶著冷笑的神色,便叫道:“你們怎麽不上來幫忙,還不上來幫忙。”但是數千營兵沒有一個動,都冷冷看著標營兵們,連一個向大帳中報信的人也沒有。


    那個兵慌了神,回頭一看,便看到狗剩將他剩下的幾個兄弟砍成了肉塊塊,兵器血肉橫飛,無人能擋狗剩一擊,這兵嚇得腿一軟,一泡尿便尿在褲子中了,正看到狗剩將他的弟兄弟們剁光了,正拿眼向自己看過來。


    這兵帶還算有頭腦,便向營兵的人群中鑽進去,依他想,隻要鑽進了人群中,想來狗剩怎麽也找不到自己了。


    不想剛擠到營兵們身前,所有的營兵都擠成了一排,擠得緊緊的,一絲空隙也沒有,不讓這個標營兵擠進人群裏。


    後麵的狗剩拖著大刀,那刀在地上磨擦,發出令人牙酸的金鐵之聲,這個標營兵朝著麵前的人牆往地上一跪,叫道:“兵爺們,小的以前隻是武昌城上一個流子青皮,放小的一條活路吧,小的也有高堂在上。”但是冷冷的人牆卻沒有一個人動,營兵們都拿冷冷的眼神看著他,標營兵們裝備好,糧餉好,時常在營中作威作福,而且今天殺了陳繼堂,陳繼堂平日裏於許多兵士有恩,恨這些標營兵的人絕不少。


    那兵看到衝不過眼前的人牆,後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臉一橫,執起手中的長槍,轉過身,向狗剩衝過來,口中叫道:“我跟你拚啦。”


    狗剩一側身,手中大刀橫劈三刀,刀刀從那兵的身子裏砍過,狗剩冷笑道:“你和我拚,憑你這破料子?”


    “轟”的一聲,那標營兵的身子成了四段,內髒什麽的掉了一地,手中的長槍也成了向段。掉在地上,狗剩以腳踏其頭,笑道:“李爺說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真是半點都不錯的。”說罷,一腳將那兵的人頭踢到頭天上去了。


    另一邊那赤膀子的標營兵正在向陳繼堂的屍身磕頭,此時不知磕了多少了,額頭上都是血,但是阿求卻不叫他停下,叫道:“不許停,停下來便殺了你。”那兵怎麽敢停下來,這時狗剩縱身飛到了大車上,道:“我們去剁了那個孫昌化吧,不要讓他跑了。”阿求道:“正當如此。”兩人便欲向大帳殺過去,那個光膀子的標營兵看到兩人欲走,嘶叫道:“兩位爺,放過小的罷,小的上有……”話還沒有說完,狗剩從地上拾了一長槍,突然一槍從他的後背刺出,正從他肛門裏刺入,這赤膀子的兵一聲慘叫,狗剩道:“你不是喜歡用這個法子折磨人麽?我也會,你看我手法標不標準。”那兵眼球向外凸出,手指著阿求,槍頭從喉嚨出,血泡咕嘟咕嘟的從嘴中湧出來,阿求略有不忍,道:“我送你一路罷。”大刀砍出,人頭飛了起來,阿求一把抓住了他的人頭,轉過身子,麵對麵前的眾多營兵,大聲道:“兄弟們,我們兄弟兩人,看不過陳大人受冤屈,便要替他出一口氣,陳大人雖然去了,但是他的屍體不應受辱,我二人當即去砍了那個孫昌化,請兄弟們將陳大人屍身照看好,不要讓狗官們糟蹋了,今天之事,是我們兄弟為之,與大家無幹,是我兄弟兩人造反,所有後果,當我兄弟兩人承擔,大家不用擔心。”


    下麵的營兵稀拉拉的叫道:“放心罷,我們會照看限陳大人的屍身的……”


    阿求一抱拳道:“如此多謝兄弟們仗義了,我們兩兄弟這便去誅殺那個狗官。”話音一落,阿求狗剩兩人跳下大車,又向陳繼堂的屍身跪下來,磕了兩個頭,便手執兵器,向營中大帳那邊去了,直到此時,都沒有一個營兵向那邊通報情況,當場的幾十個標營兵都讓狗剩殺個精光,屍體變成塊,現下都散落在地上,無人去收。


    阿求走到了裏營的門口,一個標營兵,頭盔上插著白毛,走上前來,叫道:“兵備道大人正與主將說話,你等小兵,不可亂入。”這裏營正是中軍大帳之所在,門口的正是巡撫的標營兵和兵備道使的親衛兵,孫昌化接管大營,自然會派上自己的親信,本這裏營的中軍大帳營當是李忠嗣用的,現下孫昌化為了體現權威,當仁不讓的用了。


    狗剩道:“兄弟,我們是來送孫大人上西天的。”他口音中帶著湖北本地的土腔,那個標營兵聽不清楚,走上前道:“快滾,若是不滾,讓你等穿箭遊營。”現下孫昌化的氣焰正高,連帶他的親兵也是氣勢極高的。


    狗剩道:“狗東西,又是穿箭遊營,我送你一程罷。”大刀突然砍下來,那個標營兵的百總還沒有來得及叫一聲,大刀便砍破了他的盔甲,陷入了他的胸中,那兵一聲慘叫,兵器還沒有來得及抽出來,狗剩推著那個百總,向裏擠了進去,向個正守在中軍大帳口的標營兵驚叫起來,還沒有來得及發出聲音,狗剩揮刀上來,一刀一個,將他們砍成片片了,血雨落下來,兩人衝進了裏營中,向大帳殺過去。


    裏帳裏,孫昌化正與諸將商議進攻的方向和後勤準備之類,他自然將最難的活都交給了毛有性一幹人,至於搶功的,都交給申定華等親信,毛有性等人也不敢違抗,隻在下首不停的說“是”


    孫昌化笑道:“今天雖然出現了陳繼堂謀亂之事,可是卻不影響大局,我等這就散了罷,記住,你等要同我一起上書,佐證陳繼堂之反亂。”下麵的將領們大都應了,孫昌化道:“申將軍,下去後,將營中陳繼堂的親信都斬了,務必不要放過了一個,大戰在即,寧殺錯,不要放過。”申定華笑道:“正是如此,小將這便去辦。”孫昌化極為得意,以手撫須,心中正琢磨著炮製奏章,怎麽將一盆子汙水都扣到已然死了的陳繼堂身上,最好扯上毛有性、孫仲明等人,將他們拿下,換上自己的親信才好。


    便聽到外麵有人大吼,不好啦,有亂兵殺進來啦,眾人便見一兵狂奔進來,這兵正是兵備道的衛兵,隻見這兵頭盔上還有血,兵器也不知道扔到那裏去了,此時正在胡言亂語,手舞足蹈,語無論次,孫昌化心頭微怒,道:“若是營中親近那陳繼堂的兵士兵變,正好借此故除之,隻是這些標營兵也太不中用了,些許小事,便失態如此。”大聲道:“何故如此驚慌,快快說來。”那兵以手指後,驚叫道:“亂兵殺進來了,就在後麵,殺了好多兄弟。”孫昌化道:“亂兵有多少人?”心中卻道:“若是有毛有性的部下在此,正好借故拿下毛有性。”不想那受了驚的兵士叫道:“隻有兩人。”眾將皆作不屑之色,孫昌化也大怒,道:“來人,將這個胡言亂言的家夥拿下了,斬首。”


    還沒有人斬那個受了驚的兵的首,便見一個黑影猛然被扔進了大帳中,那黑影似是用黑布包著什麽東西,直飛向了孫昌化,“砰”的砸到了孫昌化後麵的兵器架上,打得後麵掛的一幅盔甲掉在地上。


    一個人頭滾到了孫昌化的腳邊,這人頭張大了嘴,兩眼向外凸出,那頭顱滾動幾下後,帶血的人臉正與孫昌化兩眼相對。


    孫昌化驚叫一聲,他聲音高尖,似是太監,他不是沒有見到死人,卻是沒有見到沒有閉眼的死人人頭,這死去的,不正是他的標營百總麽?正是他的親信,那個整治陳繼堂的百總。


    孫昌化大叫道:“來人啊,來人啊,快快拿下亂兵。”此時他有些驚慌,語不成聲。


    一個人影出現在帳中,這人腰間別著十多個人頭,全身是血,踏血而來,刀上還挑著一串串標營兵的人頭,叫道:“孫狗官,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拿命來罷。”正是狗剩,兩邊搶出幾個標營兵來阻他,卻那裏擋得住他,揮刀之間,孫昌化隻看到這小兵如同切豆腐一般,將自己的標營兵砍得血肉橫飛,無一能擋。


    孫昌化慌將起來,叫道:“你們快快擋住他。”但是由於進了帳中的諸將都沒有帶兵器,也就擋不住兩親兵,孫昌化一見,往後麵一鑽,將頭上的烏紗一扔,將官服扔了,向人群中混進。


    狗剩阿求正想追殺,一人擋在兩人麵前,神色堅毅,狗剩一看,正是毛有性。


    毛有性冷冷道:“你們要殺,就先趟過我的屍體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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