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三十年前。天下太平,因為有趙炎彬的暴力壓製著。


    如果那一天趙炎彬沒有突發奇想出去閑逛,又沒有在閑逛途中有了去酒吧裏喝酒的想法,又沒有突發奇想去動吧看看熱鬧,如果那一天沒有那麽多突發奇想,他就不會遇到那個姑娘。


    如果那一天齊覓荷沒有被衛悠拉著出去玩,又沒有在玩的時候坐錯車,又沒有在坐錯車後將錯就錯地在外麵逛,有沒有被衛悠突發奇想地去酒吧逛,又沒有被那個彪形大漢騷擾,如果沒有那麽多巧合,她就不會遇到那個男人。


    緣分,就是那麽奇怪。


    又是一年過去了,一個春天。


    萬物複蘇,有花有草有鳥叫。


    她很驚訝,她在往學校裏走的途中遇到了他,茫茫人海一片灰暗,隻有他是一個顯眼的光斑。


    他也看到了她。


    這真的是偶然,雖然他一直都想見她,但他有事業有抱負,他不會為了區區兒女情長去幹涉到大事。


    做大事的人都懂得放棄。


    今年的花開得格外鮮豔,今年的空氣也格外清新,連今年的人臉上都寫滿了陽光。


    他看到她,笑著打了聲招呼,便要離去。他要去忙他的大事。


    她也笑著回了一句,便也離去。她明明想和他多說一句話的,可她見到他匆匆趕路的樣子,他應該很忙吧?她便沒忍心叫住他。


    他急著趕路,不是因為忙,而是因為他不想被這個姑娘牽絆,他不能分心,尤其是在大事上。


    他站住了。他看到了路邊鮮豔的花。


    他感覺今年是特別的一年。


    做大事的人都懂得放棄,可什麽樣的事才算作大事呢?


    他深吸一口氣,猛地回頭,叫住了她。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


    結婚證書上說得多好?!


    今年是多麽特別的一年!


    上天給你創造機會,你就要抓住!別讓上天失望,更別讓她失望!


    又過了半年。


    於是一個普通的學生,和一個掌握全世界的黑道之王,兩個毫不相幹的人,就這麽在一起了。


    “我可把她托付給你了!讓她永遠幸福!”這是衛悠在得知他們兩個在一起後拍著黑道之王的肩膀說的話。


    一個懷著巨大野心的皇帝可以擁著她的妃子站在巔峰跟她說:看朕為你打下的江山!


    而趙炎彬,他已經擁有整座江山了,全世界都是他的,他用不著打江山。


    他握住那個姑娘的手,站在落地窗前,看著樓下的車水馬龍,看著遠方鱗次櫛比的大樓。姑娘和他已經認識半年了,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他突然將她帶到了最頂層,讓她看向窗外。姑娘十分錯愕,不知道他要幹什麽。“你以為我會很俗地送戒指嗎?當然不會!那對我來說代表不了什麽。看哪!看窗外!看那遠處的山!看那片山底下的樓房!看那樓房底下的人!這整個天下都是我的!多麽完美多麽令人震撼!可是我可以為了你放棄這整個世界!怎麽樣?你可以答應我嗎?”說著他掏出一個精巧的盒子。“當然!戒指還是要給你的,即使它對我一文不值,可它是一個完美的象征!我坐擁全世界,卻還沒有得到你。”


    以整個天下為代價。


    做大事的人都懂得放棄。趙炎彬就是這樣,他大概是最有野心的人了。他想要得到一個值得為她放棄整個世界的姑娘!


    他真的放棄了整個世界。


    那個姑娘大概是最幸福的人了,這世上有一個享盡了榮華富貴的人願意放棄他所擁有的一切去追求她!而她也願意接受他!沒有一個女人會放過這個條件。她拿了那個戒指,這東西的確一文不值,可它是個象征,獨一無二。


    兩個人在一起時是那麽轟轟烈烈。整個世界為之而亂。


    他離開了他之前所呆的地方,他放棄了他擁有的權力,和那個姑娘在一起。


    天下沒了他,會徹底大亂,他不管。


    刁煜祺找他,他沒理。


    盛實找他,他沒理。


    他在做一件大事,和一個他中意對方並且對方也中意他的人廝守終生。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是小事。他失去一個世界,卻又得到一個世界。


    又一年過去。


    在他最幸福最滿足的時候,他有了一個女兒。


    那個時候,他好像得到了全世界,不!比那還要有成就感!


    他有了家人,他需要操勞,但他樂此不疲。他還托人為一家三個人拍了張合照,在合照背麵很貼心地寫上送給他女兒的話,將其送給他的寶貝女兒。


    三十年後一個叫做林飛魚的人很奇怪,為什麽一個黑道霸主,一個掌握全世界實權的人會放棄那麽多去追求一個女人?


    這不應該是一件奇怪的事情,那隻是因為黑道霸主遇到了一個合適的人而已。


    這一切都是那麽美好。


    可是,美好不長久,他得罪過的人來了,想要複仇的人也來了。


    他可不是那麽好惹的,來一個敵人他殺一個。可來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他的位置,越來越多的人前來找麻煩。


    他和她都沒能幸免於難。


    這是場普通而又轟烈的感情,可沒能進行到最後。


    就那麽消失在曆史中,沒人知道。


    可是奇跡發生了,他們的女兒留了下來。


    這段感情留下的唯一一個證據——趙炎彬的女兒,流浪在四方,流浪過程中同樣遇到了一個大男孩。


    這一切像是上帝故意安排的一樣。


    三十年後。


    醫院裏。


    趙映寒現在能下床了,可是由於藥物的原因她四肢運動還不是很協調,還需要有人在旁邊照看著。


    衛騰充當著這個責任。


    而林飛魚暫時離開,他有點接受不了現實。衛騰也放任他離去,再怎麽說,那也是人家的事。


    “現在感覺怎麽樣?”衛騰問道。


    “好多了。”趙映寒道。


    剛經曆了那麽多事,這些混亂的事早已超出他們兩個普通市民的承受範圍,他們沒落下心理疾病恐怕隻是因為他們麻木了,這兩天趙映寒一直說不了話。藥勁過去後,趙映寒能開口說話了,可兩個人再沒出事前的心情,仍然沉默不語。


    “還在想林飛魚的事?”衛騰道。


    趙映寒沒回答,衛騰被卡住好一陣子。


    “那家夥不是個壞人。”衛騰接著道。


    “我知道。”趙映寒捂住自己的嘴,低著頭,好像是不想讓人看她的眼睛,“哥,你說,他認識我那麽長時間了,救了我那麽多次,他為什麽就是不想正麵見我呢?”


    “他害怕影響你。他說他不是個正經人,不想打擾我們的生活。”衛騰道。


    趙映寒再次沉默不語。


    “你想他?”這一回還是衛騰開口說話。


    半年以前,好像也是這個局麵,他們兩個人,一個在病床上,一個坐在病床旁,談笑風生。現在隻不過兩個人換了個位置而已,談論的話題為什麽就那麽生硬而又難以回避?


    趙映寒還是沒回答。


    “我知道他做事有他自己的原因,可我就是止不住地想見到他。怎麽辦呢?”趙映寒問道。


    “我也不知道啊!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是個殺手,他不想和你扯上關係,因為他想讓你正常生活,不被他拖累。你止不住地想見到他,這隻會為他平增麻煩而已。”衛騰道,“看開一點吧!”


    趙映寒低下頭,將自己的臉埋在被子裏。


    “喀拉!”


    病房的門被打開了。


    兩個黑衣人走進來,徑直向衛騰所在的方向走來。兩人的服裝在醫院這種環境中格外刺眼。


    “你好?是衛騰先生嗎?”


    “我是。你們是?”


    衛騰還待要問,他的腹部突然感覺有什麽不對,他低頭一看,隻見對方不知什麽時候伸出一把槍,槍口還在對準衛騰。


    衛騰一驚,連忙反抗,但他的手隨即被對方握住。


    “不好意思了衛先生,這些都是工作需要,你可千萬別輕舉妄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其中一人道。


    衛騰焦急地往身邊看去,隻見一邊的趙映寒也控製住了,她也是一臉焦急!


    “你們要幹什麽?!”衛騰道。


    “沒什麽大事,就是問幾個問題而已。”對方道。


    “什麽問題?”衛騰冷冷道。


    “我們想問一下,這位小姐是趙炎彬的女兒,這是真的嗎?”


    “什麽?!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哦!看來是真的了!咱們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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