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內容建議配合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觀看)


    公元2024年。


    北極,冰天雪地又荒無人煙的地方,巨大的冰層下麵是冰冷的海水,肥大的鱈魚鮭魚生活在這海底。這個季節剛剛好,晝夜時間很均衡,北極熊頂著凜冽的寒風,靜靜地站在岸上等待著被暴風雪吹上岸來的肥魚。


    而這荒涼環境的正下方——冰冷的海水中,是一個嶄新的不同的無人知曉的世界。一架巨大的鋼鐵建築沉沒在海底,建築由三條海底隧道通向外界,數百名科學家生活在這建築裏。


    一個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坐在這個建築中的一個房間裏,他麵前的談判桌上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男人坐在高高的椅子上,看著窗外成群的魚類從他麵前遊過去,一言不發。


    “馬先生,我們知道的就隻有這些了。”一個身穿灰色背心的中年男人攤開手指著談判桌上的文件,對西服男說。很明顯他是這裏的主人,而那位馬先生是客人,並且是十分高貴的客人。


    馬先生斜眼瞄了一下桌子上的檔案袋,閉上眼睛。


    “嗯。”


    “關於S聯在科拉半島鑽井的事,最後還是被迫停止了,你應該知道的,據說是因為當時出現了某些超自然現象。”中年人說。他似乎是有些緊張。


    馬先生皺起眉頭,道:“安德烈,組織的未來可都寄托在這條線索上,甚至連我現在也就隻能依靠你,可是······”馬先生放下咖啡杯,“可是你居然跟我說‘出現了某些超自然現象。’超自然現象?這個說法也太敷衍了吧?你覺得我會相信這些嗎?”他又搖了搖頭,自問自答,“反正我不相信這些,安德烈,你另我很失望。”


    “可是這個都是有確鑿的證據的!你可以看看檔案。”安德烈的臉變色了,他有些著急。


    馬先生扶住自己的額頭,表現得很無奈,他歎了一口氣,“安德烈啊安德烈,我的朋友,你要我說什麽好呢?咱們且不談這個情報的真假。”他拿起檔案袋看了看,又摔在桌子上,“你真的覺得這種情報會對我有用嗎?”


    安德烈額頭上冒出一陣冷汗,他坐立不安。“不過······不過現在我們可以肯定,埃德加約翰遜的寶藏肯定和這鑽井工程有某種關係,我們已經派人去探查科拉半島那裏了。”


    “哦!我親愛的老兄,我已經安排人去找埃德加約翰遜了。幹嘛非要抓住科拉半島這條線索不可呢?找寶藏不用去科拉半島,咱們完全可以直接問問寶藏的主人約翰遜啊。”馬先生看了看自己的手表,露出微笑,“我想,我安排的人現在應該已經幹完活要回來了。”他的表情一下子冷淡下來,一副玩世不恭的態度,“安德烈,我本指望著你這裏還能有什麽新奇的情報,可是,你知道的我已經全知道了······我是個講理的人,我知道這麽多年你對組織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花著組織的錢,住著組織的房子,享受著組織提供的各種條件,可是你至今都還沒給組織帶來一點兒利益。我們應該講理。”


    聽完這句話,安德烈的心已經涼了半截,“不,你聽我說,我對組織依然有存在的價值。”


    “我們養著你好讓你整天呆在這裏混日子等到了緊要關頭才拿這些陳年檔案來打發我?”馬先生拍案而起,他端起咖啡杯,“你已經沒用了。”


    “不!”安德烈說。


    話剛到半截,安德烈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脖子一涼,他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的脖子已經被切斷了。


    他倒在血泊之中,在地板上掙紮,掙紮······馬先生依舊坐在椅子上,他冷冷地看著安德烈躺在地板上,將自己麵前的咖啡杯端起來,倒在地上。咖啡濺到了安德烈的臉上。


    安德烈圓睜雙眼,臉上濺滿咖啡。他已經沒有力氣掙紮了。


    “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已經下毒了嗎?”馬先生說,他的眼神冷得可怕,他將咖啡杯放回到桌子上,回頭對侍從說:“給我清理幹淨。林飛魚到了馬上通知我。”


    “是。”


    說著馬先生站了起來,轉身離開了。


    窗外一條條魚,瞪著雙眼茫然地遊過這裏,它們是還沒意識到這裏發生的事。


    與此同時,北美洲15000米的高空,天氣晴。一架F-22轟鳴著。飛魚坐在飛機的駕駛艙中吹著口哨,好像很開心,盡管戴著飛行頭盔另他很難受。他穿一身抗荷服,手裏握著操縱杆,這是個健壯的男人,他剛剛在B城做了樁小生意——取了埃德加約翰遜的人頭,此刻正放在他右側的箱子裏。


    為了殺這個人他花了半年的功夫,今天可終於到手了。客戶好像是姓馬,一個中國人。話說那客戶可真是奇怪,非要自己把埃德加約翰遜的人頭給帶過去,若是像平時一樣僅僅是擊殺獵物的話,這是樁很簡單的活,但要是把屍體也帶回來,這難度就不止是一倍兩倍了。更奇怪的是自己到現在還沒見到自己的主顧,雖說自己幹這一行年載久了見到這種情況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但他還是很小心。飛魚很小心地撫摸著手中的操縱杆,好像在撫摸自己的寵物一樣,這趟任務最另他驚喜的就是這架飛機了,真是架好飛機!飛魚想。


    光看自己手裏的這架客戶提供的飛機,他就覺得這樁生意不簡單。這似乎不僅是表麵的幫派與幫派之間的鬥爭,還上升到政治層麵了,連F-22都能搞來······他對自己的客戶心生好感,畢竟他實在太喜歡這飛機了。


    他正準備飛往北極,那兒在軍事上可真是個好地方。導彈能從北極發射到地球的任何一個地方,多少國家想得到那塊地都沒得逞,那是絕佳的地理位置。也就是因為這個,他的客戶才會紮根在那冰天雪地的地方。他這就是要到那裏送貨,順便看看北冰洋的風景。


    飛機這麽霸道地飛過了數個國家的防空識別區卻一點事也沒有,照常理早該有一堆荷槍實彈的戰鬥機攔截他了,但飛魚並不覺得奇怪。為了解決掉約翰遜,他的客戶為他做了最好的準備,連他上廁所用幾層紙都能考慮周全。他根本不用擔心自己飛到半路會給人家的防空導彈撞下來,他相信自己的客戶有能力辦到這些。


    飛魚看了看地圖,他正飛過一個叫做百慕大的地方,聽說這地方很詭異……管他的,身為一個具有資深經驗的殺手,他一向獨來獨往,他有這種天不怕地不怕幹起活來不要命並且缺德的專業殺手的素質,怎麽可能被這個地方的傳說給嚇住?


    飛魚推著操縱杆,他沒繞道,筆直向前,不浪費任何時間,他迫不及待地飛往北極。


    飛魚是專業的,他殺過成百上千的人,隻要是人渣。他一概不放過,箱子裏的這個人就是典型。


    埃德加約翰遜,經典的山匪形象,他可以說是臭名昭著,靠女人爭得地位卻背信棄義,在非洲搞屠殺,傷害無辜群眾,慫恿手下幹下各種傷天理的事,難辦的是這個老漢奸還掌管著幾十個黑幫,關係網四通八達,上萬名部下分布在全球各地,販賣人口,製毒,製造恐怖襲擊,無惡不作。傳說這家夥還有什麽特異功能,掌握著巨大的財寶,據說這寶藏有著控製全世界的力量,好像這財寶是被稱為什麽約翰遜寶藏,不少人眼饞甚至去動手尋找。不過這些在飛魚看來根本就是瞎扯淡,再有什麽特異功能,挨了槍子兒照樣得死,他右邊箱子裏那血淋淋的頭顱就是活生生的證據。


    埃德加約翰遜的人頭!


    飛魚在道上是個名人,是權威,但他獨來獨往的性子導致他轉不了大錢。而這一票是他有史以來掙錢最多的一票,也是最後一票。


    其實飛魚早就想洗手不幹了,因為他還有個心事。他就隻有這個心事——人人都有的心事······那個姑娘叫趙映寒,怎麽說呢,想到她他就想笑,他就興奮,他就有動力。


    飛魚不由得攥緊了操縱杆,現在這個心事要了結了!


    這一切終於要結束了就差最後一步了。他要去和她過上好日子!


    飛魚仔細想了想,自己這回接了這單大生意是為了什麽?冒死潛入巴拿馬城是為了什麽?殺掉約翰遜是為了什麽?帶著這罪惡的頭顱回北極又是為了什麽?做這每一件都要命的事是為了什麽?為的就是了結這一切,了結這心事!過上平凡的日子。


    現在這一切都要完成了,就差最後一步,隻要將頭顱用飛機送到北極!


    飛魚巴不得這飛機現在就能竄到北極去。


    他和她都還年輕,還有未來,還不算晚,隻要有她在,飛魚就有了無窮的動力,就有希望。他計劃著拿完錢帶著她去H國,在那時,他要向她表明心意!


    等等,那是什麽?


    飛魚留心看著。


    前麵一個泛著金屬銀光的東西飄在空中,正在靠近他,而且飛得很平穩。難道是來攔截自己的飛機?飛魚想。看形狀不太像啊。飛魚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操作杆,謹慎起來,最後一步千萬不能出差錯!他慢慢靠近。


    飛魚看得清楚了點,那是個扁平狀的東西。


    飛魚皺著眉頭,眯起眼睛看著,好像這樣能看得更清楚。


    突然,飛魚的視野一片漆黑!好像是被什麽東西給蒙住了。他眼前出現了一整個黑影,是個類似於鋼鐵做的東西,是在一瞬間出現的!那東西蓋住了整片天空,座艙突然黑了下來,是剛才那個東西!竟然在一瞬間移到了他眼前!該死!什麽情況?他透過護目鏡抬頭看了看頭頂。


    飛魚驚出一身冷汗。


    天哪!那真是個大家夥,這是人造出來的嗎?


    那東西看樣子像個圓盤,由兩個不同大小的同心圓貼合而成,兩個圓還在逆向旋轉,而且那東西不是零件組成的,而是一整塊的鋼鐵!這家夥要是個實心的,少說也要幾十萬噸。它是怎麽飛起來的?真是見鬼了!身為一個經驗豐富的殺手和一個見過大世麵的人的飛魚此刻也顯得孤陋寡聞了。飛魚解釋不了眼前的情形。


    這種情況下任何人都淡定不了。飛魚立刻打開反推力,給這架飛機最大的加速度來使它減速,試圖甩掉這東西。可是這大鐵家夥卻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始終平穩地停在他的頭頂,與他保持相對靜止。該死!這鐵家夥果然是來針對自己的!飛魚這輩子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發生。他近乎瘋狂地推著油門杆,但無濟於事……


    真是見鬼了,飛魚後悔今天出門沒看黃曆。


    一束白光照到了飛機上,昏暗的駕駛艙亮了起來。飛魚抬頭看向那大家夥,隻見那鐵家夥的底部張開一個大口,照出光束來。它是在照我嗎?飛魚想。飛魚突然感覺自己的脊梁變輕了,他正不清楚怎麽回事,回頭看了看座椅,猛然發現那箱子漂浮了起來!整個駕駛艙的東西都漂浮了起來!該死!他知道怎麽回事了,這鐵家夥要把自己連帶這架飛機都給吸進去!飛魚猛地拉動操縱杆,飛機卻一點反應也沒有,好像自己到了沒有反作用力的環境中一樣。壞了……


    飛機已經完全被鐵家夥控製住了。


    飛魚看著周圍的東西慢慢失去重力漂浮起來,虧了自己有安全帶固定。他本來正想著準備跳傘,但他想到這個鐵家夥既然連飛機都能固定住,自己肯定也逃不出去時,他才明白跳傘是不行的,飛機還在上升!


    媽的!這不是外星人的飛碟嗎?我他媽怎麽遇到這種鬼東西了?飛魚實在後悔自己沒在百慕大三角轉彎走另一條路。完了完了完了,此刻飛魚身為殺手應有的淡定沉穩的品質實在體現不出來。他猛拍操縱杆。


    飛機還在上升。飛魚想了各種手段,他很清楚開飛機遇到一係列變故時應該怎麽做。氧氣罩、跳傘,應對措施有很多,但遇到UFO該怎麽辦?根本沒人教過他啊!


    他頭頂的鐵家夥張開大嘴,看這架勢要將自己連人帶機一起吸進去,飛魚離那張大嘴越來越近,絲毫沒有要停止的意思。


    他意識到自己逃不了了,他茫然地看著自己頭頂那鐵家夥的大嘴。


    不要啊!


    飛魚突然回憶起自己的人生。


    他回想起自己孤身一人,活了這麽多年,無牽無掛,為了生存,他尋了個肮髒的職業,依靠剝奪他人的未來來獲取自己的利益,他自暴自棄,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個混蛋。客戶讓他殺什麽人,他就去殺什麽人,為了錢他不擇手段。那麽多年他都保持著這種態度,老子就這樣,誰也管不著!


    可是有一天,他遇見她了,他一直不知道她還活著。她就像是天使用來撥開烏雲的曙光,照在他身上,讓他一片明朗。就在那時,他一下子覺得自己空蕩蕩的人生被什麽裝滿了,很充實。那段時間他清楚地感覺到,有個人跟在身邊是多麽好!他感到了生活的美好。可他又覺得很可惜,為什麽上帝要讓一個天使要跟著自己這麽一個混蛋呢?看著無依無靠隻能依附自己的她,男人的天性使他不忍心看她跟著自己這麽受苦,他計劃著換個體麵的工作,他一直想問問她的意願,她是否願意和自己去一個平凡的地方過平凡的日子。他真的很想帶著她去一個平凡的地方過平凡的日子啊!


    他現在終於要達成目標了!他可以有正常的生活了!就差這一步!


    不!不!


    我怎麽能栽在這裏?!


    我······我還不知道她願不願意呢!哪一天······哪一天她突然發現我沒有了可怎麽辦?


    畢竟,我是真的想她啊!


    飛魚馬上把傘刀和自動步槍準備好,防止被吸進去時遭到不測,他可不想死,他還有個心事呢!


    等等!飛魚腦子裏炸開一個想法。黑匣子······對!黑匣子!他打開話音記錄儀,即便他死了,他還可以在這個世上留下痕跡!這是他想到的唯一的解決辦法了,至少這樣還能告訴別人,我是在這裏死的。


    “喂!我是林飛魚!中國人!我正在從巴拿馬城飛向北極,途經百慕大三角時我頭頂出現了一架飛碟!比你們看的電影裏的高端得多!他媽的還能瞬間移動!該死!我馬上就要被它吸進去了!那東西還在用光線照我……趙映寒老子愛你!我家裏人死了後我就剩你了!你要是有機會聽到這個就給我去荷蘭好好過正常人的日子,我老家沙發底下還有一堆金子!夠你花一輩子!別不舍得花錢,也別掛念我!少喝些碳酸飲料!晚上不要熬夜整那些沒用的報紙了……聽完這個錄音就把我忘了吧,你要過好自己的日子!忘了我這個人……上回的事是我的錯!老子不值得被你掛在心裏!我愧對你太多!好了不說了!沒時間了!”這段聲音被保存在記錄儀中,同時通過電磁波傳到千裏之外,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飛魚對著記錄儀就是一錘,將記錄儀摳了出來放在箱子裏。他打開機艙蓋,帶著箱子飄了出去,大鐵家夥發出的光線使他失去了重力。他在空中用盡力氣猛地把箱子一撇,箱子飛了一段距離,逃離了光線的控製,恢複重力墜落了下去。飛魚留在原處手腳亂抓,但他還是沒能逃離光線,被吸了進去。


    飛魚茫然地睜著雙眼,他已經做了他能做的最後一件事,不管接下來自己的命運怎樣,他都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做的了。


    飛碟底部張開的大口,刷地關閉了。


    一切都完了。


    飛魚眼前是一片混沌,迷迷糊糊中他看到一雙發亮的眼睛在靠近他,他拔出了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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