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深沉,月亮隱匿在雲朵後麵,天地間一片黑暗。


    清香的橘子樹,呈現深沉的黑色。


    縱橫交錯的樹枝,在深夜中看起來張牙舞爪。


    黑白無常接到司地的命令,拿著爐鼎,來到院落大概正中偏右的位置。


    爐鼎在天幹地支相互交映得位置,瞬間變大,似乎有一種莫名的力量牽引著。


    黑白無常明明沒有任何動作,那伸展的爐鼎便飄悠悠的從地麵上上浮,直直的停留在半空間,像是一個巨大的水桶一般。


    爐鼎身上發出金黑色的光芒,那光芒從爐鼎圓圓的口環繞盤旋,然後慢慢下墜。


    爐鼎裏麵冒出一股白霧,白霧消散之後,一切歸於百無聊賴的寂靜。


    平靜而深沉的黑夜中,那纏綿不覺的哭嚎聲,清晰而明亮。


    “表!哥!你!都!不!來!看!看!人!家!”


    像是閃電發出的轟鳴聲,將整個黑夜從天空到地麵全部貫穿。


    哭泣的嗓音,在耳邊回旋打轉,既淒涼又可憐。


    元一一神色帶著疑惑與悲憫,一頭霧水,任由司地牽引著走向院落一側昏暗的邊角。


    尖銳的聲音,似乎快要將耳膜刺破,白無常有些無奈的捂著耳朵,蹲在爐鼎旁邊,時不時看著司地的動作。


    黑無常神色肅穆,雙手懸浮在半空中,掌心相對,渾身纏繞著黑漆漆的霧氣。


    目光落在麵前的爐鼎上麵,守著漂浮的爐鼎,沒有其他動作。


    “表!哥!你!真!是!沒!有!良!心!表!哥!我!恨!你!”


    原本無奈埋怨的聲音,在此刻轉化成濃濃的怨氣。


    近乎憤怒與張狂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瘋癲,那怨氣似乎積累到頂峰,正在尋找一個時機,完全發散出來。


    原本紅潤的邊牆,在此刻似乎紅的滴水一般,黑黑的夜裏,那處位置泛著詭異得色彩。


    風冷冷的吹著,無所阻擋的呼嘯著,深沉與平靜,一切的一切都暗藏詭秘與危機。


    司地正要再靠近兩步,一道淩厲的風裹挾而來,帶著滿滿的苦澀與不甘。


    “表!哥!既!然!你!無!情!就!不!要!怪!我!無!義!”


    元一一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什麽,一道渾身沾滿泥土的粉嫩身影,像是鋒利卻丟了箭頭一般的羽毛箭一般快速的掠奪而來。


    “小心!”


    司地緊張的握緊元一一的手掌,身形輕輕朝著右側飄去。


    手腕微微用力,元一一輕飄飄得身體也瞬間紛飛起來。


    天旋地轉間,元一一已經被帶到安全位置。


    司地一身落拓不改,筆直站立在牆邊,潔白不染絲塵的衣衫,看起來優雅而獨特,在暗黑的夜中散發著幽靜的和諧美。


    那張如刀削般的麵容,此刻滿是嚴肅的冷峻。


    淡漠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深沉理智,一絲絲悲憫隱約從清淡的口吻中透露出來。


    “鈴兒小姐,我不是你的表哥,也不應該承擔你對於表哥的怒氣。現在你的肉身已經消失,最好的選擇便是你跟我一道去地府轉入輪回。”


    邊牆處原本模糊的粉色身影,在此刻瞬間清晰起來。


    那張白皙的麵龐,滿是委屈與深沉的淚水。


    透明的水滴,帶著濃濃的愛與信賴,最終逃不過塵歸塵土歸土的結局。


    元一一皺著眉頭,不知說些什麽。


    閃亮的淚水滴落在地麵上,完全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窈窕而優美的身姿,在這時看起來滿是羸弱與蕭條。


    白皙的麵龐因為一個多月的隱匿,變成了毫無血色的蒼白。


    那慘白中包涵對命運的拷問,也存在對愛情的質疑。


    “表!哥!他!不!要!我!了!我!以!後!要!怎!麽!辦!呢!我!不!想!去!地!府!我!屬!於!人!間!我!不!要!去!輪!回!我!要!陪!著!表!哥!一!直!一!直!陪!著!他!我!是!那!麽!愛!他!是!那!麽愛!我!是!這!樣!的!我!不!會!去!地!府!的!”


    一字一頓,帶著深沉的愛與濃濃的怨憤,不甘的情緒從悲憤的語氣中顯露出來。


    橘子樹在夜風中劇烈的抖動著,似乎魔鬼的化身一般,濃濃的憤怒逐漸升騰,再也壓製不住,也隱藏不了。


    “表!哥!終!歸!是!你!對不!住!我!”


    雲朵逐漸消散,輕飄飄,從密密麻麻的一簇簇分散開來,變成新的模塊,甚至像是絲帶一般,在黯淡的夜空中拉開長長的白條。


    月亮露出麵龐,皎潔的月光越過高高的牆頭,落在本來軟化的怨魂身上。


    怨魂白皙的麵龐一閃而過,吸收了月光的麵龐反而逐漸模糊起來。


    混沌非但沒有變得純淨,而是越發混沌起來。


    粉色衣裙上沾染的泥土越發擴大,逐漸蔓延到整個身體。


    那身影像是剛剛從地麵下方千米的地方爬出來,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為自己留的一口喘息的時機。


    月亮的出現,讓收集怨魂的事件變得更為棘手與焦灼。


    司地牽著元一一又後退兩步,仔細察看著怨魂的具體情況,尋找新的時機與缺口。


    “我知道你的情況,你的冤屈我們會為你辦理,現在你隻需要隨我離開便可。”


    “男!人!雄!性!沒!有!一!個!好!東!西!都!不!能!相!信!我!難!道!不!知!道!你!是!為!了!哄!騙!我!隻!是!想!把!我!帶!離!人!界!嘛!”


    單純與天真一掃而光,滿是淒慘的聲音,攜帶著深深的恨意,在空曠的院落回蕩著。


    “請你相信我,我們會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


    司地站在怨魂對麵,試圖用言語打動已然瘋狂的少女。


    怨魂冷笑兩聲,鬼魅的聲音在夜色中顯得尖銳而鋒利。


    可惜,少女早已不是昔日那個活潑歡快的少女。


    少女再也無法跟著表哥去包子鋪吃包子,再也無法任性的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少女變成了靈魂,一道尚且不希望進入新的輪回的靈魂。


    長久的棄之不顧,讓這道靈魂心灰意冷起來,心從溫熱變得冰冷。


    像是川流不息的河水,再歡騰活躍,也抵擋不住深沉的冬季嚴寒。


    那冷,滲透骨髓,再也無法愈合,再也無法獲得新的希望與力量。


    是啊,對於一道沒有任何希望與信仰的怨魂來說,天下間怎麽有人值得信賴呢。


    即使是人都無法信賴,更不用說從地府而來的影子與鬼魅。


    怨魂不再理會司地的苦口婆心,伸出已然枯槁的雙手,朝著院牆外麵夠去。


    鈴兒小姐,人類巫師,黑白無常,帶著怨氣的靈魂,無法進入地府,一種可能,消除怨氣,一種經過歲月流轉,會墮入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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