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丁從黃安寧身上取出子草,又從林楨那要了朱陶給她的那一株子草仔細觀察。鹵蛋對這兩顆子草表現的很排斥,一直上串下跳,試圖阻止丁丁和子草接觸。


    兩顆子草像兩顆翠綠色的豌豆,隻是從黃安寧身上取出的那一顆正中有一個小小的紅點,不仔細看很容易就會被忽略掉。丁丁收起兩顆子草,跟朱陶說,“你先和我回去,等事情水落石出了再說。”


    朱陶正想拒絕,卻看到丁丁正瞪著他惡狠狠不容反駁的目光,隻得縮著脖子,點了點頭。


    子草已被取出,林楨送黃安寧回去,丁丁就自己帶著朱陶先回仁坤堂。路過悅來居,朱陶死皮賴臉要進去嚐嚐,丁丁看著拖著自己大腿一副不給吃就不走的朱陶,又看了看自己比朱陶光頭還幹淨的口袋,一腳把朱陶踹了出去。


    朱陶沒吃上東西,還被一腳踹老遠,憋著一張老臉,委屈地坐在路邊。鹵蛋從丁丁的懷裏彈出腦袋,小手舉起,裏麵赫然是一小塊碎銀子。丁丁大喜,獎勵地擼了鹵蛋一把,然後朝朱陶比了一個過來的手勢,朱陶趕忙爬了起來,跟著丁丁大搖大擺地跨進了悅來局。


    待他們酒足飯飽,回到仁坤堂,林楨早已等在堂中。林掌櫃對自家小姐又帶回一個來曆不明的人很是反對,但朱陶表示自己也不是白吃飯的,雖然不會看病,但好歹是天下首富陶朱公家的豬,記賬算術是精通的。於是扯過兩把算盤,手指上下翻飛,撥弄得眼花繚亂,林掌櫃氣得一甩袖子走了。林楨知道,這算是同意了,可後院兩間屋子,一間自己住了,一間給了丁丁,朱陶不在意地說,自己可以睡廚房,特別是堆滿食物的廚房,林楨點點頭,不管讓他自便。


    朱陶進了仁坤堂的後廚,看著屋簷上懸掛的被柴火熏烤得焦黃流油的臘肉和香腸,開心得蹦了起來。朱陶在後廚住的這段日子,仁坤堂沒少丟吃的,這也是後來把他趕出去的原因之一,雖然他的確有商業頭腦,進貨出賬,迎來送往算得精細,最後林掌櫃都舍不得他了,當然這是後話了。


    等人都走了,林楨關上門,坐在丁丁麵前,麵色有些深沉地說,“這事,你有什麽頭緒?”


    丁丁將兩顆子草擺在林楨麵前,林楨一眼就發現了其中區別。她將那顆帶著紅點的子草拿在指尖摩挲,眉頭皺得更緊了。


    “我送安寧回去以後,為她號了下脈,發現她的身體比之前更加虛弱了。”林楨有些不解道,“按理說取出子草,身體應該很快恢複才是,我很擔心她。”


    “朱陶給的這顆子草應該沒什麽問題,黃小姐那一顆有股奇怪的腥味,我第一次見她時,就聞到這種味道,今天子草取出以後,那股腥味並未從她身上散去,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會不會是安寧自己惹了什麽奇怪的東西?”


    “可是我並未從她身上發現有妖怪的氣息,我想還有一個地方可以幫我們找到答案。”


    林楨點了點頭,“嗯,我也正有此意。”


    張府,林楨帶著打扮成藥童的丁丁,由張員外領著進了張小姐的閨房。張夫人站在床邊,滿懷期待著望著林楨,這是她最後的希望了。


    張夫人才過四十,本是一個風雨猶存的美貌娘子,但焦慮女兒的病情,短短半月已憔悴不堪,額頭顯出皺紋,眼下一片烏青。


    張小姐患病後,張員外遍尋名醫,大夫們看到癱在床上瘦成一具骷髏的小姐,紛紛搖頭,表示無能為力。張員外也慢慢失去希望,開始為小女安排後事。隻有張夫人一再堅持。


    林楨自薦上門,張員外本想拒絕,但張夫人跪在丈夫麵前,求他再給女兒一次機會。張員外何嚐舍得自己的掌上明珠如花年紀就這樣逝去,隻是一再失望,傷透了心,不想再次希望幻滅罷了。


    林楨朝張夫人還了一禮,表示自己一定經力而為。張小姐名喚碧芊,此刻她緊閉雙眼,眼眶深陷,麵色蠟黃,眉目間沒有半年生氣,脈搏微弱到幾乎無感。


    號了一會脈,林楨心中越來越詫異,張小姐脈象與黃安寧極其相似,都沒有明顯的疾理,卻是極度虛弱,仿佛荒年裏的食不果腹的難民,生生餓成這般模樣。但無論黃安寧或是張小姐都不曾挨過餓,甚至因為得了子草,吃得比尋常女子更多。


    林楨找不到病因,尋了個借口,讓丁丁上前查看。丁丁假為張小姐擦拭額頭,走到床邊。林楨將張員外夫婦帶到堂中商議,給丁丁留了時間。


    丁丁從懷中掏出鹵蛋,在它身上點了一下,雙手掐訣,開口輕輕喝了一個出。一顆翠綠如豌豆大小的丸子從張小姐口中飛出,丁丁一把抓住,快速地揣進懷中。


    這邊林楨交代了張夫人一些照顧病人的注意事項,又教會了她用竹管喂食米粥給張小姐,然後開了幾服藥。張員外本已完全絕望,但自家女兒居然能在竹管的輔助下咽下一些米湯,又燃起了星點希望,備了厚厚的診金,千恩萬謝送林楨和丁丁出門。


    出了張府大門,丁丁迫不及待地拿出才取出來的子草,中間同樣有一點猩紅,比黃安寧的那一顆顏色更為鮮豔赤紅。林楨看到丁丁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將她身上背著的藥箱接了過來,扛在自己肩上,思索了一會,開口問道:“朱陶說,送出了七顆子草,現在我們取回來兩顆,還有五顆在外麵,要不要都拿回來?”


    丁丁想了一下,搖了搖頭,“沒用的,如果我猜想的沒錯,這子草隻是個媒介,現在讓那些女子虛弱的東西已經植根在她們體內,就算取回子草,也不能阻止她們繼續衰弱下去,這種對寄主的蠶食,一旦開始就不會停止,直到寄主死去。”


    “那就沒有什麽辦法了嗎?”林楨焦急地問,這七位花季少女隻是貪圖美貌,不該如此隕落,黃安寧和自己更是從小一起長大,雖然林楨素來不喜表達,但對於這個朋友,她是極看重的。


    “除非找出幕後真凶。”丁丁抬頭望去,日頭漸落,天邊晚霞如火般豔紅,她轉過身看著林楨,“而且我們必須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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