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野的走獸要和豺狼相遇,野山羊要與伴偶對叫,夜間的怪物必在那裏棲身,自找安歇之處……”


    蘇啟翻看著《舊約》的以賽亞書,找到了這段文字。


    “夜間的怪物……這就是我們要找的嗎?它是不是過於簡陋了一些?”


    聖經的舊約主要內容是一些神靈故事,更多的表達重點,在於對主的神性崇拜,其他細枝末節的內容,並不多。


    伊甸的夜魔,夜間的怪物……


    “但關於它的故事很多。”


    愛麗絲讓帽匠抱了厚厚一摞書來。


    “阿卡德神話中,她是風暴與天災的化身,南風女士,傷害兒童的邪神,夜晚的夢魘。


    猶太文學小說中,她是亞當的妻子與詛咒者,供養血海的惡魔。


    米開朗琪羅的《創世紀》中,她是原罪之蛇,淫念之始。


    本篤會傳教士口中,她是墮落地獄的惡魔,吸血鬼的始祖。


    從有猶太教以來,不論是教義,還是文學都有涉及過這個‘夜間的怪物’,那些證詞中的‘伊甸的夜神’。”


    “源自一個信仰教義的附庸,通過民間故事與傳說,逐漸豐富締造一個神明形象,創造一個,甚至多個同名不同能力的鬼神錨定……”


    安徒生摩擦著手杖。


    “這很像那個不是麽。”


    在場的人都點點頭,隻有蘇啟有點懵,不知道他們說的“那個”是“哪個”,看向安徒生先生。


    安徒生笑了笑,說道:


    “是吸血鬼。”


    ……


    吸血鬼。


    這一詞源,最早起源於東歐的斯拉夫民間傳說。


    但其原型和曆史,還可以向上追溯,希伯來文明,古羅馬文明,古中國文明中都有吸血的怪物,出沒於聖經,死海文書,山海經……


    甚至更原始,還沒有文字的年代。


    野蠻人茹毛飲血,圖騰信仰,對於血液,肉這種既自身擁有,同時也是食物的東西,存在天然的血液崇拜。


    最好理解的,就是原始社會的“活人祭”這種習俗,人要吃動物肉,比人類更加無所不能的強大的神要吃人肉,一種簡單的遞推邏輯。


    雖然隨著文明的發展,這些荒誕邏輯已經沒有人相信,但它仍然作為傳說故事,活躍於民間故事裏。


    吸血鬼,就是從這遠古的血液崇拜中,演變而來,並且逐漸複雜其定義。


    這是向上追溯的遠古。


    吸血鬼是一種原始圖騰,是教會宣傳工具中的惡魔,可以是甩鍋黑死病的背鍋俠,是碎片化的符號。


    但如果談到啟蒙運動之後。


    文學作品,賦予了吸血鬼更具體的錨定,又一次新生。


    拜倫的《吸血鬼》賦予了這個群體以“浪漫”和“高貴”。


    《德古拉》的出現,更是敲定了一個具體的錨定原主。


    吸血鬼因為“德古拉”而乘上了好萊塢電影工業崛起的東風,曾盛極一時。


    真正的在曆史中留下了腳印。


    吸血,永生,不死……


    這是繼承自血液崇拜的一種幻想,同時也在工業化進程中,找到了自己的定位,烙印下了自己符號。


    ……


    “吸血鬼,絕對足以稱的上一個時代神秘的規模,隻不過這個神秘的錨定非常割裂,因為所謂的‘始祖’太多了,德古拉,該隱,猶大……”


    山魯佐德女士彈了彈指甲。


    “我們至今不知道,這個神秘所匯聚的錨定,是形成了鬼神,還是締造了超越之人,還是持有人死了成為原主。


    如果是原主,有沒有被掌握在什麽人手裏,有沒有達到超越之人的程度,不過,倫敦活躍的吸血鬼團體倒是不少見,這就要問專業人士了……”


    山魯佐德向奧利弗示意,奧利弗接過了話。


    “倫敦前幾年活躍有不少吸血鬼組織,我帶領那邊分部搗毀過三十幾個,也見過一些他們的手段。”


    奧利弗把資料裏的照片攤開。


    “非常相似,都是以生命,血液,器官,肉體作為媒介,進行一種渴求永生的儀式,把自己轉化為‘故事’裏吸血鬼的形象,獲得更長的生命。”


    蘇啟聽了奧利弗的話,說道:


    “也就是說,這是一場吸血鬼模式的神秘儀式,借用的就是血液崇拜達到永生這個概念。參與器官案這些人,最後也會隨著儀式逐漸靠近永生?”


    “他們不會的,這個儀式的錨定隻能指向一個人,而這個人很可能就是背後的教唆者,這場儀式的策劃者。”


    “可,怎麽做到的?他怎麽做到唆使那麽多普通人犯下殺人案?”


    “吸血鬼神秘中,有一個概念叫做初擁,把人轉化為‘同類’,這樣就自動的劃歸陣營,變成共犯了。”


    “這可真是一套驚人的神秘邏輯。”


    蘇啟不禁感歎。


    今天聽到的這個吸血鬼神秘,是他目前所接觸到的神秘裏,運轉規則最為周全細致的龐大神秘。


    搭建神秘,就是製定一套規則。


    製定出來的規則扔到這個世界,這個時代進行實踐,擁有最好的適應性,最廣的傳播性,最有利的邏輯性,它就會慢慢沉澱成為真理。


    吸血鬼神秘幾乎就是這樣一個近乎完美的神秘規則,如果非要說瑕疵,那大概就是這個神秘分裂的厲害,沒有一個集中的受益人。


    如果不是有這樣的分裂,吸血鬼神秘必然會承載起一個超越之人。


    ……


    東京現在正在發生的器官案,就是在模仿這樣一個神秘的規則,甚至……可能是在使用這個神秘的規則。


    “我們能推測出教唆者的真實目的嗎?是想借這個儀式收割錨定?還是想要製造鬼神?”


    格林說道。


    奧利弗轉身看向愛麗絲和多蘿西。


    這個決策至關重要,關係到接下來黑門的行動方向。


    “鬼神。”


    “鬼神。”


    “當然是鬼神啦,儀式的遣詞造語太具體,他想在東京製造一個鬼神。”


    多蘿西說道。


    安徒生磨擦了一會手杖說道:


    “動機呢?”


    “這些線索,我們沒法推測動機,目前隻能按照這個思路先去查,再尋找可能的動機。”


    愛麗絲理事搖了搖頭。


    “好了,接下來的任務,阻止進一步的‘初擁’擴散更多人,找到教唆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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