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啟光溜溜,赤條條,坦蕩蕩。


    麵對著浴缸裏的濡鬼,一點被驚嚇到的停頓都沒有,伸手過去放水。


    浴缸裏的水放滿,坐了進去。


    狹小的浴缸裏,與鬼神對麵而坐。


    臉上自始至終沒有露出任何表情。


    蘇啟不怕嗎?


    ……


    我怕死了!!!!!


    蘇啟此刻的心情像極某世界名畫。


    他表麵上雖然克製的很好。


    但在不那麽容易表現出來的方麵,比如血壓,他的血壓正在飛速飆升!


    問,和一隻身強體壯,精通死亡翻滾的鱷魚,待在同一個小浴缸裏,是一種什麽體驗?


    蘇啟現在差不多就是這種心情。


    如此“親近”的和一個鬼神共浴。


    他當然害怕!


    這根本不是長相或者習慣的問題,而是鬼神好像都天生自帶恐懼光環。


    恐懼是所有生物與生俱來的弱點。


    根據達爾文進化論。


    鐵憨憨基因,是不可能跨越十幾億年遺傳到現在的。


    無所畏懼的鐵頭娃,早都被自然選擇淘汰了。


    ……


    蘇啟不想和這濡鬼共浴,尤其那濃密毛發飄在水上,濕漉漉,黏糊糊。


    又驚悚,又惡心……


    但他不得不這麽做。


    因為他那一副脫光光的樣子,明顯就是要來洗澡,看見有鬼在不洗了?


    怎麽圓場?


    一句:抱歉打擾了?


    蘇啟還想至少活過今晚。


    ……


    蘇啟這個澡洗的擔驚受怕。


    坐在小凳子上把水從頭上澆下來,明明是熱水,卻感覺透心涼。


    那濡鬼的視線,總像是在盯著自己一樣,搞得蘇啟根本不敢有什麽反常的動作。


    直到洗完澡,離開浴室。


    回到房間,鎖了門。


    蘇啟躺在床上,把一家的鬼都隔絕在門外,一直緊繃的心神才悄悄放鬆。


    我和鬼神泡過澡……


    太累了,太累了。


    蘇啟才到這個遍地鬼神的東京兩天,就已經感覺到了世界的惡意。


    在這裏生活下去,太難。


    但除了硬著頭皮,別無他法。


    蘇啟煩惱的關燈睡下。


    夜色漸深。


    床底下,一隻血手又悄然伸出來。


    摸索了一會,又縮了回去。


    ……


    睡夢中。


    蘇啟又夢見自己沉入了深海。


    越沉越深。


    身側的標尺。


    水深200,500,800,1200……1300,1400米。


    昨天好像沒這麽深?


    一個巴掌大的白光小神龕。


    正在1400米深的海中飄浮。


    小神龕上書著一首熟悉的和歌。


    蘇啟在睡夢中,思維模糊。


    潛意識的托舉著小神龕向上遊。


    1400,800,500,200米……


    最終推近到了臨近海麵的位置。


    小神龕在海麵上下幾米浮沉……


    ……


    學校。


    巡邏的保安拿著手電筒。


    例行巡視校園。


    走到教學樓後的綠化帶,手電筒如同往常般隨意掃了掃。


    沒有異……


    嗯?


    保安一愣。


    手電筒又重新照向樹下。


    什麽都沒有。


    奇怪,眼花了?


    保安又仔細看了看,什麽都沒有。


    一臉疑惑和費解,離開了。


    他剛才好像確實看到,樹下有個白色的小神龕來著,怎麽又沒了。


    ……


    夢中的神龕,在海麵上下沉浮。


    蘇啟醒了。


    昨晚的夢,今天記得很清晰。


    比前一晚要清晰。


    不過,連續兩天夢到沉海有些奇怪,還新看到了個小神龕,和自己“虛構”能力的信標神龕一樣。


    自己好像無意識中把它推上了海麵……也不知是什麽寓意。


    蘇啟對著衛生間鏡子照了照。


    最近連續兩天壓力大,睡眠質量差,感覺黑眼圈都加重了。


    尤其剛才掀開馬桶蓋,看見湧出了海藻一樣的濃密秀發之後。


    蘇啟戰栗著嗬嗬。


    真好,禿子們一定很羨慕。


    ……


    出門,去學校。


    人多的地方能讓蘇啟感覺更安心。


    從小學逃課到大學的蘇啟。


    第一次對學校感覺這麽親切。


    課上。


    蘇啟看著站在數學老師背後,嘴裏不停重複著“聽不懂,聽不懂”的鬼神。


    一邊戰戰兢兢,一邊心說:


    學習使我快樂。


    ……


    課間。


    友樹看著蘇啟的精神狀態。


    “夥計你黑眼圈又重了,真沒事?”


    “大概。”


    “你去找過神河了?”


    “找過了,供奉了3千円。”


    “不管用?”


    蘇啟嘴角扯了扯,還沒說話,友樹後背被人拍了一下。


    “誰說不管用了,我真有認真給他驅邪了好吧。”


    神河真由美加入話題。


    “真由美,都是同學你還收錢?”


    “我這是正常營業,你新年去祈福從來不給賽錢箱投錢嗎?我這是替神明大人收錢。”


    “然後順便替神明花錢?”


    神河真由美瞪了友樹一眼。


    “嘖,你怎麽跟教導主任似的,總想砸我生意。”


    不知道巫女多窮嗎。


    要給家裏的神社做事,沒法出去打工,賺不到零花錢,買不了喜歡的蛋糕,CD,小裙子……


    “不過,說真的,我已經給你驅過邪了,你還是精神萎靡。”


    “不是你的問題,我沒睡好。”


    蘇啟鬱悶的趴在桌上,如此說道。


    “嘿!你們在聊什麽。”


    “可愛”的沙耶,從神河真由美後麵抱住她,探出頭來。


    “真由美醬~”


    啊,女人的危機感……


    池園友樹嗅到了修羅場的味道。


    啊,鬼神大佬求放過……


    蘇啟心提到了嗓子眼。


    啊?我跟你很熟?


    神河真由美一臉懵逼。


    ……


    真由美有點別扭,她不習慣不熟的人過於“親密”的觸碰她的身體,掙脫開沙耶抱著的手。


    不小心碰掉了沙耶的發夾。


    “呀……”


    發夾從桌上滾落,在地上彈了幾下,飛出去好遠。


    沙耶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啟君……能不能幫我撿起來。”


    ……


    旁邊桌在聊天的女生看到了,忍不住互相嘀嘀咕咕道:


    “沙耶她不是才甩了蘇啟?”


    “這就當沒事一樣湊過去,用大家還做好朋友那種說辭?有點惡……”


    “哄男生還不簡單,男生碰上那種又可愛又天真的類型,都沒辦法的。”


    “嘛嘛,我懂,那種故意裝的笨拙一點,很討男生喜歡的。”


    “喂,水穀,你們聲音太大了,沙耶不是故意的。”


    友樹插嘴說了一句。


    “要不我跟蘇啟說說你的事?”


    剛才還在說沙耶的水穀,一聽友樹的話,臉“騰”的就紅了,看了蘇啟一眼,轉頭衝著友樹:


    “略!哼……”


    轉過了頭。


    蘇啟壓根沒在意他們說什麽,而是回頭看向發夾。


    沒錯,沙耶絕對不是故意的。


    因為她的頭正在地上滾啊!


    地上大好的一顆人頭,正一臉不好意思的對蘇啟說著:


    “啟君……能不能幫我撿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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