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陌離在,當然不可能讓馮二郎跑掉。


    抓回來之後,馮大郎又驚又怒,直接給他灌下一杯加了藥的酒。


    沒費什麽功夫,就把真相問了出來。


    原來一切的事情,都是馮二郎搞出來的。


    動機就是嫉妒和貪婪。


    馮二郎是家中老二,上有深受父親器重的大哥,下有深受父親溺愛的小弟,他夾在中間,是好是差,根本沒有人在意。


    日後馮老爺要是歸西,家業當然是長子繼承,馮三郎這麽受寵,父親肯定還有私房補貼,馮二郎最多也就是像他的叔父們一樣,不是按慣例分一點家產出去,就是替馮家打工。


    其實這點家產對普通人來說,已經相當不錯了,但馮二郎不甘心啊。


    他自認又不比大哥差,比馮玉寶那個廢物更是不知強了多少輩,憑什麽不能由他來繼承家業?


    尤其是他好幾次和馮三郎衝突,馮老爺都高舉輕放,馮三郎沒吃一點虧,反叫他臉上無光。


    馮二郎就越發不忿,心裏連父親一起埋怨起來。


    這時被人一挑撥,他就下了狠心。


    慢慢改動家裏的風水陣,串通幾個混混設賭局套牢馮三郎,偷出自家的傳家寶,趁父親病倒用木偶開啟引煞陣……然後把所有的事情全推在馮三郎身上。反正馮三郎一向頑劣,就算辯解也沒有人會信。


    等馮老爺死了,他會再找機會讓馮大郎和馮三郎發生衝突。


    到時馮老爺是被馮三郎氣病,不治而亡,馮大郎教訓弟弟,馮三郎不思悔改,兄弟倆動起手來“同歸於盡”,隻剩下一個馮二郎,清清白白地繼承家產。


    以前請和尚道士來家裏,馮二郎都知道,所以提前把鎮物拿走,就看不出什麽端倪,直到這次馮大郎去請紀小朵,並沒有和他商量,直接就來了,才算露出了馬腳。


    馮大郎氣得發抖,剛剛他有多恨馮三郎,這時就有十倍百倍的更恨馮二郎,甚至上前就要親手打他。


    紀小朵一把拉住他,“你一掌下去,就把他打醒了。我還有話要問。”


    馮大郎深吸了幾口氣,才壓住怒火,道:“神醫請問。”


    紀小朵就問馮二郎:“那木偶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你是從哪裏得來的?”


    馮大郎也反應過來,“對,你根本不懂風水法術,誰教你做那些的?”


    這兩個問題的答案是一樣的。


    馮二郎認識了一個朋友,叫常豐,自稱是個絲綢商人。挑唆他“先下手為強”,又教他如何不著痕跡地改動家裏風水,隻說達成目的之後再改回去就行,還給了他那個木偶,叫他拿來馮老爺的頭發填進去,又用血寫上生辰八字,煉成鎮物。


    不過馮二郎倒也留了個心眼,他也悄悄調查過這個常豐,發現根本不是什麽商人,而是獅子山上的山賊。


    可是馮二郎並沒有因而警戒,反而沾沾自喜,覺得自己抓住了常豐的把柄,隻要等他繼承了馮家,再聯合官府上山剿匪,順便幹掉常豐,這事就可以永遠神不知鬼不覺。


    “蠢貨!”馮大郎忍不住破口大罵,“你都知道對方是山賊了,竟然還敢和他沆瀣一氣!人家挑唆你弑父殺兄,難道還會有什麽好事?這分明就是衝著整個馮家來的!到時又怎麽還會留你活口?你連這個都看不出來,還想做馮家家主?做夢!”


    紀小朵沒管他罵弟弟,卻不由得皺了一下眉。


    又是獅子山?


    她記得林泓說他那個仇家也是在獅子山落草。


    這些山賊,搶人寶貝,又覬覦馮家家財,看起來所圖不小啊……等等,她突然想到馮家那傳家寶,連忙問:“你們那傳家寶,是不是也被這常豐得去了?”


    “是。”馮二郎回答,“他說暫時幫我保管,等我接任家主就還給我,正好助我立威。”


    “你……”馮大郎指著他,後麵的話半晌說不出來。


    紀小朵看他氣得滿臉通紅,隻怕他也有高血壓,連忙讓他坐下,道:“你先消消氣,眼下馮老爺沒事,他們的計劃還沒得逞。加之外人都不知道馮二郎已經交待了,事情說不定還可以挽回。”


    她又問馮二郎:“你和那常豐怎麽聯係的?能不能約他出來?”


    馮二郎道:“他原住在悅來客棧,設賭局騙了馮玉寶之後就換了地方。我要找他時,在紫雲軒二樓掛上三個紅燈籠,晚間他便會在紫雲軒黃字號雅間等我。”


    這明顯是人家拿了他們的傳家寶之後就不想讓他找到人了。


    馮大郎氣得隻恨不得要當場一腳把這個蠢貨弟弟踢死,礙於紀小朵在場,才又忍了下去。


    他讓人去拿了個匣子出來,在紀小朵麵前打開,滿滿一匣的金條。


    馮大郎向紀小朵行禮道:“神醫救了家父,又揭露出這等陰謀,大恩大德,無以為報,些許金銀外物,權當藥錢,還望神醫不要嫌棄。”


    紀小朵當然不嫌棄。


    她雖然算是修行之人了,但金子誰不喜歡?


    就算是金靈兒那樣的天之驕女,不也喜歡金光閃閃的一身嗎?


    她點點頭,讓陌離把金條收下。


    雖然這迷魂散是張瞎子的,但張瞎子欠她的賬都沒算完,還想收錢?


    張瞎子當然也不敢有什麽意見。


    馮大郎見紀小朵收了錢,才算鬆了口氣,又道:“我也知道能請到神醫上門為家父看病,已經算是我們的福氣,但……這事雖然是我弟弟犯蠢,可這個常豐也絕非常人,他既然找上了馮家,隻怕我們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還請神醫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幫我們抓到常豐,追回傳家之寶。”


    紀小朵問馮二郎怎麽和常豐聯係,本來也有要會一會他的意思,但這時也沒有一口答應,隻道:“我的長處,是在療傷治病,我弟弟算有把力氣,我身邊這位張先生,懂一點風水,都不擅長戰鬥。何況,知彼知己,方可百戰不殆。現在我們對這個常豐根本沒什麽了解,不知道他到底會些什麽邪術,也不知道修為有多高。我可沒辦法保證能抓到他。”


    馮大郎一怔,看紀小朵也不是有意推脫的樣子,看看他們這一行,想想這一天他們的所作所為,好像也的確不像是能打架的樣子。


    隻是,那常豐會邪術,除了紀小朵,他一時也不知道應該找什麽人。


    可人家隻是來給他爹看個病,他也實在沒有要讓人去拚命的道理。


    馮大郎心下糾結,半晌才道:“不如這樣,明天我按二郎的說法,誘那常豐出來。神醫暗中看一看,若是有把握,就出手相助,若是不能,就權當隻是路過。如何?”


    紀小朵想了想,就點了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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