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柳杉抱著滿心的希望離開後,大衛派人將奄奄一息的柳如意抬了上來。


    溫熱的茶水潑在柳如意的麵上的時候,暖意才再次從心底湧來。


    ——


    剛剛離開不久的柳杉,看著路上綿延不絕的樹木,響起昨日大衛說的話。


    “弱國皇子的性命也如同水中浮萍一般——”他心弦微動,此時此刻局勢詭譎,亂世將至,何人性命不似蠢蟲呢!


    但——他想讓大衛懷揣希望活下去,故而有一句話想要同他說。


    調轉馬頭,如離劍之弦一般衝回離開的小屋。


    推門卻見,兩個虯髯大漢將麵色慘白的柳如意按在地上,大衛翹著二郎腿兩手交疊坐在椅子上看著柳如意厲聲質問:“那封信在哪兒?”


    門打開後陽光打在他的臉上有些刺眼故而伸手遮擋了一番,不明意味的咒罵道:“那個蠢貨!”


    卻聽到柳杉有些顫抖的聲音:“大衛,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大衛看著他眸色晦暗不明,交疊的雙手分開置於身側,翹起的二郎腿放下,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盡可能溫柔的說:“柳杉你怎麽回來了,是忘帶什麽東西了嗎?”


    “你能不能不要演了我都看到了!”柳杉的手都在顫抖,“你說過不在騙我的!你說的話都是放屁嗎?”


    “沒有,我真的不想騙你的。”


    “那你抓我爹幹什麽,是不是我沒回來的話我爹就死在你手裏了。”


    “柳杉!”


    “你別那你那張嘴喊我的名字,我嫌髒!”


    “你——”大衛歎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你什麽時候能長大啊!我的人生裏並不是隻有你!”


    “大衛,別說了!”柳杉一拳錘在門上,聲音極重,“你現在要麽對我家趕盡殺絕,要麽就背離你的子民與我一起。那樣我還能看得起你些。”


    “你現在這樣又做又立,真讓人惡心。”他說著,衝著大衛吐了一口唾沫,“別再那立場作掩護了!”


    “你是在逼我做選擇?”大衛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你是要放棄我了嗎?”


    柳杉不在理會他。


    不遠處的當康看見這一幕讚賞的點了點頭。


    “柳杉到是比之前那個女子強的多。”燭龍摸著下巴讚賞道,“原來人在感情裏,並不都是傻子呢!”


    “確實!”


    “前輩您說的是誰啊!”蘭芝有些疑惑的看著當康和燭龍。


    燭龍瞥了她一眼,饒有興趣的說道:“一個妓。女。”


    “就是我同你講的故事裏的哪位大小姐,”見燭龍說的含糊不清的,當康便接過話頭解釋道,“蘭芝,若是你身處同等境地你當如何選擇?”


    “我不知道!”蘭芝垂眸,“我可能會選擇繼續相信對方吧!”


    “為什麽?明明那人都已經辜負你那麽多次了!”


    “可能是因為喜歡吧!我說不清楚,若是我是那個大小姐淪落到那般境地。如果再出現一個能帶給她希望,讓她重新再來一次的機會的人一定拚死抓住。這兩人並不一樣,柳杉柳將軍還有郎酒,郎酒的父親。而那個大小姐什麽都沒有!”


    蘭芝的話說完後,郎酒覺得自己心裏有些酸酸的,他遠遠的看著柳杉的背影。十來歲的少年穿著比自己的身量大的多得多的衣袍,因為在要間扁了扁腰身,所以顯得異常纖瘦。握著門邊的手骨節發白,細細打量還能發現他的身子在微微顫抖。


    因為戀愛惱錯信他人害的父親受這般苦楚的滋味一定不好受,怪不得他在軍營的時候對於一些士卒的肢體接觸極為反感呢!郎酒這樣想著,嘴裏喃喃道:“真是讓人心疼!”


    同時另一邊的故事還在繼續,大衛已經讓人將柳如意放開,惡狠狠的說道:“帶著你爹走吧!我最後在幫你一次!三天,這三天內我不派人捉拿你們,你最好趁著這三天趕緊逃跑。三天後若是讓我抓住了,我定然不會在手下留情。”


    柳杉將柳如意扶起,看也不看大衛:“好”


    “李三,你送他們走!”大衛說著轉身看向一旁,竟是連看他們都不願意了。


    一個穿著藏青色麻衣的男子從一旁走出,對著柳杉和柳如意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二位這邊請。”


    柳杉有些留戀的看了大衛一眼,最後極為灑脫的笑了聲,轉身離開了。


    “大衛!”少年一邊走一邊喊著,“我下次見你可就是要殺你了,你最好洗幹淨脖子等著我。”


    “好”


    ——


    自那日從大衛身邊離開後,柳杉和柳如意躲躲藏藏了一月有餘,柳如意在這一個月裏生病發燒傷口化膿,好似是這輩子所有的病都在這時找上門來,不知怎的柳杉就想到英雄末路這四個字了。


    連帶著喂柳如意喝藥的手都微微顫抖,柳如意的臉色比之往常白的厲害,說話更是虛的厲害。


    但是比起無精打采的柳杉也是要精神的多,他伸手奪過柳杉手裏的湯匙有些惋惜的看著灑落到被子上的藥,罵罵咧咧的說道:“你這混小子,你是不知道這些藥有多貴嗎?要是藤條在手我一定要狠狠的抽你這混小子兩下。”


    “······”


    “怎麽不說話了,是不是以為我藤條丟了就抽打不得你了!”


    “沒,沒!爹,你可悠著點吧!別牽動了傷口。”


    “你知道你還氣我?”柳如意發問。


    柳杉有些無奈的笑了笑:“老頭子,你多大個人了怎麽還耍小性子啊!”


    “你調侃我!”柳如意說著錘了柳杉一下。


    若是這樣看的話,柳杉和柳如意二人說是父子其實更像是朋友,此時生活雖不如在將軍府的時候富足但比之以往更是溫馨些。


    “爹,我有事問你!”柳杉難的的嚴肅了起來。


    見自己不正經的兒子此刻這般嚴肅,搞得柳如意也有些好奇:“說什麽事!”


    “咱柳家還有沒有什麽遺產什麽的,告訴我再哪兒!您兒子以後也有個安身立命的本錢。”


    “滾蛋!你個混小子。”


    一番鬧騰下來,柳如意也乏了,沒多久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柳杉趁他睡著了就走出門,時間恍恍惚惚已然到了傍晚,日光昏黃,天色暗沉。


    眼淚不知怎的格外突然的湧出,少年人抽噎著,望著太陽聲音壓得低低的:“娘!嗚嗚嗚,孩兒想您了!”


    柳杉的母親早在顧子庚突襲將軍府的時候就已經被一個袖箭射殺了,父親雖然多年未能動武,但是當時吞服神醫所贈的藥物本也不會被無名小卒刺中。可當時,父親看見母親被袖箭刺中心神不穩間受了傷。


    母親死的時候本還有口氣,可在柳杉和柳如意相繼被人製住後,又被顧子庚手下的小卒補了一刀這才身亡。


    臨死的時候還在望著她這輩子最愛的兩個男子。


    “你哭什麽?老子不是還沒死嗎?”柳如意一巴掌拍在柳杉的後腦殼上罵罵咧咧的說道,“別跟個娘們一樣。”


    拜他這一巴掌所賜,柳杉從回憶裏驚醒,慌忙的將眼淚擦幹,有些不滿的瞪著自己父親。


    “咋了,你還有理了?背著我想我老婆,你真可惡。”柳如意說著長眉微挑,“混賬小子!”


    “那也是我娘。”


    “你娘是我媳婦。”


    “幼稚!”


    “······”


    這場父子的對戰最終還是柳杉敗下陣來,他到底還是比不過柳如意這個老不要臉的。


    “臭小子,你想不想知道你娘和我年輕時候的故事!”柳如意蹲在地上,但是好像牽扯到了傷口,嘴角抽了抽倒吸了一口冷氣。


    柳杉咧嘴滿懷惡意的笑了笑,然後在柳如意的背上重重的拍了下,進屋給他搬了個板凳讓他坐下。


    柳如意呲牙咧嘴不停地罵著柳杉是個混小子。


    待他座好後便開始講到:


    “我們年輕的時候可是被稱為絕代雙驕,遇到你娘的時候可是一點都不具有喜劇色彩。就是在戰場上割韭菜的時候,見到有個好看的姑娘,一時間不舍得殺抱回家了。這個你以後可不能學奧!


    你爹我是知道自己有魅力,對方不管是怎樣一個難啃的骨頭都要拜倒在我這個人的魅力之下。


    你娘是個間諜,來我這裏就是套取情報的。哪成想最後愛上我了,要死要活的要跟我走。我當然不肯啊,我說戰爭沒有結束我怎能滿心兒女情長呢!


    你娘性子也烈聽我如此說,第二天給我留了封信就走了。她說柳如意那天戰爭結束我自來尋你。現在的你請專心完成你的家國大業,老娘走了。


    我當時還想,這娘們走了好啊!她這一走也就沒有人絮絮叨叨的吵得我心煩,十天半個月過去,我發現不行這遭老娘們在的時候你嫌煩走了之後又想得慌。可這老娘們也沒說打完仗去哪兒找她啊!於是我就更加賣力的打仗了,就是想這戰爭早點結束,我好回家娶媳婦去。


    隔年戰爭進入白熱化,兩邊戰術撕咬的極為厲害。什麽生間活間死間一把一把的往外扔,從裏往出剔。


    誰也奈何不了誰,但是有天情況突然變了,敵軍的情報開始源源不斷的往我們這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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