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離開後,詠竹一個人躲在儲藏室裏,摸著自己的頭渾然忘我。“他碰我了,江大哥摸我的頭,就像以前一樣,他……嗚……江大哥,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嗚……”


    還陽出了錯,詠竹莫名其妙地上了sam的身,使自己變成了男人,她哭了好久,想找安琪拉算賬,那個迷糊小天使卻像空氣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沒錢吃飯,又不敢回家,就算回去,以眼前這副模樣,爸爸、媽媽肯定也認不出自己來,就在走投無路的時候,突然看到餐廳的征人啟事——“薪優供食宿”。既然有吃、有住,他沒有多想,立刻用sam的名字跑來應征。


    結果,想不到這間餐廳居然是江寒名下的產業之一,而且他就在同一棟大樓裏上班。


    往後可以每天見到江寒,詠竹真是高興死了,可是該怎麽讓他相信sam就是詠竹呢?


    直接告訴他肯定是行不通的,江寒不會相信“借屍還魂”這種事,他向來是個“無神論者”。


    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接近他,慢慢引起他的注意,讓他懷疑自己的身份、目的;江寒一向喜歡當個主導者,由他自動找上門來,比旁人費盡唇舌向他解釋半天還來得有效果。


    打定主意後,詠竹就開始設計這場午餐約會!


    首先礦泉水加鹽巴是最好的觸媒,這種飲料喝法是國二那年江寒參加校際馬拉鬆比賽,脫水昏倒在終點時,詠竹發明出來的,從此他就愛上那個滋味,每次兩人約會他都喝這種飲料,如今往事重現,應該可以挖掘出他塵封的記憶!


    接著連續三十天不同的巧克力開胃菜,將喚起他的好奇心與警戒,他會記住“sam”這個人,甚至開始派人調查他或者跟蹤他,隻要江寒多注意“sam”,他就會發現“sam”和詠竹在生活習慣和日常舉動之間有許多相似之處,他會開始懷疑,這時候詠竹再出麵說明這場“借屍還魂”的鬧劇,他應該會比較容易接受,或許他一下子就相信了也說不一定。


    詠竹興高采烈地計劃著,明天該做冰淇淋給江大哥吃了,往後她每天都要親自下廚,不是有一句話嗎?“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得先抓住他的胃”,憑他們長達十年的交往與了解,她絕對有自信江大哥一定會喜歡她做的料理!


    走出儲藏室,先向領班請一個小時假,她得去買些做冰淇淋的材料。


    安琪拉慢慢地從牆壁裏浮出,她一直跟在詠竹身後,隻是沒有勇氣現身和她見麵,摸著背上潔白的羽翼,委實害怕詠竹真的狠下心將她翅膀上的羽毛拔光!


    可是看到她興奮地計劃著一切時,安琪拉真不知該怎麽辦。“她好像完全忘記變成男人的事了,要提醒她嗎?”


    “不!”安琪拉迅速否定了這個想法,詠竹會打死她的。


    也許事情不是那麽糟,她想起最近才在凡間學會的順口溜——“年齡不是問題、身高不是距離、體重不是壓力、性別沒有關係”。也許現代人的愛情觀真是如此進步,那樣當然就沒什麽好煩的了!


    總之,打死安琪拉,她也不敢現身見詠竹就對了!


    誰說隻有人類喜歡逃避問題,天使找借口推拖的本領也不小,當然安琪拉有她自己的說法。“誰知道天使死後會變成什麽東西?所以還是別冒險的好。”


    好堂皇的理由啊!


    打發掉秘書和煩人的葉芳鈴,江寒今天有整整二十四小時的空閑。


    一大早開車來到國家墓園,雖然詠竹的身體已經燒掉,但沈家依然為她造了一個美輪美奐的墓園。


    為花瓶換上詠竹最喜歡的黃玫瑰,江寒拿出兩份卷宗攤在地上。


    白色和藍色的金屬夾上,分別用黑色的油性筆提上同樣的名字——sam!


    他猶豫著該從哪一份資料開始閱讀起,白色的資料出自於葉芳鈴委派的征信社,他了解她的為人,認真、聰明、執著,這份資料在呈上他的辦公桌之前,她一定看過了,甚至以她認為是對的、正確的想法和言詞將它重新修飾,它可能不夠客觀,甚至會有點兒偏頗。


    但藍色這份資料又何嚐不是如此,他完全站在對自己有利的立場上,命令公司裏的保安部進行調查,“察顏觀色、阿諛奉承”古今中外皆然,那些讀查員將老板的喜好、心事摸得可透徹了,他無法相信他們會完全秉公處理。


    江寒很後悔,他應該另外委托征信社調查這件事的,他需要一個客觀、中立的答案和建議,尤其在自己的心已經偏袒,理智漸漸喪失的時候。


    考慮良久,他決定先看葉芳鈴呈上來的白色卷宗,打開第一頁——


    “sam-idex,西元一九七一年一月二十八日出生於新加坡,曾經住過法國、意大利、南非、美國……等多個國家,通曉四國語言。


    祖父是華裔,新國的著名銀行家,和具有吉普賽血統的酒店女郎結婚,轟動社交界。但此段婚姻僅維持一年,在其子出生後他們就離婚了。


    父親艾力克的感情同樣觸礁,他和法國女星suna結婚三年後,就開始分居,直至目前尚未離婚。


    其家族標準的利己主義和浪漫思想,在sam身上更表露無遺。


    他一九入九年畢業於美國哈佛大學,隔年在修碩士學位時與同寢室三名室友發生口角,開槍將其中一人擊傷,因此被退學!


    傳言爭執火花起於房東女兒,一名美麗的拉拉隊女郎,sam曾和此女交往三個月,其後因為他開始流浪攝影而無疾而終。


    他的作品曾得過多項世界攝影大獎,本身極富才華,但私生活卻放蕩不羈,有‘浪子攝影師’之稱。”


    再來四頁是sam曾經得過的攝影獎項和他曆任女朋友名單。


    最後總結:他是個生活糜爛又絕對自我的人,眼中隻有自己,從不曾為他人著想過。


    “一個天生且標準的浪子,嗯——”江寒念完最後一句有關sam的評語,更加肯定葉芳鈴的報告十分偏頗,她似乎使盡全力要他相信sam是個危險人物,這一點兒都不像她平常的為人。


    尤其是那份長達三頁的女朋友名單,她想告訴他什麽?sam將他當成女人?他正設法誘拐他?還是為了他的錢?


    “不會的。”江寒可以肯定sam接近他的確有目的,可是目的絕不在此。


    回想他澄澈的大眼,一個邪惡的人不可能擁有那樣清澄的眼光,這其中的問題不在這裏,不是為了誘拐,更不是為了錢。


    憑他家三代累積下來的財富,絕對不比他這個一代崛起的跨國總裁差。“詠竹你說,到底是什麽原因讓我看不清事實?”


    江寒倚在墓碑上緩緩說出心中的疑問,多年養成的習慣,讓他有事就找詠竹傾吐。


    甩開擾人的思緒,強迫自己理清混亂的思想。“詠竹,這份資料顯然摻雜太多私人的因素了;讓我們看看另一份,我心愛的屬下們又為我創造了什麽合我心意的禮物?”


    同樣將裏麵的資料一字不漏地念給詠竹聽。“看來我可以相信他的個人經曆,畢竟這是兩份資料裏唯一相同的地方,可是在人格分析方麵——很明顯的我們這個sam具有百分之百的雙重人格!”


    “sam浪漫多情、情感纖細,他為了救那個差點被室友占便宜的房東女兒而惹上麻煩,但最後仍慘遭拋棄,於是隻好寄情攝影,雖然與很多女性交往卻無法完全相信她們。


    他懂藝術,在這方麵無疑是個天才,但日常生活方麵卻常常碰壁,過度的熱情和付出讓他受盡人世間無情的傷害,正好印證那句話:‘天才都是生活上的白癡。’大體而言他是個太過善良、不懂得為自己著想的好人!”


    “唉!詠竹,我覺得我應該換一個保安主任了,你認為呢?瞧瞧他將sam描寫成什麽,小甜甜?一個飽受欺淩卻依然善良回應的可憐公主?隻要看過他的人都可以發覺他擁有堅強意誌和樂觀本性,還有那從小被嬌寵出來的任性與迷糊,而我這些屬下為揣測我的心思,竟然將它們全部抹煞了,真是該死!”


    深歎口氣,江寒感到啼笑皆非,同樣一個人在不同人眼裏居然會有這麽大的差異。“我該相信誰呢?”他喃喃自語。


    倚在墓碑上觀看天上白雲蒼穹,良久,他突然笑道:“詠竹,希望這不是你跟我玩的小把戲,否則我非打爛你的小屁股不可!”


    接著他又頹喪地道:“詠竹,如果你在這,就請你出來吧!我真的很想念你,那種感覺得到卻觸摸不到,椎心刺骨的思念,我再也受不了了……”


    看看太陽已經升到頭頂,江寒拍拍屁股站起身,收拾一地的文件資料,向墓地深深行三鞠躬禮,笑了開來。“又到中午了,雖然sam的意圖不明,但他做的飯菜實在合我的口味,害我最近每到十二點就不知不覺往餐廳報到,能夠這麽了解我的人,普天之下除了你‘沈詠竹’還有誰呢?可是小寶貝你到底在和我玩什麽把戲?我很欣賞你的古靈精怪,但那得在我耐性範圍之內,要是你繼續躲在幕後不肯出來,就休怪我對sam威脅利誘了,到時候……嘿嘿……小心你的小屁股吧!”


    自從sam連續做了二十天順序未錯的“巧克力開胃茶”後,江寒就打心底認定他一定是詠竹派來和他搗蛋的家夥,這種鬼主意擺明了是她的招牌絕活。


    他不再懷憂喪誌,每天精神亢奮地和他的小寶貝玩遊戲,隻要能博得詠竹的歡喜,讓她主動出現和他見麵,江寒什麽事都願意做,隻是不知道這個小寶貝什麽時候才玩過癮,他真是等得快發瘋了!


    他壓根兒沒想過詠竹是真的死了,隻當她惱他十年未曾回國,才故意刁難、使壞,讓他瞎操心一陣。


    待在餐廳裏的sam可不這麽想。


    最近江寒對待他的神色越發溫柔起來了,不再像第一次見麵時那麽不近人情,萬年冰似的麵容漸漸溶化,取而代之的是和煦若朝陽的笑容。


    sam相信江寒已經從他身上找到了詠竹的影子,他天真地以為隻要假以時日,也許不用他開口解釋,江寒就會發覺sam其實就是詠竹!


    屆時他們又可以在一起了!


    隱身在牆角的安琪拉不禁猛搖頭,對於詠竹的自以為是和樂觀到近乎盲目的情況,看在眼裏、憂在心裏,卻沒膽量去潑她冷水,但再這麽下去可怎麽得了?


    考慮良久,她決定暫時離開,誠實地上天堂負荊請罪,請大天使長米迦勒大人幫忙收拾這場烏龍禍事留下來的爛攤子。


    葉芳鈴好不容易等到老板不在家的好日子,不顧江寒的禁令,直闖進餐廳員工的宿舍裏,找到sam就開門見山問他:“你這麽用盡心機地接近總裁,究竟有什麽目的?”


    場,進軍國際商業。


    他們是最佳戰友、也是最親密的伴侶!沒有人比他們更了解彼此!


    她不明白為什麽他始終忘不了沈詠竹,就因為她是他的初戀情人?還是因為她比自己早了十年?


    她真是不甘心,她要和沈詠竹公平競爭,她要江寒知道誰才是最好、最適合他的。


    所以她使了個小手段讓江寒自願帶她一起回國,想不到他們一下飛機就接到沈詠竹意外喪生的消息!


    江寒為此傷痛欲絕,葉芳鈴雖然每天安慰他,但不可否認的,她心中有一絲竊喜,去除掉一個強勁的情敵,往後隻要她耐心地開導他,她有自信在她的溫柔、美貌下,他終究會完全忘掉沈詠竹,繼而接受她的情意,他們的未來是充滿希望與幸福的。


    卻想不到半途殺出一個漂亮得像朵花的男人,更慘的是,江寒對他顯然比對自己有意思多了!


    這真是太諷刺了,他是個男人耶!


    葉芳鈴氣死了,尤其這個男人竟如此厚臉皮,聽聽他說些什麽?“……在一般情況下服務生的確不需要親自下廚為老板做菜,但如果遇到一些隻會吃閑飯,卻一點兒也不解老板口味的下屬,那個服務生也隻好能者多勞了,不然還能怎麽辦?”


    葉芳鈴無言以對,咬著牙在心裏暗恨道:“我的確在這方麵疏忽了,可是那並不代表她不愛江寒啊?”


    “唉!‘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得先抓住他的胃。’很奇怪地,現代的女孩子好像都忘了這句至理名言了?”sam才不管葉芳鈴心裏的感覺呢!


    不管怎麽說,sam的身體裏擁有詠竹的靈魂,而江寒正是“她”青梅竹馬、私訂終身的戀人,葉芳鈴想要替代“她”的位置還早得很!“除非”她真的完全死了,再也不能複活,否則她休想!


    葉芳鈴呆在原地,一輩子沒和男人爭過風、吃過醋,第一次居然就遇到這麽強悍的男人,她有點兒不知所措。


    “你沒話可說了嗎?若是如此,原諒我還有事要忙,失陪了!”能早一秒擺脫葉芳鈴,就多一分輕鬆,上帝為證,sam打心裏討厭她。


    “你?”葉芳鈴惱羞成怒,差點兒就失去控製大聲罵人,這一點大概就是她和“詠竹”最大的不同,她有自製力、氣勢強硬、喜怒不形於色,和江寒個性相似。


    而“詠竹”迷糊、愛恨分明、什麽心事都藏不住,像太陽不時散發著熱力與光亮。


    也許這就是江寒之所以堅持選擇詠竹的原因,畢竟和一個與自己完全相反的人共度一生會比和一個有如自己翻版的人在一起有意思多了。


    強壓下翻騰的怒氣,葉芳鈴冷笑著道:“艾迪克斯先生,你大概誤會我的來意了,我今天不是來和你聊天或辯論服務生的職責是什麽,相反的,我是來警告你盡快離開本餐廳,否則後果自行負責,哼!”


    葉芳鈴說完頭也不回,重重地踩著高跟鞋離開休息室。sam看著她離開,根本沒把她的警告放在心裏,照他的想法,隻要江寒喜歡他、不趕他走,葉芳鈴又能奈他如何?


    sam完全沒有警戒心,踏著輕鬆的腳步走出休息室,今天是第二十種巧克力開胃菜,江寒一定注意到他了,他最近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當然他也被養胖不少,瞧著他健康紅潤的臉色,真讓人成就感十足!


    “嗚——”經過走廊,sam滿腦子都是江寒的音容笑貌,完全沒注意到躲在角落裏一雙強壯的臂膀!


    突然被人勒住脖子,sam驚慌地大叫:“幹什麽?放開我!”


    “不許出聲!”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耳後響起,sam掙紮著想甩開他的手臂,那箍住頸子的力量,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可惜那個人的身材、體形比sam高壯大多,他的猛烈掙紮於事無補,那人甚至隻用一隻手就將他緊鎖在懷裏,另一隻手不知從哪裏取出一條手帕捂住他的口鼻,sam第一個念頭就是:“他要悶死我?”


    “放開我……嗚……催眠瓦斯……”sam昏過去前突然想起葉芳鈴的警告,難道這就是她的手段!


    “小姐,他昏過去了!”從角落黑暗處走出一名陌生女子,如果sam此時還醒著,他就會發現這個人不是葉芳鈴。


    “昏過去了嗎?”女人冷酷地說著,彎下腰撫摸sam的臉龐,像是喃喃自語。“這張臉真是好看,可惜脾氣差了點,不過沒關係,等我控製了銀行團,你就算再怎麽耍性子,也逃不過我的手掌心!”


    在一旁的葉芳鈴暗地吐了口氣。“誰說女人是弱者,為了心愛的男人,任何一個弱女子都會變成捍衛愛情的勇士!自己何嚐不是如此!”


    一查出sam的身世,葉芳鈴馬上知道他之所以離家屈身到餐廳當服務生,純粹是為了逃婚!


    這女孩名叫蘇珊娜,她的父親是有名的外交官,與sam的家族屬世交,他們在新國的政壇上很有影響力,sam的祖父在新國的事業能發展得如此順利,大半得歸功於蘇珊娜的父親暗中支持。


    於是為了兩大家族今後能繼續合作無間,sam三歲時就被迫與甫出生的蘇珊娜訂婚,本來sam應該二十歲那年娶蘇珊娜為妻,但那時他在美國惹了一些事,遭到退學,從此他就到處流浪,及至在攝影界聞出名號後,他更肆無忌憚地以攝影為名逃避婚姻!


    葉芳鈴懷疑他會在美國惹事而遭到退學,大概也是為了逃婚,不過這與她無關,隻要他能夠離開江寒遠遠的,她不在乎把他的消息賣給蘇珊娜,最好她能從此將sam緊緊綁在身邊,別讓她再見到他!


    蘇珊娜轉頭拿了一張支票遞給葉芳鈴。“人我帶走了,這張空白支票是你的報酬,隨你填上你喜歡的數字,再見!”


    那態度真是倨傲,葉芳鈴搖搖頭將支票退還給蘇珊娜。“我不需要錢,隻要你將人帶走,別讓他再出現在台灣,就是給我最好的報酬了!”


    她有些同情sam,任何一個人被迫和一個毫無感情的女人結婚,都會想要逃走……


    蘇珊娜瞄了被葉芳鈴退回來的支票一眼,不屑地道:“是嗎?別忘了我們是同一類人!”


    “你是什麽意思?”她像隻受驚的兔子蹦得老高,突然覺得心髒被狠狠刺了一劍。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蘇珊娜招呼手下離開,她最大的優點就是明白自己想要什麽,而且從不找借口掩飾心中的野心,更不會偽裝成善良君子。


    蘇珊娜的人生觀是:人生隻有一次,為什麽要為了世俗道德壓抑心中的欲望。她愛sam和他家的事業與財勢,她要得到“它們”,不在乎別人怎麽說、怎麽想,她有追求理想的自由。


    “我們之間唯一的不同點,在於你所持的理由是‘愛情’,而我則要一個丈夫和事業!”她冷冷留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走了。


    “哼!我會和你這個自私的女人一樣……”葉芳鈴在心中否定她的說法,可是為什麽另一個聲音卻在耳邊響起?


    “芳鈴,難得你竟然會發呆!”


    江寒滿麵春風地站在她身後,臉上有許久沒看到的笑容,葉芳鈴竟瞧癡了!


    “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嗎?”由於心中已有決定,江寒今天顯得興奮異常,他準備中午吃完飯後就和sam攤牌。


    忍耐了二十天,他再也等不下去,就是今天,sam非給他一個交代不可,他得坦白告訴他詠竹的下落。


    想像著可以再見到他的小寶貝,江寒開心得簡直快瘋了,他從來就不相信詠竹已死!


    尤其在遇到sam後,他所做的每道菜都有詠竹的味道,更加深了他的信心。“詠竹絕對還在人世!”


    葉芳鈴突然發現她無法坦然地麵對江寒。“我這樣做真是為他好嗎?”不明白心中為何升起這個疑問。


    “董事長,你很喜歡sam嗎?”問出藏在心中良久的問題,葉芳鈴決心麵對一切,如果江寒真的愛那個男人,她決定成全他們!


    麵對著葉芳鈴緊張地糾成一團的麵容,江寒驚訝莫名。“我喜歡sam?”


    她慎重地點點頭,表示自己不是在開玩笑。


    江寒突然大笑。“老天!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我喜歡sam?他是男人耶!你以為我是同性戀嗎?”


    “董事長,你知道我從小在美國出生長大,觀念一向開通,所以你不需要有所忌諱,我並不會排斥或看不起同性戀者,這個世界是人人平等的,不能因為大多數人喜歡異性就否認少數同性戀,愛情從來沒有對錯,我……”


    “等等,芳鈴,我想你大概誤會些什麽了,我從來也沒說過我愛sam啊!”


    “可是,你們——我是說,你每次見到他就特別開心,不許別人欺負他,甚至假公濟私叮嚀經理要好好照顧他,這一切難道不是因為愛情?”


    “原來是為了這檔子事,你誤會了,芳鈴,我之所以見到他會開心,是因為在他身上看到詠竹的影子,我愛詠竹你是知道的,這輩子隻認定她,她的死給我很大的打擊,可是現在我發現完全不是那回事,詠竹沒死,sam的出現就是最好的證據,我懷疑他們聯合起來整我,這很像詠竹會玩的小把戲——隻是小小的惡作劇,而我捉到她的小尾巴了,可是我還不想這麽早拆穿它,畢竟是我不對,離開她十年,難怪她會生氣,所以隻要能哄她開心,我很樂意陪她作戲,但現在我等不及了,我決定今天就和sam攤牌,他得告訴我詠竹的下落,我想她想得快瘋了,隻要她肯現身,不論要我做任何補償,我都願意,芳鈴你不替我高興嗎?”


    有苦難言大概就是這種滋味吧?葉芳鈴已經搞不清是該為江寒並不愛sam感到慶幸,還是為自己始終無法代替詠竹悲傷?


    “難道我真的一點兒魅力也沒有?為什麽他總是不肯給我一個機會?”葉芳鈴苦澀地自問著。


    “莫非真要我像蘇珊娜一樣——不擇手段!”


    “不!‘強摘的瓜不甜’,這個道理誰都知道,我要的是兩情相悅、恩愛逾恒的感倩,不是那種強占性的愛。”


    “既然如此,我又為什麽非得強迫江寒愛我,維持原狀似乎也不錯,我們終究是商場上的最佳拍檔。”葉芳鈴笑了笑,放下心中大石,突然覺得渾身無比輕鬆。“原來敢於承認失敗,也是一種勇氣的表現!”


    “咦?今天sam休假嗎?我都進來快二十分鍾了,怎麽還沒看到他過來招呼?”一向被sam服務慣了,看不到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葉芳鈴心中叫糟,沒把事情搞清楚就擅自行動,這下可好了……


    “芳鈴,麻煩你叫經理過來好嗎?”江寒迫不及待地想找到sam,他可是尋找詠竹下落最大的關鍵,千萬不能有任何差錯。


    “該死——”葉芳鈴一輩子沒這麽懊惱過。“將sam的行蹤泄漏給蘇珊娜那個無情的女人,害他被捉回去退婚;誤會江寒的感情,破壞了他的計劃,還自以為是為他好……喔!我怎麽會這麽糊塗?”


    “芳鈴?”發覺她竟然言辭吞吐,這一點都不像那個他曾經熟悉的國貿部經理,她一直是個精明能幹、伶牙俐齒的女強人,不是嗎?


    江寒隱約感到不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麵對他漸漸不善的口氣,葉芳鈴隻好豁出去地道:“sam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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