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盟的據點在西涼州的淩波境中,上於是盟主一行人從扶搖山狼狽撤退之後,便急急奔赴離扶搖山最近的修士主城,欲尋傳送陣回西涼州。但是剛飛了一半,便感覺前方有一股莫名威壓,氣息強大,修為絕對在他們所有人之上。


    兩邊都是懸崖,飛鳥無蹤,此地極易設伏,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盟主揮手令黑印停下,他已不敢再往前走,深恐進入他人領域,落入陷阱。他小心翼翼地鋪開神識,卻感覺不到對方的蹤影。盟主心思瞬間百轉,這修真界排得上名號,還未來參加扶搖山掌門祭禮的人可不多,他心中閃過幾個名字,將心底的恐懼藏起來,高聲問道:“不知前方是何方高人。”


    忽聽得一聲輕笑,離他們不過二十丈遠的懸崖陰影下,走出一個穿著黑色戰袍的修士。


    一看來人,盟主的腿便軟了。


    一襲如暗夜之空,隱隱有星子閃耀的黑色戰袍裹在他頎長的身軀上,那是出自太和季羽道尊之手的墜星戰袍,當它閃耀之時,真正的星辰都將黯淡無光。


    這修真界,唯一能配得起這件戰袍的修士,隻有一人。


    隨著那修士走出陰影,整個天空都暗了下來,明明是正午,卻漸漸被夜色籠罩。他一身威壓不可抵擋,但俊美無儔的臉上卻帶著笑,一步步向盟主走過來。


    魔君晏修,那尊殺神在衝著他笑!


    誰不知道青弭峰劍修的笑意味著什麽!


    “魔、魔君大人……”他強自鎮定,“您到此地,有何貴幹?”


    晏修停了下來,微笑道:“本座心中有疑惑,自然是來找你解惑。”


    盟主拳頭握緊之後鬆開,鬆開之後再度握緊,他閉上眼睛道:“若是我不說呢?”


    “杭微塹,私囚道修、滅絕宗門、挑釁扶搖山……一樁樁都是大手筆,你不是有如此大能量之人,上善盟的所作所為,也不是你一個人便能實行的,控製你的人很聰明,他懂得如何靈活運用一個‘餌’,正因為你身上有‘餌’的價值,所以祭禮上那些人放過了你,可是你這枚‘餌’,本座卻是不稀罕的。”


    盟主咬牙道:“因為你是魔君,你無所顧忌!可我到底沒想到,魔君大人居然心係正道,不僅將那些人救出,甚至還在扶搖山祭禮之時對我發難!好在我早有準備,而且那些大能終究還是放過了我,嗬,所以你才忍耐不住,決定現在除掉我!”他冷笑一聲,“可你除掉我又如何?上善盟離了我還是會照常運作,該發生的事……總會發生的。”


    “你們搜捕資質好的修士,意欲何為?”


    盟主不答,反而道:“魔君大人,這是我與正道之間的因果,與你無關,你不該對我出手,更何況,你有天道製約!”


    “有理,但本座是魔君,與正道不同,魔君無論想殺什麽人,都是不需要理由的,至於天道製約……”晏修眼中劃過不明情緒,他笑道,“我已入修羅道,又何懼天道?”


    盟主知道自己逃不過此劫,他恨聲道:“便是連扶搖山的那群正道大能都放過我,為何你咄咄相逼?”


    晏修那雙深邃的雙眸看著他,又像是看著別處。


    “因為我要告訴操控這一切的那個人,你這樣的傀儡,從此以後,有多少,我便殺多少。上善盟的蠹蟲,隻要被我發現一個,就殺一個。”


    盟主一步步後退,嘶聲道:“你瘋了,我有盟眾百萬,你這是與半個修真界為敵!”


    晏修側過頭笑了笑,手上不緊不慢地凝聚出一團風刃,輕描淡寫地道:“本座,原本便是天下之敵。”


    盟主斷不肯引頸就戮,他好歹是化神修士,而且手中還有針對太和本命劍的血瀆術,於是張開領域之力,對著身後三十五黑印道:“擺陣!”


    盟主不傻,他來扶搖山也是做了準備的,這三十五名黑印雖然都是元嬰修為,卻可以布下一座大陣,名為“七殺陷空陣”,每七人鎮住東南西北中五個方位,一旦布成,有與大乘元君一拚的實力!


    可他們遇到的晏修,而且他這會兒的心情並不算好。所以還沒等那陣布完,晏修便一道劍意斬過去,將那三十五名黑印殺了大半,他手中那柄看不見的本命劍上,旋著的風都是血腥之氣。


    他甚至連劍域都未開。


    盟主驚怒,他這些親信身上都修習了血瀆術,可魔君修為如此高,不僅沒給他們近身的機會,便是本命劍都沒有露出真容便殺了這麽多人!


    血瀆術對晏修根本無用!


    用血瀆術汙本命劍的最後一點希望也破滅,盟主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祭出一隻小鼎,裏麵吹出慘綠色的煙霧,瞬間控製住剩餘的黑印向晏修衝去,而自己卻連連在身上貼了五六張符籙,用了高級遁術,迅速向西方飛去。


    一彈指間,速度達到九萬裏,可這還是不夠,對於已經能斬裂虛空的大乘修士來說,這樣的速度還是太慢,盟主也算個人物,他燃燒了全部靈力,將遁術激發到極限,接連在空中布下禁製,幾個轉身,留下八個與他身形一模一樣的傀儡,而後繼續逃竄。


    然而隻用幾息,他便覺得背後一陣寒意。


    猛烈的風席卷天地,將盟主的身體鎖在風眼中。


    晏修從風中走過來。


    仍舊還是淡淡的笑意,可身上的血腥氣卻越發濃了。


    “指使你的人是誰,說出來,我留你一命。”


    露嵐劍顯出本來麵貌,橫在了盟主的脖頸間,甚至劍身不用靠近皮膚,隻上麵淩厲的劍氣,便將割破了盟主的護體靈力罩,鎮住了他的元神。


    盟主心中劇烈掙紮。


    無論說還是不說,他一定活不成了!不如賭一賭,也許魔君真的能讓他活著!


    他一橫心:“如果我說的話,魔君大人可保我不死?”


    “可。”


    “好,指使我的人便是……”


    盟主正要說話,突然麵露古怪之色,隨後他突然吐出一口鮮血,痛苦地在地上抽動。


    有人在附近作法操控盟主!


    晏修急忙用風繭將他包裹起來,一手撐起孤夜封疆劍域,封住法術的規則之力。


    但是已經晚了。


    盟主喉嚨裏發出哢哢的聲音,雙手用力摳著臉上的麵具,可那麵具卻像是有吸力一般,將盟主的手指吸了進去,而後又吸進了手臂、肩膀、胸口……他以一個不可思議的姿勢,被自己臉上一直帶戴著的法寶整個吸了進去!


    法寶哐啷掉在地上,晏修震怒,他神識之域極廣,立刻鎖定作法之人的位置,如一陣風般追了過去。


    而此時他還不知道,扶搖山的掌門祭禮正是在前一刻完事,變故,也正是在祭禮完成之後發生的。


    ※※※※※※※※※※※※


    化神修士可以瞬移,大乘修士可以撕裂虛空傳送,而且對於他們而言,遁術已無關緊要,他們所用的是人間的規則之力。


    作法之人離晏修剛才的位置,隻有十萬裏。幾乎是盟主剛死,晏修便來到作法之人的身邊,不過是一名用特殊法寶遮掩了麵目的化神修士。


    他的劍剛剛舉起。


    化神修士同時掐訣,祭出一道法術,頃刻間方圓百裏皆被籠罩在結界之中,半點訊息也傳遞不出去,幾乎如死境一般。而那化神修士腰間的芥子石中,亦放出裏麵藏著的另外十名修士,其中九人為化神修士,而最後一人,竟為大乘元君!


    隻是這位元君,臉竟戴著與盟主相同的法寶。


    晏修冷笑:“原來是三大結界之一的混沌密法結界,上善盟的齷齪事,果然是大乘修士在幕後支持……蕭快雨、豐澈、曾檀、陌降,你是哪一位?”


    那人笑了笑,道:“既然太和能藏住一個渡劫的劍靈,為何人間不能有無名的大乘?難道隻準你們太和州官放火,不許其他修士點燈不成?”


    晏修也笑了:“蕭快雨和豐澈不該這麽快知道劍靈現世的消息,所以人選範圍又可以縮小一半。以杭微塹在扶搖山祭禮上的表現,本就像是有人在操控一般,說明他背後之人,恰好當時也在扶搖山上,所以你不是曾檀,便是陌降。”


    那人歎氣道:“本座隻知你是個武夫,卻沒想到還如此心細,實在失敬。”


    “曾檀少言寡語,且有七國之力,斷然不會去弄什麽上善盟,所以你隻能是歌留山陌降,我說得可對?”


    那人搖頭道:“幸好,幸好……”


    晏修已不準備廢話,同為大乘修士,哪怕對方隻是個大乘初期的修士,畢竟也領悟了規則之力,他提起露嵐劍,開啟絕對劍域,向著陌降元君攻去!


    與此同時,另外十名化神修士也動了。


    但是他們的舉動卻無比詭異,明明晏修的目標並非他們,可他們卻像是尋死一般,向晏修的劍尖撞去。


    晏修殺人如麻,從不懼怕殺人,但他直覺十分敏銳,隱隱覺得這些修士舉止反常,便幾個閃身避開這些修士。


    陌降傳音道:“魔君竟不問我什麽覺得萬幸嗎?”話音剛落,天空轟然一聲巨響,十名化神修士紛紛在晏修身邊自爆!


    晏修有劍域抵擋,自爆威力雖大,卻傷不了他。


    然而自爆之後,從晏修身周騰起一座陣法。


    隻聽陌降在他耳邊輕聲道:“幸好本座提前做了準備,混沌密法結界和這些不值一提的祭品,會守住所有秘密,魔君大人就不要在人間礙我的事了,你便在虛空裏,好好地迎接被流放的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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