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昔卿本想回宏景山,但在止境空間主城購買補給之時,卻遇到一名前來求她幫同伴壓製脈反逆流的守夜人,於是隻好匆匆結賬重新回到了客房區。


    之前她一直被燕鴻和查飛護在議事廳裏,如今到了客房區,雖然不比漢宮山外人多,但早有慕名而來的守夜人前來瞻仰,一聽說“暗夜之光”出現在客房區,便陸續有人來求告。


    脈反逆流通常是突發症狀,若是來求告的,恐怕那受苦的魔修已不知堅持了多久……柳昔卿心中憐惜,自是應下。修士便紛紛開啟各種陣法,返回洞府去將受脈反逆流痛苦的親朋好友帶過來求助。


    這些人中,有剛爆發脈反逆流沒幾日的,也有堅持了幾個月的,有幾年的,大多被各種禁製鎖了起來,有一名通身被冰封在棺材裏的魔修,據說已經持續了三百多年。


    ……


    柳昔卿心裏倒是很慶幸,伽藍夜合的能力與生俱來,並非靈力也非根源之力,而是獨立於她身體小世界之外的一種力量,所以鎮壓脈反逆流時,僅僅是消耗時間,卻並不消耗靈力,所以她才能麵不改色地治愈這些魔修。


    來求助的魔修也沒有空手而來的,修士最重因果,既然承了她的情,便一定要想方設法還上。即便手上沒有值得送出去的東西,也會鄭重以心魔誓承諾,今後一定不會忘記柳昔卿的恩情。


    隻是整整六日,她竟然都沒出客房區一步,最後在一名剛得到治愈的魔修幫助下,幾名守夜人合力為柳昔卿開啟了一座直接通向西涼州的傳送陣,才得以解脫。


    好不容易趕在七日期限之前趕到西涼州天絕壁,眼前一片戈壁荒涼,並未找到豐澈所說的接應之人,反而需要撐起靈力罩來抵禦眼前漫天黃沙。


    沒想到弦月護法豐澈會選這麽一處氣候惡劣的地方當做總部,神識已經完全不管用,柳昔卿咳了一聲,正準備直接用喊的……


    “妞,跟我來!”一個細弱的聲音響起。


    柳昔卿晉階元嬰之後,身上已有不怒自威的威壓,哪兒還有人敢這麽叫她,定心用神識一搜,才發現那聲音似乎從她下方傳來。


    她低頭一看,一隻手指長短的紅色小蜥蜴叉著腿站在狂風中,正雄赳赳氣昂昂地看著自己。


    “說你呐,看什麽看,沒見過萌物啊?”


    我了個去,我家小紅豆小哈小老虎比你萌出幾個位麵好嗎!


    內心狂吐槽,但表情堪稱女神級的柳昔卿冷冷道:“那便請你帶路!”


    紅色小蜥蜴眨巴眨巴眼睛,閃電般地竄了出去。


    柳昔卿更正小蜥蜴身後,她在速度上自是不能被一隻看上去不過四階的妖獸落下,隻是看那小蜥蜴飛爬的規律,心知這黃沙應該是一處極其高明的陣法,隻得這小獸帶路,才能走出去。


    果然前方風沙越來越小,從荒涼的戈壁到草木葳蕤的庭院,不過半盞茶的時間。


    小蜥蜴停了下來,站直了身子,繼續叉著腿,吧唧吧唧走到門口,喊了一句:“媳婦兒,我回來啦!”


    而□□院的禁製如水波般打開,裏麵吧唧吧唧叉著腿跑出來一隻綠色的小蜥蜴,撲到紅蜥蜴懷裏。


    “夫君你終於回來了嚶嚶嚶……”


    兩口子膩歪了好久,左臉貼完貼右臉。


    柳昔卿終於忍不住咳了一聲,那綠色小蜥蜴才抬頭看了她一眼,隨後“啪”地甩了紅蜥蜴一巴掌,悍然道:“說!有沒有跟狐狸精勾搭!”


    一秒鍾變畫風!


    “怎麽可能,她那麽醜,一身白色軟肉,看著就倒胃口,我還是喜歡你這樣有手感的!”小紅蜥蜴討好道。


    “哼,那跟我來吧。”


    綠蜥蜴不情不願地鼓起腮幫子,紅蜥蜴也照做,兩人一吹一鼓,眼前的庭院深深又淡去,變為一片廣袤的原野。


    紅花綠草,微風宜人,陽光正好。


    豐澈席地而坐,左右兩側分別有三個座位,其中五個都已有修士入座,最後一個靠右側的座位,顯然便是留給柳昔卿的。


    想來除了豐澈以外的另外五人,便是晏修提過的其他五名長老,看上去都是青年樣貌,仙風道骨,皆有化神修為。若不是因為伽藍夜合,以她元嬰修為,應該是沒辦法觸及這個層麵的。


    既來之則安之,柳昔卿微微頷首行禮,便當仁不讓地坐在了那個空著的位置上。


    周圍修士依舊安穩如初。


    豐澈一雙貓兒眼圓溜溜地打量了一圈諸人神色,隨後道:“這位便是可以治愈脈反逆流的柳長老,以後便是我等同僚,大家不妨熟悉熟悉。”


    坐在柳昔卿旁邊的是長老穿著一襲白衣,看上去直如謫仙一般。隻見他舉止優雅地轉過身,將一枚白玉遞到柳昔卿麵前,語氣清淡地道:“可不可以請柳長老……摸一模這塊玉石。”


    柳昔卿一愣,被人這麽一說,她反而對這玉石起了疑心,扯出一個笑容道:“這是何物?為什麽要我……要我摸它?”


    “曹長老,你怎麽能這樣?不是說好了大家一起來的嗎!”右側第一位的修士勃然大怒,立刻站了起來,走到柳昔卿麵前,掏出一隻折扇道,“還請柳長老先摸一摸這把扇子吧!”


    左側第二位的修士一派正經,他搖搖頭歎道:“諸位長老,體麵啊,注意體麵……對這樣的美人兒,怎麽能如此粗暴,嗯……柳長老還是先摸一摸這朵血芙蓉吧。”


    柳昔卿完全懵了,她看了一眼上首安靜坐著,眼神有些促狹的豐澈,無奈道:“諸位長老,不知為什麽要我摸這些東西,若是能說清楚緣由便再好不過了。”


    最開始做出這一舉動的曹長老解釋道:“聽說將柳道友碰觸過的東西佩帶在身上可以減少脈反逆流發作的頻率,所以我們才有此舉,若是柳長老不嫌棄的話,我這裏還有許多,請……”


    請你摸一摸吧!


    柳昔卿一臉黑線。


    “不知這傳言是從何而起?”她問道。


    右側第一位的長老道:“自然是柳長老的師門,虛妙山專門對魔修供貨的渠道已經開啟魔修黑市,專門售賣柳長老曾經煉製過的法寶,尤其是佩星城的致遠齋,現在已是魔修聖地,許多入秘境前的修士為了預防脈反逆流,都會去佩星城的致遠齋打坐片刻,聽說那裏現在已經不售賣法寶,而變成修煉空間了。”


    遠鷺師伯,你夠狠!


    看來柳昔卿完全不用操心虛妙山和宏景山,這滿門的生意人恐怕已經在商議賣她之前居住過的西院了吧……


    寒毛倒豎!


    她有些尷尬地道:“既然我已經答應豐護法將信息與諸位長老共享,此時也正好對諸位直言,能夠壓製脈反逆流的並非法門,而是我身體天生的能力,最開始發現這一點,是在我自己爆發脈反逆流時,這股力量平息了我體內的魔念。”


    她伸出右手,輕車熟路地催動了伽藍夜合的力量,一串細碎的黑桃花從她掌心湧出,繞著手掌飛舞。


    她手上又變訣,將六朵桃花送到豐澈和每一位長老身前,任由他們用神識打量,甚至曹長老還用手碰觸了那小而妖豔的花朵一下。


    “在沒有脈反逆流時,它隻是一種純粹的力量,既不能用來攻擊,也不能用來修煉。”


    豐澈這才眼中閃過精光,他輕聲道:“把人帶上來。”平空出現兩名傀儡,手上抬著一個不停掙紮、渾身溢滿黑色魔氣的修士,將其帶到柳昔卿麵前後。


    “還請柳長老演示一二。”豐澈道。


    柳昔卿並未起身,對伽藍夜合的操控已是越發熟練,一條花帶出現在她和那名修士之間,吸取著那名魔修體內□□的魔氣,一點點壓製住了脈反逆流的亂象。


    不過半刻鍾,那名魔修便恢複了正常,隻是恐怕被脈反逆流折磨了太久,一時還有些清醒不過來,旁邊一位長老喂了一顆丹藥後,才慢慢睜開眼睛,看到柳昔卿如見女神,跪在地上不住叩首道:“多謝暗夜之光!”


    柳昔卿露出這一手後,便連豐澈的眼中都燃起了狂熱。


    那般的痛苦,不過她輕輕抬手,就可以治愈。


    這樣美好的救贖,他們真的能擁有嗎?


    哪怕諸位長老皆是化神大能,此時也不能維持淡定,紛紛拿出儲物袋中的法寶,甚至還有拿出本命法寶的。


    “柳長老,求你摸一下吧!”大能們紛紛懇求道。


    柳昔卿扶額道:“那是伽藍夜合的能力,我摸了也不會有用。”


    “不,有用的。”豐澈也沒忍住,拿出了一隻竹笛,扭過頭有些不自然地道,“反正這股力量在你身體裏,也許你碰觸過的東西便會有力量,在這修真界,一切都有可能發生,而且……”


    最後一句,豐澈是傳音跟她說的:“就算沒有用,隻要能讓我們相信它有用,便已足夠了。”


    在場的長老都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妖孽,他們為什麽會做出這種看上去幾乎有些愚昧的行為?為什麽修真界那麽多魔修大能,居然都會相信一個看上去毫無根據的傳聞?


    因為他們在黑暗的歲月中太過絕望,那怕抱有一絲希望,也如獲暗夜中的一盞明燈。


    脈反逆流因心魔而生,若是心中有所依仗,是不是就會好過一些?


    柳昔卿這才意識到脈反逆流對魔修究竟有多麽大的影響,她仍是太年輕,不知道在漫長的修煉歲月裏,這些魔修伴隨著怎樣的恐懼活下去。


    她怎麽忍心拒絕他們?


    柳昔卿沉默了下,便輕聲道:“將所有法寶都拿出來吧。”


    她手上引出更多的黑桃花,一一拂過那些玉石法寶物件。


    這之後,柳昔卿正式成為弦月一脈的第六位長老,得到豐澈贈與的一塊弦月令牌,不僅可以通過令牌與豐澈和其他長老聯絡,裏麵還記錄了弦月一脈所有魔修的信息,如有緊急,隨時可以用此令召集方圓三千裏弦月魔修前來報到,有如軍令。


    她接過這個看上去輕飄飄,卻是魔修中權利遠在域主州主之上的真正實權令牌,心中有些恍惚。


    終於還是走到這一步了……


    她捫心自問,柳昔卿,是否還記得初心?


    守護同伴,守護師門,守護漫長黑夜……


    一直都記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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