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在翁城稍作停留,便在專門發布任務的告示板上接了一個收集三階靈獸鬆琥蛇毒液的任務,低調地出了城,往城外的綠洲飛去。


    既然要在城外活動,接了告示板的任務,也好有個光明正大的說法。之後果然在綠洲裏遇到兩撥前來做任務的修士,但都匆匆路過,並無交集。


    要說尋秘藏,除了一些可以嗅到機緣的氣息的特殊靈寵,便隻有靠運氣了。


    若你與你有緣,自會開啟。


    但是,倆人有點心不在焉……


    因為翁城綠洲的景色實在太美,鬱鬱蔥蔥的草木圍拱著如天境般的湖泊,五顏六色的花朵競相開放,風景秀美多情。


    這片綠洲被熱愛這片土地的翁城修士打理了數萬年後,說是仙境也不未過,又哪裏是小昆峰秘境那種窮山惡水能比的。


    柳昔卿禦風的速度便慢了下來,她扯了扯晏修的袖口道:“要不我們步行吧?”


    尋機緣,步行還是禦風都沒任何區別,晏修道:“也好,你隨心做便是。”


    兩人踏著青草,一步步前行。


    柳昔卿發現,晏修隻有在放鬆姿態時,才會在話尾語音略微有些上揚,聽上去有些慵懶有些散漫,配著那清朗的聲音,好聽極了。


    她停下來抬頭看她,晏修才低頭疑惑道:“怎麽了?莫不是有什麽發現?”


    語調果然又變得正常了。


    柳昔卿一笑道:“沒有,隻是想到修士修煉,幾乎每時每刻都有不同的任務,反而難得抒情於景色中。”


    他一笑道:“等你手臂治好,想看什麽景色,我都可以帶你賞玩……除了太和之外。”


    這話卻透著一股滄桑了。


    要說女人這種生物,不對你上心的話,你死去天涯海角也不關她事,巴巴湊過去說她還嫌煩,若是上了心,那未有她參與的曾經曆史,那曆經歲月磨礪的風霜……便會希望能與你共享。


    柳昔卿已是修士,也未能免俗。


    她之前從沒想過探究晏修在太和時期的經曆,這會兒她終於有了興趣。


    但眼前這位,上萬年的修真生涯,柳昔卿想想就略覺得心塞,尤其典籍中對這位魔君大人的記載著實少得可憐。


    何況都不是什麽好詞——殺神、嗜血、殺戮之道、魔君……


    她知道晏修曾在譚家村外對太和留情,便斟酌著措辭問道:“難道隱藏身份也不能進入太和嗎?”


    “還沒幾個魔修敢隱藏身份混進太和,一旦被發現,幾乎無脫身的可能,想來我已有千年不曾見過太和風景。”他目光中露出一些難以言喻的複雜神色。


    柳昔卿咬咬唇,向他靠近了一些,握住了他的手道:“沒關係,現在也有愛戴你的人,守夜人不一樣做得很好嗎?”


    晏修手指微動,反轉過來握住柳昔卿的手道:“怎麽?你以後也想做守夜人嗎?”


    “有何不可?”她堅定道。


    把心愛的姑娘變成自己的屬下,這感覺有點微妙。不過這句話卻讓魔君大人很高興,他眼睛裏帶著笑意道:“那柳道友更要努力修煉,早日晉階元嬰期,方可參與守夜人的試煉。我很期待。”


    這話回得又溫柔又親和,像是大貓在撒嬌一樣,撩到了柳昔卿心尖上。


    她紅著臉想,似乎從兩人第一次見麵,他就從未在她麵前露出作為魔君的那一麵,若是不說,誰能想象這樣溫柔的男子會是殺人不眨眼的魔君大人。


    便越發想看他的另一麵,想知道他的過去究竟發生了些什麽,才可以在他偶爾露出傷感表情的時候撫慰他。


    隨著自身的強大,不再惶惶然的柳昔卿,終於逐漸露出被銅牆鐵壁覆蓋的柔軟內心,開始嚐試接納其他人了。


    柳昔卿輕聲道:“其實這次出行,我……”她在這一個月裏,也為晏修準備了一樣禮物。


    她從儲物袋中取出一隻小巧的方形錦盒,故作鎮定地遞給晏修。


    晏修渾身都蕩起一陣愉悅的輕風,他仔細接過來,打開之後發現錦盒裏麵鋪著絨緞,上麵嵌著一隻樸實無華的白色儲物戒。


    “這是送給我的?”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柳昔卿有點不自然地抬手摸著耳邊的長發:“因為沒辦法打造法寶,這是我用一些材料,像之前煉出那柄劍一樣,以丹田元液凝練出的儲物戒,嗯……這是我第一次煉儲物戒,裏麵的空間可能有些小,所以你不戴也沒關係的。”


    但如果你不戴,她其實會超不高興。


    晏修不懂女兒家的小心思,但他喜歡這份禮物!


    晏修立刻將原來的儲物戒扯了下來,解釋道:“其實大多劍修對外物都沒什麽概念,所以儲物戒裏並沒有多少東西……”說著便要把柳昔卿煉製的那枚儲物戒往手指上套。


    “等等!”柳昔卿急忙製止,“我來幫你戴吧。”


    “好。”


    晏修伸出修長的手指。


    這隻手因常年握劍,骨節分明,但手型卻很優美,柳昔卿也不知道自己是用什麽心情將儲物戒套上去,她想著晏修一定不知道這種方式代表的含意。


    曾經在她生活的世界裏,情人們會將這樣的行為視作相守一生的誓約。


    反正晏修不懂,所以柳昔卿做起來隻略有些羞澀,卻是毫無壓力的——總之是他先往她手上套戒指的不是麽?


    晏修看柳昔卿這樣慎重地給自己戴上儲物戒,心裏想著她如此重視這件法寶,一定要好好保存,起碼要在上麵加固幾個小型結界,最好能放置一個小型的保護陣法……


    滴血認主之後,晏修立刻將神識探進去……


    柳昔卿一直觀察他的神色,有點緊張地問道:“雖然是極品法寶,但畢竟沒有雙手煉器控製得當,裏麵的空間可能把握不好,你覺得夠用嗎?”這類儲物法寶,隻有主人才能看見裏麵的完全空間,她作為煉器師隻能估計個大概。


    “夠。”魔君大人麵不改色地將原來的儲物戒指丟進須彌芥子,肯定地答道。


    反正劍修什麽的,才不借助外物呢。


    ※※※※※※※※※※※※


    兩人在翁城綠洲中又尋找了幾日,仍不得其法。


    柳昔卿突然想到:“這位大能既然名號為‘夜帝王’,會不會秘藏隻在夜晚的時候,達成某種特殊條件才會開啟?”


    “倒是有這個可能……”


    “或者說這位夜帝王有什麽其他嗜好,我們可以投其所好試試。”


    晏修搖頭道:“其他修士早已試過各種方法,這位大能亦正亦邪,涉獵廣泛,生平最好美酒佳人,投其所好者更是無數。”


    柳昔卿心念一動,她這身上的黑桃花媚氣,也許可以一試,於是道:“請魔君大人張開遮蔽結界,暫時抑製住花戒內的劍意,我以身上媚氣試試看。”她的儲物袋中,還有四師兄和四師嫂贈送的西涼州猴兒酒。


    事到如今,也隻能各種方法都試上一試了。


    晏修手指掐訣,他也曾修習過結界術,對這種並不算難學的基礎結界術是信手拈來,而以他的修為,這結界至少可以屏蔽化神期修士的神識。


    這便已足夠。


    結界張開後,劍意被晏修抑製,柳昔卿身上的媚氣,緩緩散了出來。


    ……


    晏修從來沒有詢問過柳昔卿為什麽會天生帶有媚氣,他知道她若想說時,一定會告之他。


    但這種危險的媚意從心上人身上溢出後,盡管倆人修為天差地別,他還是感覺到一絲喉緊,像是有一隻細小的鉤子,嬌嬌弱弱地湊了過來,在他波瀾不驚的定力上,輕輕勾了那麽一下。


    有那麽一瞬,便想隨著去了。


    因為,那畢竟是他心尖上的……卿卿啊……


    ……


    俗話說“情人眼裏出西施”,那麽問題來了,如果情人就是西施該怎麽辦?


    柳昔卿顯然沒意識到她對晏修的殺傷力有多大,所以她作大死地回過頭,右手裏拎著一小壇猴兒酒,輕飄飄地問道:“這酒,我是喝下去好呢,還是灑在地上好?”


    那樣子跟“你回家是先吃飯,還是先吃我呢”有異曲同工之妙,說者無意聽者有情,單一個“媚”字,攝魂奪魄,已如一張小口,鑽進人的識海,在那鐵樹般的定力上,張開瑩潤紅唇,毫不留情地……


    啜了那麽一小口。


    晏修眸色立刻變得暗沉,他伸出手,卷出一道風,將柳昔卿拉至自己懷裏。


    那猴兒酒掉落在地,汩汩流出金黃色的清液。


    晏修終於忍不住,他啞著嗓子,低頭湊到她耳邊,低聲道:“怎麽都好,我的卿卿已是絕世無雙的好姑娘。”


    說罷,便克製地離開她些許,抬起頭,眼眸裏如泛著微波般注視著她。


    這劍修,似是在極力壓製心中的猛虎,忍耐著最灼人的欲念。


    柳昔卿已不知該如何安撫他,她本能地覺得這樣的親近很危險,可她偏偏沉醉其中,不想躲,也不想逃,甚至還生出了那麽一絲輕佻的念頭。


    想看晏修失控的樣子。


    為她失控。


    柳昔卿便用柔而綿長的目光回望他,在他離開她的時候,甚至又追過去了一些。


    兩人保持著寸許的距離,呼吸可聞。


    晏修的手放在她腰間,這盈盈不堪一握的楚腰,手感是難以想象的絕妙,令他不由自主地用了些力氣。


    柳昔卿不曾防備這力道,哪禁得住,她輕輕扶著晏修的肩膀,喉頭便溢出了一聲軟到了極處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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