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昔卿直奔宏景山的峰頂,此時已近黃昏,在這暮色沉沉中,越發顯得不詳。


    她落地後立刻在庭院外求見宋媚雙。


    “師父,弟子有事回報。”


    “進來。”宋媚雙依舊是慵懶的語氣。


    柳昔卿進了小屋,發現東拓也站在旁邊,宋媚雙端坐在榻上,閉著眼睛,似乎在修煉功法。


    “回稟師父,弟子自佩星城探得消息,上善盟修士生擒了一名魔修,意欲從他口中套出附近魔修據點,準備大舉進攻。”


    宋媚雙立刻睜開雙眼問道:“可探查到被抓的弟子什麽模樣?”


    “據說手持白玉折扇,法寶攜毒,弟子便想到了泰直洞的巴真人。”


    “東拓,命泰直洞和隱洞的兩位洞主清點弟子,隨後向我回話。”宋媚雙立刻下了榻,有條不紊地下令道。


    東拓立刻向外飛去。


    宋媚雙又問道:“將消息告知你的是何人,你又是如何得知消息,詳細告訴我,注意,每一個細節都要說清楚。”


    宋媚雙不會盲目信任消息來源,她必須做出自己的判斷,否則中了誘敵深入之計,會害得整座宏景山折進去。


    柳昔卿立刻詳詳細細地將如何與唐崢見麵,從他口中套出消息告訴宋媚雙,她雖然心中相信唐崢不會騙她,但對於師父的顧慮也很理解。


    若宋媚雙不是如此小心謹慎之人,又怎會坐鎮一方成為域主?


    當柳昔卿說完後,東拓也已經帶著隱洞的袁真君和泰直洞的尚平真君來到峰頂,這也是柳昔卿第一次見到宏景山的另外兩位洞主。


    袁真君穿著一身白衣,上方繡了一隻生了兩翼的墨蛇,眉清目秀,幾如少年一般。


    尚平真君則著一身玄色,身材高大,刀眉劍目,給人堅毅之感。


    兩人也顧不得見禮,尚平真君上前一步,沉聲道:“被捉之人應當是我座下三徒巴越祁,他負責下山采辦,已經去了五日,至今未歸。”


    宋媚雙皺眉道:“果然是小巴,想來已經拷問了幾日,我們必須盡快行動。對方至少有三名元嬰修士,這次少不得要求助守夜人了。”


    尚平真君道:“我去與守夜人聯絡。”


    宋媚雙點頭道:“尚平真君盡快聯係上守夜人,此次行動,我與尚平真君同去,還請袁真君負責守護宏景山。”


    袁真君立刻道:“絕不辱命。”


    宋媚雙又道:“此番點將,至少還需要十名金丹弟子同去,泰直洞與隱洞各出三人,素爻洞四人,諸位覺得可行?”


    另外兩名真君自然無有不從。


    “現在是酉時,一個時辰後,我們峰頂集合。”宋媚雙凝眉道。


    兩位真君立刻出門。


    宋媚雙掐訣傳出三道傳音符,分別發向昂真人、久朝、灰熊所在。


    她又轉身看向柳昔卿道:“敵方中有你的故交,此次營救,你可願去?”


    “弟子願意。”柳昔卿道,“正因為此,弟子才更應該去。”


    宋媚雙眼中閃過一抹柔色,說道:“好,我現在要去佩星城探路,待你師兄師姐過來,你詳細告知他們。”


    “是。”


    “東拓,我們走!”


    ※※※※※※※※※※※※


    柳昔卿第一次有些心神不寧,她看著天色一點點變暗,越發壓抑。


    素爻洞一直是支撐她內心的所在,在這個舉目無親的修真界裏,這裏就是她的家,她的根基,哪怕是“山風泛紅”,似乎隻要有宋媚雙在,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曾經正道對於魔道的誅殺離她那樣遙遠,如今……她也不得不為生存而戰。


    而且戰鬥的對象,還是她曾經的師兄。


    柳昔卿靠在庭院門前,越想越是難過,隻能咬著下唇,希望此行能將巴真人救出,若是能不交戰,便最好不過。


    ……


    可她還是低估了事情的嚴重性。


    昂真人、久朝、灰熊都陸續來到峰頂。


    昂真人聽了之後,唏噓道:“最近這百餘年內,上善盟皆熱衷於活捉魔修,但魔修與道修一樣,非金丹期不能下山,若是強行逼迫,我們還能自爆金丹,以免被人利用。可巴道友竟然沒能自爆金丹,對方看來已經找到了法門,恐怕接下來的日子,魔修會更難捱。”


    久朝冷笑道:“上善盟雖說是正道,行事可比我們弦月魔修狠辣得多,這拷問用刑,他們最是擅長。”


    灰熊悶在一邊沒吭聲,但他渾身腱子肉緊繃,可見也是憋著一股氣。


    大概一刻鍾後,袁真君也帶著隱洞的弟子趕到,竟都是熟人,正是那和尚打扮的孟天豐,還有曾負責帶隊小昆峰秘境的徐異航,以及另一名瘦高的男弟子。


    又過了片刻,泰直洞的尚平真君也帶著幾名修士飛上峰頂。


    領頭的卻並非尚平真君,而是一個身著黑色勁裝戰袍,腰掛玄鐵牌的修士,眸色泛灰,看上去甚是冷漠。


    而尚平真君帶的弟子也有一名熟人,乃是帶隊小昆峰秘境的薑森。


    果然能在小昆峰秘境帶隊的弟子,皆是師父重點培養的對象,如今他們竟也已結丹,資質並不比她差多少。


    尚平真君向大家介紹道:“這位便是負責此地的守夜人,屠凜道友。”


    小輩們自是見禮,那屠凜真君便用灰瞳一個個掃了過去,直到柳昔卿時,目光微閃,語氣刻薄道:“此次行動,危機四伏,可不是帶拖後腿的花瓶遊玩的。”


    柳昔卿一怔,她原本低著頭,直到聽到這一句話,還在想著事關重大,怎麽可能帶什麽“花瓶”,又後知後覺地想到,這隊伍裏可不就自己一個女弟子麽,她驚詫地抬頭,對上那雙灰瞳,才意識到這說的竟是自己。


    素爻洞的師兄們雖然不願師妹被說,可他們此時若出頭,更坐實了“花瓶”之稱。


    柳昔卿略一反應,便立刻回道:“這件事乃是晚輩發現,所以晚輩非去不可,另外,真君言重了,‘花瓶’之稱晚輩不敢當,修道數百年,願以箭明心誌。”


    屠凜這才收回了目光,輕描淡寫道:“本君便拭目以待。”


    柳昔卿心平氣和,她知道自己樣貌容易惹禍,被看做花瓶還算是輕的,之前她下山的時候,甚至會被人當做是修煉媚術的爐鼎。


    但這位守夜人,可比她想象中威風凜凜,執法公道的形象差遠了。


    這便是晏修手下的士卒嗎?


    ※※※※※※※※※※※※


    待到一個時辰過後,眾人終於等回了宋媚雙。


    她麵上本是陰雲密布,看到屠凜之後,才露出一絲喜色道:“竟能勞動屠道友前來助陣,乃是宏景山之幸。”


    能得宋媚雙一聲誇讚的可不多,柳昔卿心中納罕,旁邊的久朝才傳音與她道:“這位屠凜真君入魔前乃是萬獸觀弟子,他手下三隻靈獸,竟有兩隻為異獸,皆凶悍異常。當年他一怒墮魔,萬獸觀震動,曾天涯海角地追殺他五百年,隻因怕他手下凶獸一同墮落,為人間造成劫難。”


    “靈獸難道會與主人一同墮魔?”柳昔卿問道,她簽訂契約的小紅豆和小哈並無墮魔跡象。


    “普通修士的契約靈獸不會,但萬獸觀修士與靈獸的聯係比咱們複雜許多,他們與靈獸之間本命相連,所以會有墮魔的風險。”


    “那後來如何?”


    “他被魔君大人降服,收入麾下,成了守夜人後,如泥牛入海,再不現於世人眼前,萬獸觀追得便沒那麽緊了。如今這位真君憑借手中兩大凶獸,已經是駐紮在東勝州守夜人中,實力最為強悍的一個,所以師父才會如此高興。”


    倆人正傳音,那廂宋媚雙已與諸人說明了自己探路的結果。


    “佩星城內的確有上善盟的接頭地點,但他們關押巴越祁的地方並不在城中,我觀附近方圓百裏,隻有一處有修士行動的痕跡,”她一揮手,空中便浮現出一張地形圖來,“便是在這泉星宗山下不遠處的一座山洞中,他們選擇此處對自己最有利,既可以得泉星宗的庇護,又方便自己行事,想要攻打此處,並非易事。”


    尚平真君道:“這山洞外必然有陣法結界加持,要想以術法破結界,很難不驚動泉星宗。”


    宋媚雙點頭道:“為避免打草驚蛇,我並未出手試那結界,但以我的經驗,那結界並不難破,難的是悄無聲息地破。”


    屠凜真君道:“無妨,他們有陣法,我們同樣也有,既然堪得地點,那麽便由我和宋洞主打頭陣,你們隨後,待到地方——”


    他手中浮現出一方陣盤,繼續說道:“我們便偷天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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