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出樹林後,來到了一片荒山野嶺中,午時的烈陽很是燥熱,除了刺耳的蟬鳴,別無它聲。


    兩名少年坐在石頭上小憩,不停地撩起衣服各自扇風,那豆大的汗珠至臉上急流而下。


    夜風的父親也不知道吃了什麽……再次走進了草叢裏。


    李玉抬手擦了擦臉,籲氣道:“我們走了多遠啦,有沒有百裏左右?”


    “我看有。”夜風撩起衣服抹了把秀氣的臉蛋。


    “父親說,此去北淵有千裏之遙,我們這才走這麽點路,不知何時才能走到。”


    他話語間的呼吸很均勻,不像李玉喘息難平,單薄的外表下,突顯出一股異樣的韌性。


    “也不知道父親怎麽想的,專挑小路走,累不說還難走……”


    夜風無奈道:


    “我們又不是買不起馬車,坐馬車走大道,既平坦又快速,要不幾天就能到北淵了,現在這徒步真不知道要走到什麽時候。”


    “可能夜叔有他的想法吧。”李玉苦笑道。


    心中也是疑惑,徒步走千裏可不是開玩笑啊,真有可能會死人的,他不停地錘著腿,長歎了一口氣。


    燥熱的微風輕吹,吹過幹巴巴地樹梢,吹的枯卷地枝葉作響,吹在少年的臉上,吹來一股撲麵的熱氣,他們下意識的擠上了眼睛。


    一隻通體幽藍的蟬兒,被吹落大樹,正好砸在了李玉的頭上。


    “啥玩意?”他抬頭摸了摸發型,看著落在腳邊的蟬兒,彎腰撿了起來,隨即露出了一副驚奇的眼神。


    “啥玩意?”夜風伸著脖子頭,張望著他手中的幽藍家夥。


    “你們這裏的瑪嘰嘍都是這樣的嗎?這顏色我還是頭一回見。”李玉饒有興致的看著他。


    夜風起身走了過來,嫌棄道:“啥瑪嘰嘍?這是蟬!可這蟬的顏色我也是頭一回見,挺好看的。”


    “嗯……是挺炫的,我知道這是蟬,瑪嘰嘍是它小名,俺老家都這樣叫。”


    李玉苦笑了一番,看來,自己得好好適應這個世界了。


    “死了嗎……怎麽不動了,可惜了。”李玉努努嘴,一副舍不得的樣子。


    按照他腦海中的想法,這隻奇怪的瑪嘰嘍,絕對不凡!


    就連夜風這個本地人都沒見過,就說明它和咱球上保護動物是一個級別的!


    說不定……還更高級,屬於瀕臨滅絕的物種。


    他伸出手道:“你要不要……不要的話,我留著做標本,這玩意死了也舍不得扔。”


    夜風裂開小嘴笑道:“我要它幹嘛,你留著做標本吧……那個標本是啥?你們老家……怎麽那麽多怪東西?”


    李玉歎了口氣,幹笑道:


    “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我老家很發達的,總之就是很發達,高端、高科技啥都有,就是沒有修仙的,有也是假的,熬個夜就算修仙了。”


    他說著說著,笑了起來,濕潤的眼眶微紅,神情中,有眷戀有思念,隻是剛穿越兩天而已,或許他知道回去的路很難。


    他清楚的知道,他眷戀的不是地球,他思念的也不是一座座發達的城市,而是,那日漸衰老的老爸老媽。


    “玉哥……你……沒事吧?”夜風輕問道。


    他不知道發達、高端、高科技這些話的意思,可他能感受到李玉的悲傷,那種無言的悲傷,蒼涼又沉重。


    “嗯……沒事,有點想家了。”李玉抬手揉了揉眼眶。


    覺得小說裏太扯淡了,隨便穿個越,就能奇遇不斷,可輪到了自己卻是這般鳥樣,若不是自己機智,恐怕第一天就掛了!


    “你……”夜風無奈的看著他,又不知該如何安慰他,隻得伸出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深情道:


    “你在這裏還有我,不論什麽時候……我都在。”


    李玉冷不丁打了個激靈,微抬著頭,看著他那認真的嘴角。


    燥熱的微風,吹紅了少年的麵頰。


    四目相對,他堅決不悔,他感動糾結……


    望著那隨風飄揚的長發掠過決然的臉頰。


    李玉顫聲道:“好兄弟一輩子!”


    夜風笑了,笑的很燦爛,深情道:“好兄弟一輩子!”


    李玉鬆了口氣,若不是聽到這話,再結合之前白清霜的告白,他真以為夜風不喜歡女的。


    當然,自己和夜風也才相識兩天,論情義,隻能說……不深,但很認真!


    回想曾經,在球裏,山盟海誓如同放屁,至死不渝的人比熊貓都稀有,再深的感情一旦扯上利益,也就變質了。


    他,隻希望這個世界能夠不同。


    然而,多年後,他失望了,這個世界更瘋狂,利益之間的利害,讓他難以想象……


    “聊的那麽開心,我都聽到了,你們成了兄弟,那我呢?”


    草叢裏傳來了夜風爹的爽朗笑聲。


    兩少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隻見,草叢裏的野草一陣搖晃,夜風爹伸出他那粗糙的大手,猛薅了一把幹草,而後……不一會便係著腰帶走了出來。


    “小玉,做我兒子吧!”他笑容滿麵,卻很是認真。


    李玉怔了一下,這一刻,他想起了曾經最喜歡的動漫,想起了那個弟控,說也好笑,那弟控死的一集,自己真的想哭,從此再也沒看了。


    “幹爹!”


    他輕喚一語,心中的暖流還未冷卻,又再次燥熱了起來。


    “好兒子!走!上路!”


    夜風爹雙拳一握,豪邁的抖了抖,隨後便帶著他的兩個兒子,大步的朝北前行。


    甄家老祖坐在廳堂,看著各自斷了一條腿的甄家父子,心中恨意難消。


    其實,他隻是在意甄孝仁這個修道的重孫,至於,甄家別的子孫,對他根本毫不重要。


    甄家父子眼見他家老祖滿臉怒氣,也是不敢吭聲,靜靜地坐在一旁揉腿。


    “甄端厚!”


    一語怒喝,隻見綠眉手提斷劍狼狽歸來,落地後,徑直走入甄家廳堂,怒視著甄家老祖。


    甄家老祖霎時神情一震,看著一身淩亂的綠眉,道:“道友,何以如此這般狼狽?”


    “哼!”綠眉冷哼一語,道:“你當真不知道?還是故意誆騙我等前去送死!”


    甄家老祖先是愕然,而後明了,那和尚與白麵書生並未歸來,恐怕已經身亡了!


    “道友此話怎講,我端厚一生,一生端厚,怎麽可能誆騙道友!”


    “那無憂和尚與半步書生,現如今可否安然?”


    甄家老祖雖是明知故問,奈何他若不問,綠眉定然會認為,真是自己故意誆騙爾等,這個鍋不能背。


    綠眉看著他那不似作假的神色,怒道:“若不是老祖我跑得快,早就和他們一樣化道了……哼!”


    “不可能啊!夜家父子就是個打鐵的,怎麽可能是修道之人的對手?”甄奇仁疑問道。


    他爹甄釋丕直點頭,表示非常讚同。


    但他們卻是忘了,甄孝仁也是修道的,不還是一樣去不複返,更是曝死在林中,被群鴉食之!


    “哼!”綠眉冷視了他們一眼。


    嚇得他們不敢再吭聲了。


    “道友,還請說明詳情,不能讓兩位道友白死啊!”甄家老祖一臉的悲痛,心中卻是暗自欣慰,龍鰍省下了。


    綠眉冷視著他,眼中精光爆射,雖心存疑念,卻是拿不出甄家老祖故意誆騙他的證據,沉聲道:


    “我等追至百裏後,遇到一名黑袍人相阻,看不清麵容,不待老祖相問,他便提劍殺來,劍氣落雪間,無憂和尚不及閃躲,被一劍封喉,並且,滴血未見!”


    “半步書生縱劍而上,不過一個回合,劍斷人亡,老祖我和他大戰三百回合,亦是不敵那人手中雪劍,好在老祖修為高深,抓住一瞬時機,方能全身而退。


    我且問你,當真不知此人?”


    綠眉心中惱怒無比,自己花了上百年煉製的法寶,竟被人斬斷,體內元功亦是有損,本就大期將至,如此,想要突破瓶頸則難上加難。


    “劍氣落雪?”甄家老祖暗自沉思了一番,恍然道:“難道是她……霜憶寒!”


    “霜憶寒!”綠眉驚道。


    “沒錯,聽聞道友所說,那劍定是敕心無疑了,是鬼工隱專門為她打造神兵,雪鋒一出,鋒雪相隨,殺人冰封不見血,寒光一閃命難留。”


    甄家老祖審視著綠眉,心生疑惑,如若真是霜憶寒,那他絕對走不過一個回合,談何誇口三百回合,更不可能安然歸來!


    綠眉現如今的修為,撐死了也就先天境界化氣八層。


    而,霜憶寒傳聞已經步入了第三大境煉神反虛!


    “等等,你是說敕心殺人必定冰封?”綠眉看著他。


    甄家老祖點點頭,道:“道友有何想法?”


    “這麽說來,不可能是霜憶寒,無憂和尚與半步書生身亡之時,並無冰封跡象,而且,那人絕對沒有步入第三大境!”綠眉肯定道。


    “嗯……道友既然如此斷定,那麽……是否有了打算?”


    甄家老祖看破了綠眉的心思,他大期將至,如若沒有龍鰍續元,必定身隕道消!


    “既然承諾了此事,我豈會放手不管,但如今……我一人力量薄弱,需要喚幾位好友相助,你看這……龍鰍……”綠眉說完,便露出一副陰沉的目光。


    他本就大期將至難以破鏡,如今又功體有損,隻得寄望龍鰍增元。這也正好被甄家老祖猜中。


    “道友放心,隻要此事辦成,四條龍鰍雙手奉上,至於怎麽分配,那就是道友的事了,我自是不會過問。”甄家老祖笑道。


    “如此……就請道友暫待消息,我定會給道友一個滿意的答複。”


    綠眉拱了拱手,轉身走出廳堂,朝著東方仙島飛去,欲請幾位老友相助。


    “嗯……綠眉啊綠眉,和我耍心機,你還太嫩了點。”


    甄家老祖笑看著他離去的方向,暗自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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