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雲鶴特意教會恭畢敬幾手點穴法門。直到他練的純熟之後才不辭而別,悄悄走上趕往海邊的官道。


    他隱隱約約,此事與具氏父子有脫不開的幹係。


    三騎白馬官道疾馳,引來路上行人無不側目。


    “淩兒忒胡鬧,軍馬本就惹眼,偏整了三匹白馬。”


    黃清心倒是興致盎然:“大哥可以當年白驃騎?”


    歸雲鶴:好嗎,你倆要當天下喪膽的白影刺客。”


    淩梓瞳:“白影灰影,本盟主不在乎,刺客這個行當倒是可以整一整。”


    歸雲鶴沒法子,兩個老婆一把年紀還是童心未泯。


    又一轉念,隨她們,即便小心謹慎亦可被對方查到。


    這不當頭就有前來往閻羅殿報名的。


    淩梓瞳:“黃清心妹妹,看路數又不是打家劫舍的主,沒啥油水!”


    搶劫攔路搶劫的賊人是淩梓瞳專長。


    歸雲鶴:“管他的,先殺了再說。”


    他大喝催馬前縱,不住吆喝。


    黃清心雙劍在手,嗖,從歸雲鶴旁邊跑過去。


    歸雲鶴探身伸手攔住淩梓瞳。


    軍馬果然千裏挑一,這裏剛攔住淩梓瞳,前麵就接戰,動開了手。


    攔路的十來個人身手都很了得,縱躍進退皆有度。


    一時,黃清心居然拿他們沒辦法。


    歸雲鶴微笑觀摩許久,突然大喊:“你不下馬,害怕它跑了不成。”


    黃清心雙劍點穴本就以輕靈見常,此時坐在馬上,不得不隨時調轉馬頭規避對方兵刃暗襲。


    她聽見提醒,隨即躍起下馬,身在空中便將兩人削斷咽喉。


    淩梓瞳大讚,躍躍欲試想要上前助戰。


    一照麵,立斃兩人,劍法靈動,去勢和緩,卻令人無法閃避。


    歸雲鶴自言自語:“清心反而得了連老爺子真傳。”


    淩梓瞳不解:“什麽?她?”


    歸雲鶴:“你看她的身姿,劍式,那一點不是好看當先。”


    “是啊,這又怎地?”


    “連老爺子,創出武功劍法總是要討老奶奶歡心的,當然要隨著她路子。”


    不聽問任何一聲慘叫,來者下手無情,刻意不呐喊呼喝,隻悶聲往黃清心身上招呼。


    不久,又有兩人軟塌塌的倒地。


    極遠一聲古怪胡哨,來人更不停留的逃了。


    歸雲鶴調轉馬頭:“追。”


    是日豔陽高照,毒日頭底下,一幫勁裝漢子在曠野極力奔跑。後麵,歸雲鶴三個若即若離,拉開距離縱馬隨後攆。


    一柱香時辰,三人停下,成釘字站立。


    歸雲鶴又如法炮製拽淩梓瞳。


    黃清心不明就裏,仍舊揮劍掩殺。


    當先者架住黃清心來劍,突然說話了。


    “江夏十八士已然退出這場渾水,姓歸的還要趕盡殺絕!”


    歸雲鶴:“江夏十八士,還算俠者,清心且住。”


    黃清心:“你既為俠士,如何幹此卑劣勾當?”


    說話中年漢子不禁莞爾。


    黃清心見他沉默,抖抖長劍,舞出劍花,縱身又上。乘勢連續數劍戳在此人臂彎膝蓋。


    此人料不到黃清心居然偷襲,身子綿軟倒在地。


    他身後兩人哇哇大叫,還未拚命,淩梓瞳馬上暗鏢打來,兩人應聲撲倒。


    歸雲鶴想要喝止,人已倒地,沒法子,兩個老婆都是脾氣不太好。


    “我們不傷你性命,誰知會你?”


    中年漢子神色黯然,詢視身後兩人。


    歸雲鶴大喊不好,晚了。


    三人皆嘴角流出黑血死了。


    黃清心:“他們送死。”


    歸雲鶴:“送死。”


    其他人早就不見蹤跡,三人舍己命就眾人之舉不禁令人佩服。


    黃清心:“又是死士,天下不怕死的何其多!”


    歸雲鶴:“不是不怕,是回去也活不了。舌底藏毒,情知此來必死,定遭人挾製。”


    淩梓瞳:“江夏十八士在沿江頗有名頭,手段也說的過,誰能挾製?”


    黃清心:“挾製,有很多辦法,不見得就是武功厲害。”


    歸雲鶴:“清心說的對。走,轉道。”


    他要去江夏。


    離此二三百裏的江夏,城不大卻民風彪悍。


    各朝對於此地皆都沒有辦法,多年前始皇帝曾評價楚地蠻夷,刁民不可服。


    江夏亦在其內,動不動便要發生械鬥,民亦不繳納錢糧。


    歸雲鶴三人一進江夏城,許多眼睛便往他們的馬打量。


    黃清心:“此地不可久留,沒甚好人。”


    歸雲鶴:“無妨,先找個館子吃飯,馬該喂了。”


    小酒館臨街,開在江夏衙門對過。


    淩梓瞳嘖嘖嘖奇怪:“還是衙門?台階長草了。”


    黃清心夾起一塊牛肉翻來覆去的看。


    歸雲鶴:“別看了,是牛肉。”


    黃清心還是厭惡的放下,夾了塊筍片。


    歸雲鶴一口酒剛喝嘴裏,噗噗噗又噴地上。


    “小兒,這是酒還是水,你弄水也就罷了,還是臭的。”


    黃清心拍桌子大笑。


    “頭一次聽說酒裏摻臭水。”


    小二是小二的打扮,滿臉橫肉腰裏剜心刀的小二還真不多見。


    “沒問就是這酒。”


    歸雲鶴撲哧一笑:“你意思是我不對嘍?”


    “難道不是?”


    “好,你店裏都有什麽酒都給老子來一壇。”


    “付銀子。”


    淩梓瞳也拍桌子大笑起來。衙門口明開黑店,也不多見。


    歸雲鶴有心找茬,啪兩片金葉子拍桌子上。


    “夠嗎?”


    小二眼睛放光。


    “將就著差不多。”


    他真彎腰去取金葉子,後腦勺湊到歸雲鶴伸手可打的距離。


    歸雲鶴平生頭一次讓人灌了臭水,心裏火氣蹭蹭直竄。


    他要一掌下來,這個腦袋便開花,不過此刻他居然強壓了怒氣,居然還笑容可掬。


    兩片金葉子的酒不過是二十來壇的地方粗釀的劣酒。


    歸雲鶴啼笑皆非,他一一拍開酒封,仔細聞著。總算找到一壇,舉壇過頂,一飲而盡。


    這一手露出,酒館裏僅有的幾個食客趕緊算了錢快步離開。


    淩梓瞳與黃清心見歸雲鶴少有發火,皆都不言聲,一旁看熱鬧。


    酒館裏掌櫃夥計湊到後廚門口,一個個都不像好人。


    “小二,照這再來五壇。”


    不多時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二領人抬來酒。


    酒放下站著卻不走。


    歸雲鶴盯了兩眼,哈哈一笑。


    啪,幾片金葉子拍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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