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大軍得勝理應乘勝追擊,不曾想一夜大雨使本就不太好走僅有的幾條路更加泥濘。他清楚這對於敵對雙方是相等的,但是他實在不敢拿近十萬人的命去豪賭。


    所以,他把大軍安置在城外駐紮休養生息。


    當然這麽一天的停頓,的的確確的給李顯以喘息的機會。他連夜突襲,大雨中神不知鬼不覺的偷下遂州。


    城小了一些,但總歸有了稍作安身之地,李顯心情明顯的好了許多。


    “老鄔,你的坑歸雲鶴這小子沒跳。”他坐在遂州府衙大堂,身上還在往下滴著雨水,卻頗有興致的觀起雨。


    鄔道明輕笑道:“因為這雨來的及時也不及時。”


    李顯瞟了他一眼,繼續觀看大堂外的雨滴砸的院子的石板地嘩嘩的響。


    “呦嗬,你賣關子!啥講頭?”


    鄔道明對圍在周圍的人等擺擺手,“你們分好班,都歇著吧,今晚理應平定。”他在李顯麵前直接指派眾將,從容不迫。


    “王爺,若不是這雨,歸雲鶴肯定進兵來追了!也因這雨咱們才能不費吹灰之力取遂州。遂州暫時之地,接下來咱要幹嘛他歸雲鶴是不是得琢磨一陣子!這位皇帝還分的開身有沒有人手,戚無言餘黨就夠他忙乎!隻要按兵不動待幾天,那時候咱是殺回去還是取另外的城池還不是您說了算!歸雲鶴隻能跟著您的繩子走。咱們的坑,一直給他預備!來是坑,不來對於他也不是坦途。”他眉飛色舞侃侃而談,得意神情溢於言表。


    李顯經他一通長篇大論,聽到高興處哈哈哈的大笑起來。


    “好好,你個老狐狸,我這個皇侄子就怕我滿世界亂跑,早就給他來個流寇了又怎地。”


    鄔道明聽李顯完全采納了自己方略,心中得意,嘴上恭維說道:“王爺方略實在高明不過。”


    李顯:“今晚你也歇歇,明天你給弄出個大概的路線出來,說是流寇,總不能真滿天下跑!方圓百裏好幾座城,嘿嘿!歸雲鶴你知我取哪座!”


    其實,鄔道明心裏已有大概的去處,但此刻他決計不能說。鄔道明非常清楚自己斤兩,在這個王爺手裏沉不沉壓不壓手,完全取決於自己的這張嘴。每時每刻他都在思慮再三自己的進退。他是李顯的參軍,最為得力的幕僚。並不是他的見地方略就高出其他人多少,是他完全了解李顯的脾性!他把順杆爬以及令李顯順杆爬的分寸拿捏的已至爐火純青。絕對不會讓李顯有自己是個提線木偶的感覺。順便交代一下,鄔道明也是一個長著山羊胡須的人物,至於李顯為何所用幕僚都是一個模子摳出來的就不得而知了。


    李顯今晚特別亢奮,他命人殺了一頭羊,自己就在大堂裏烤起羊肉。


    烤羊看雨,似乎很有興致。周圍沒其他人,當然聽不到他鼻孔裏輕微的哼聲,以及嘴角稍微顯露的輕蔑的笑。


    李顯是個什麽人物,鄔道明的心思他豈能不知。人家給你的杆子你有時也必須裝出來極為樂意或完全不知的樣子。為帥者絕對不能把手下完全的刨透,得留些餘地,不然,這些人怕是怕你了,誰還敢說誰還敢豁出去幹。有的時候,他即便知道這是錯的不對的也要放開了,讓這些人去做,為什麽?他必須擺出一副容人之人的姿態。


    他攻打遂州的一處山坳埋伏了三萬精兵,那是去往遂州必經之路。但李顯斷定歸雲鶴不會這麽輕易上當,不是有這麽一句窮寇莫追嗎!但他還是聽了鄔道明的計策埋下伏兵,這是為啥:明擺著告訴鄔道明,你老鄔的話甭管對不對,我都聽,全都給你這個臉麵,誰敢有看法。他要讓所有能用的人都清楚:我李顯王爺是知人善用的,甚至我還護犢子。


    其實,他又從另一麵讓這些手下人知道他的手腕。他會想盡一切辦法打入這些能用之人的家,總會製造出一些怪異的或者毫不相幹的事,讓這些人去聯想,想到越想越會覺得後脊梁發涼。李顯比別人甚至比戚無言高明的多的是他知道如何點到即止。這與當今皇帝的帝王之術如出一轍,隻不過他又的確比當今皇帝心黑手狠的多。


    羊肉烤熟了,他割下一隻羊腿之後,喚進親兵巡夜的將官把羊肉與眾人分食。看這又是他的用人之道,不論高低貴賤本王與你們同吃一碗飯!他都這樣了,這些人還不心甘情願的為他擋刀擋劍嗎?畢竟人心都是肉長成。當然,這樣都不能收買的人差不多都死了!這樣的人都太有自己的想法,不能為自己所用當然更不能為敵人對手所用。


    鄔道明在他眼裏就是令外一個戚無言,胸有城府,為人和和氣氣,實際下手挺黑,活脫一個笑麵虎。按理這樣翻臉無情隻認錢不認主子的人,絕對不能當成心腹培養。可是,鄔道明的腦子裏有東西,所以他不害怕養虎為患,李顯特別相信自己手裏皮鞭的份量。


    此時,鄔道明也沒睡。他在揣度李顯的幾句話。他對李顯的做派顯然要比其他人了解,不然以他這個貪得無厭的脾性早不知紮在那個草坑死翹翹了。不過,他刻意的貪財,刻意到肆無忌憚不加掩飾也是作做出來給李顯看的。他也得讓這個一心謀求九五之尊的王爺看見自己明顯的缺點,不然,一個總是令人看不透的人誰敢放手一用啊!


    鄔道明想起李顯說的最後一句:歸雲鶴你知我取哪座城!這句話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我聽!歸雲鶴不知,我理應也不知啊!找出一個大概的路線。一個?這怎能找一個,我拿主意,這是幕僚大忌,絕對不能這樣!可是李顯的確說的是一個大概路線,他有些犯難,自己本來早已準備好明天議事的一番賣弄之詞,卻在心裏打起鼓:要不要說?這事關生死,必須要拎得清,必須要給自己一個全身而退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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