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榮什麽也看不見,他越是想靜下心來,心跳聲,呼吸聲,就都越是在耳鼓了響。聲音越來越大,直到他不堪重負的跌倒,這響聲依然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他知道這是一種攝人心魄的魔音,如果他不設法抵禦,後果不堪設想。


    沈榮閉住心脈極力的抵抗,卻越來越力不從心了。能如此惟妙惟肖的將心跳與呼吸聲模仿的如此真切,他也不得不佩服對方。他在即將絕望放棄之時忽然靈機一動,既然不能抵住不得不去聽,那就仔細的聽個明了吧,這到底是個什麽樂器?


    沈榮這麽個突然的念頭,居然誤打誤撞的找到了魔音的抵禦之策。


    “咦,沈大俠果然好定力,佩服了!”一個比魔音更加具有魔性的女子聲音不知從哪裏傳入沈榮耳朵裏。即便是再暗無天日的密室,在人的眼睛適應了漆黑之後,總能稍許的看到一些東西,即便是牆壁。這個密室卻不同,沈榮居然什麽也看不見。過了一會兒沈榮才恍然大悟,這間密室的牆是黑色的,他取出自己的刀在牆上劃了一下,嗬,居然是鐵鑄,還真是下功夫,皇帝老兒的詔獄鐵牢也不過是個形容。


    “這間屋子怎麽樣?”她的語音甚至比魔音還要具有魔性,吳儂軟語輕輕緩緩說來,令人甚是舒暢。


    沈榮嗬嗬一笑,“還不錯,我隻是奇怪大冷天的這個鐵盒子居然不很冷。”


    女子:“哎呦,沈大俠還真是心寬。”


    沈榮:“把我關這裏,又不搜我的身,明擺著告訴我逃不了。我當然得關心一下以後與我朝夕相處的四壁嘍。”


    女子:“沈大俠是怎麽聽出來的?”


    沈榮:“你沒一下都跟著我的一呼一吸這個沒辦法,我得喘氣,可是心跳你是學不來的,你隻好跟自己心跳節律一致是不是?”


    女子:“聰明,大帥不殺你,嗯,確實有過人之處。”


    沈榮:“過獎,我那一天出去了,你還會驚訝。”


    女子:“哈哈,你能從這出去,好吧,我等著看。”


    沈榮:“你每天都會來與我聊天嗎?沒人理我就有些難捱了。”


    女子:“嗯,我每天都會來的。每天都會換個樣式給你解悶,大帥特意交代的,盡管我不太喜歡與你說話。”


    沈榮:“哦,明天有什麽花樣?先說說唄。”突然靜下來了。


    沈榮:“不說就不說,哎,你多大了?”又過許久沒有回音。


    走了,悄無聲息的黑暗擠壓過來:關進來是天剛黑,現在應該是戌時。她的聲音可以傳進來說明那邊與這裏相通。沈榮順著牆壁仔細摸索,一個凹凸之處都沒有放過。直到摸到了門,他著實狂喜了一陣,才自嘲的暗想:當然會有門呀,不然自己怎麽進來的!他在這時忽然又發現一個四方小洞,也在此時聞到了飯菜的香氣,居然還有一壺酒。


    ‘有酒有肉,媽的,老子比詔獄欽犯強!’‘一整隻雞,嗬嗬,知道老子能吃。媽的,酒就隻一壺。’沈榮忽然後悔把這壺酒喝得太快了,拿什麽消磨時間。他又把四壁仔仔細細的摸了一遍,直到失望堆滿心裏,才靠著牆坐下來。


    黑暗又擠壓過來,他仿佛覺得這個世上隻剩下自己。他抬起手看看,模模糊糊隻能看見輪廓。又摸摸臉溫熱,動了動腳,強健有力。沈榮暗自:這才不到一天,就做了這許多無聊的事,控製不住自己就隻能等李顯玩耍了。


    “哎,我發現,你還真是挺拽,難怪大帥留著你。咯咯!”


    “笑的這麽假,今天你的魔音發揮不是太好,奔跑,踢腿什麽的沒意思,明天換點有新意的。”沈榮頓了一頓,“你這馬頭琴是什麽木製的,不像呀!”


    “咦,你怎麽知道的?”女子略顯驚訝。


    沈榮:“在這待的久了,就知道了。馬頭琴有一種特別的音調,這是怎麽也掩飾不了的。”


    女子:“拽。”


    沈榮:“也是在這待的久了就更拽了,也是沒辦法,我就是很拽的人。”他見女子許久沒搭腔,“你是‘青蓮教’的人,漢人為什麽給韃子為奴?”


    女子:“放屁,我幾時成韃子奴仆了!”


    沈榮:“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個琴音來路,你們既然知道我來了,我也會提前做些準備的。”


    女子:“漢人就不能會馬頭琴?”


    女子:“青蓮教是個什麽東西?”


    沈榮:“你看你承認了吧!我本來不是太確認這就是馬頭琴!至於你說的青蓮教是個什麽東西,嗯,確實不是個東西!”他也覺得自己有點氣人,所以笑起來。又說;“容易生氣的女人年歲都不大。”


    女子沉默了好一陣:“你原來還是個潑皮無賴,登徒子!”


    沈榮:“嗬嗬,謝謝,我又有新的稱謂嘍。登徒子是個好色之徒,我好不好色你怎麽知道的,我又看不見你,我不喜歡不太漂亮的女子。你還是讓我看看你的臉吧。哈哈哈!”


    女子:“潑賴惡徒,登徒子。”


    沈榮:“我不是登徒子,我有標準衡量的。”


    女子:“你是,絕對是!”


    一陣沉重而且快速的腳步聲去的遠了,隨即空間又安靜的嚇人。


    沈榮還在好笑之餘,也聽出這個女子的方位,她在我背後,就是說後麵連著還有一間。


    一連三天女子都沒有來,這空間的難捱可想而知,如若不是沈榮又許多可以想起的往時往事,他就要瘋掉了,像李顯期望的那樣瘋掉或者自絕。沈榮又在開始仔細的吃每一口食物,他一但這樣都是要做事情的。一連三天都是黃燜牛肉還有老白幹,老東西現在連飯食都懶得更換。


    又不知過了幾天,女子還是沒有來。沈榮開始厭食,黃燜牛肉一天比一天吃的少。酒卻越喝越快,喝了酒情緒就開始暴躁,胡言亂語,語無倫次,直到吼得嗓子任何聲音都發不出來,甚至窒息的昏過去。


    又過了幾天他連酒都不喝了,整日裏坐著不動,或者不由自主的躺下去。再然後就是昏天黑地的昏睡,直到不知被什麽噩夢驚醒。


    沈榮知道這樣下去他就要死了,在沒有瘋掉之前他會結束自己這樣沒有希望的日子。這樣的想法持續了好幾天,直到聽見旁邊些微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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