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漢子手裏持一把細長如劍一般的刀,刀柄隱現血光之氣,顯然此刀飲血頗多,是把利刃。隻是有些不同的是,他渾身並無刀鞘,一個殺手竟如此不愛惜自己的刀,這倒一反常態。


    “你還有什麽後話可說嗎?殷某隻要辦到……”殷離言歎了一口氣,這是他唯一一次首先開口說話,他發現對方仿佛也是一個殺手,殺手的眼中通常都有這樣的眼神,他能讀懂。


    瘦弱少年的眼始終不離殷離言手裏的長刀,徐徐說道:“我沒什麽遺言,你的我也沒興趣聽。不過我倒是對你認為我必死很感興趣。”他腳下微抬讓開一片凋落的桃花花瓣。午後的陽光刺的他幾乎睜不開眼。


    “嗯,在我劍下從無活口!”


    “也許這次會有例外!”


    殷離言盯住瘦弱少年虛眯起來的眼睛,“我一定會讓你死的。”他也奇怪自己會對一個將死的人說這麽多,更奇怪會說上這麽一句多餘的話。


    “你的刀為何不配上一把合適的刀鞘?”瘦弱少年顯然很有耐心。


    殷離言眉頭皺了一下,眉間的一處不易發現的傷痕顯現出來。他的刀本來是有刀鞘的,隻不過那次在他拔刀的時候,眉心中了對方一鏢他就把刀鞘連同死者一同埋了。他認為刀鞘阻礙了他出刀的速度。此刻,他更覺出眼前的瘦弱少年明曉他的一切。


    “沒有刀鞘雖然可以提升出刀速度,卻無法避免風霜塵垢侵蝕。”


    “哼,我每日必精心打磨。”殷離言心裏莫名其妙的發慌,他視若生命的刀每天都有令他不安的變化,這個隻有他自己心裏清楚呀,這個少年如何知曉?


    瘦弱少年目光移到殷離言臉上,緩緩點了一下頭:“價錢出的高了,這買賣值!”


    突然安靜下來,靜的可以聽道桃花凋落於地輕輕歎息,早開的花兒必然早敗,雖然爭得了初春的孤芳,卻無可避免的錯過了百花齊放的鬥豔。


    剛剛還溫暖如絲的微風,突然之間充滿了滲入骨髓的寒意。兩個人默默相對之間,彼此身上的殺氣已經於無形裏糾纏在一起。隻有殺人如麻的殺手才會有這樣的氣質。


    瘦弱少年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寒顫,這的確是個足以致命的破綻。殷離言恰到好處的人刀合一的攻了過去,刀刃的角度恰巧可以將陽光反射到瘦弱少年的眼睛上。長刀快的無法形容瞬間刀尖已經抵到瘦弱少年的胸口,眼看他必將血濺當場的死去了。


    但是,一切出人意料的情景都在殷離言的驚訝的眼神裏發生直至中止。瘦弱少年腳一頓地,瘦弱的身子極快的彎成弓形隨著刀尖來勢急退,瞬息間身子貼地一挺,左手裏黑黝黝的短刀向上撥開殷離言的長刀,右手短刀的刀刃已在他項頸邊輕輕滑過,似乎很輕卻仿佛很重。


    殷離言身子跪地滑出很遠,證明他合身一擊之勢有多麽淩厲,那些顧影自憐的桃花花瓣被他膝蓋碾碎了不少。他的長刀跌落在身側,持刀的手支撐地上,背對瘦弱少年停在那裏像一尊雕像一般。左手緊緊捂住脖頸,指縫間流出的鮮血由慢慢滲出直至噴湧。他不能相信自己的致命一擊居然是這麽的不堪,而這個少年的刀看起來並不是很快卻令自己無法躲閃。


    “陽光對於你我都是很公平的,這也是我選在直麵陽光的原因。你的身法很快,比我要快,可是這樣的快也會被人利用,所以你死的不冤……”瘦弱少年的聲音漸漸去遠,後麵的話殷離言永遠也不可能聽見了,他毫無生氣的撲倒,逐漸灰暗無光的眼裏有一片落下的桃花瓣,在陽光下顧影自憐……


    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容易犯錯,在他認為十拿九穩的時候就越容易,而這樣的錯幾乎都是無法挽回的。


    “一連十幾個了,都是這麽死的,殺手殺人是很平常的,殺手隻殺殺手這看起來就匪夷所思嘍!暗地裏的人物不知在搞什麽?”一個書生模樣的三十多歲的人喝了一口女兒紅,手裏不斷搖著一把大的出奇折扇,似乎很熱的樣子。


    他對麵坐著一個身穿黑衣目光凶惡的大漢,咣當一聲將隨身的一把大砍刀摜到桌子上,咕嘟嘟喝了一碗燒刀子,順手扯開胸前衣襟,嚷嚷道:“再給俺來一壇子,奶奶的,酒摻了多少水,喝得這個不爽利!言大哥說的可不是……快上酒,怕俺沒錢嗎?奶奶的!”他橫眉立目的瞪視一眼掌櫃的,大聲喊起來。


    那個書生倒還隨和,緩聲說道:“小二哥別怕,我兄弟說話嗓門大,可是這個酒可別摻水了。”說著話塞給小二一塊碎銀。


    天已近子時,酒館裏的食客本就不多,經這個凶惡大漢一通嚷嚷,又走了幾個,隻剩下三兩桌稀稀落落連帶他們倆隻剩下四五個人還在喝酒吃飯。掌櫃的見這個大漢不是善類,早就想關張歇業以避是非。可是每每看到他凶神惡煞的樣貌,都生生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隻好小心翼翼的伺候著,生怕出了岔子。


    “這些死的,他娘的,都是江湖裏有名的殺手!就拿最近的殷一刀來說就更是了。嘿嘿,這就才剛有喝頭。”大漢又瞪了一眼掌櫃的,直到盯得他瑟瑟發抖這才將目光移到書生臉上。


    “李兄弟,來來,喝酒,天色不早了,咱們也該……”書生暗暗使個眼色,向旁邊撇了一下,端起酒杯幹了一杯女兒紅。


    酒館角落一個頭戴鬥笠的人,默默喝著酒,身側豎立的一根細長的魚竿極為醒目。“黃掌櫃,把我的酒葫蘆灌滿,趁著今晚天色明朗,看看能不能逮到幾尾大的。”。


    黃掌櫃親自將酒葫蘆灌滿送到他麵前,嘻嘻笑道:“老顧,你這是又瞅準了,必定有大魚的,給我留兩尾,隔日楊員外要辦壽宴!”


    “那是一定,那次有大的不是送你這!隻是分量上你可不能太苛刻了!”戴鬥笠的人隨聲打著哈哈站起來走出酒館,有意無意的在他們兩個的酒桌前頓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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