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無念種的那半邊花圃長勢就良好太多,各個都長得豔麗好看,真可謂爭奇鬥豔。


    吳沐有心想要向他請教一番種花草上的心得,但怕是得他會玄玄乎乎說些話出來忽悠她,還惹得她生氣……


    於是想了想,她難得倔強了一把打算什麽都不問他,就自己一個人就把那些個牡丹、月季、山茶給種出來。


    日子就一直這樣過得比不平不淡,甚至又一年後,莫無念還將種麥子的那塊地挖空了半畝出來改種起了一池子蓮花。這把吳沐看得是更加惱火,但又一年過去,她那半邊花圃的話卻依舊是稀稀拉拉,讓她懷疑自己真的不適合做些養花匠的事情。


    這事雖然不至於成為什麽詬病之事,但還是被幾個村落裏的妖族大娘看到後說笑著要教她一些針線活,不然以後怎麽找上個好人家?


    她聽罷,又羞又怒,但看著一旁給花施肥的莫無念,她又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也在同一天,蕭三柱提著一壇子酒來找莫無念要閑聊上幾句。平日裏,他也是村落裏最“遊手好閑”的一個,他不是斜靠著一顆桑樹在發呆,就是坐在某塊地的地頭上思慮無聊的人生……


    當然,他所謂


    與別的人說話,莫無念向來對話都不會超過十句,但麵對這個有過過命交情、又貧嘴的家夥,他同他又聊了很多,大到他根本不喜歡的“太平”,小到眼前這一桌清一色的素菜和和著寡湯一般的酒水。


    好似村落與世隔絕,其它方麵都可圈可點,但唯獨在釀酒上實在令人詬病,莫無念喝了三口,就實在再也喝不下去,它也隻比水稍稍有味道一些,這就實在淡寡的很。


    “莫兄弟,未修行前是種過地的?我看這花都長的有模有樣的!”


    “不曾種過……隻是想想是那麽回事,做起來也就那麽回事。”


    “莫兄弟,你這算是哪門子的道理?我不相信,哈哈!”


    ……


    二人圍坐在一張低矮方桌上,倒是十分愜意自在。蕭三柱的那些話,也被遠處吳沐聽到了耳中,她現在還在忙活著花花草草,一會兒還要跟著幾個大娘去寫刺繡,不然她是定要過來順著蕭三柱的話再說上莫無念幾句的。


    莫、蕭二人還在繼續說著,但說著說著也還就繼續說到了這酒上。


    “莫兄弟,要不,你我去人族的地界搞點酒喝喝!”


    “也好。”


    二人簡單一番商定之後,就要動身走出去,其實對莫無念來說,換做以前他一個人就是在深山老林裏待上個十年,甚至幾十載的時光都不會覺得單調的。


    但現在和吳沐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時日後他卻覺得單調了……


    這種單調,倒也不是說對日複一日生活的單調。而是以前的他,向來都一個人獨來獨往,單調著習慣了,但現在那個好動的粉衣少女無時無刻也在潛移默化改編著他,讓他心中的淡然有了悸動,無法再適應一個人單調下去。


    很快走出那片杏葉林,莫無念和蕭三柱就往南而去。


    雖說要去往人族青州地界最近的羅山國需要三個月時間……一來一返又需要半年的時間,但對於他們這等壽元極其綿長的人來說也算不得什麽。


    再者要上妖族祖地所在的那座山,也得還需再等個幾年時間。


    所以,也不用過於急迫什麽,兩個人悠悠哉哉就禦空向南而行。


    這次,也因為半路再沒遇到什麽意外事的發生,隻用了兩個半月的時間,他們就到了羅山國的一處小縣城。


    隨便就找了個客棧,蕭三柱從腰間解下一個青皮葫蘆,又扔下一錠金子,對著店中的小二道:“小二!給爺把把酒打滿了!”。


    “客觀?你是說真的?”小二接著金子有些受寵若驚,但看著那個青皮葫蘆,他有覺得這人豪橫是豪橫,但腦袋是有些問題的。


    因為這個青皮葫蘆也就隻比正常人的巴掌大上一些……要知道隻這一錠金子的量,怕是買下他們店中所有的酒都夠了。


    店中人見狀,私下裏也是一個個“嘿嘿”笑了起來,指著莫無念和蕭三柱指指點點,直說是“怪事年年有,但傻子也是年年有……”。


    店小二雖心覺奇怪,但有便宜不占那就也是傻子了,嘴上吆喝一聲“好嘞”連忙用個漏鬥插在葫蘆口上,又抓起一個鬥勺盛起了酒。


    對於這些,莫無念和蕭三柱都看在眼裏,尤其後者對著前者嘿嘿一笑,又帶著幾分嘲諷似的目光打量起店裏所有的人。


    也就是接連幾鬥勺下去,卻見那個青皮葫蘆就是不滿,小二直呼一句“怪哉”,接著又灌起了酒,但直到把整整一大壇酒倒完,又接連七、八壇後,葫蘆的的酒還是有不滿。


    小二有些急了,他看著莫無念和蕭三柱道:“兩位客觀,你看……這……”。


    莫無念沒有說話,也不打算說話,市井小人固來都是此番嘴臉,能占的便宜能占則就占個夠,若是占不上便會故作一副委屈模樣來,比受了委


    屈的大家閨秀還要委屈。


    不過各樣的人自然也有各樣的人去磨,蕭三柱又放下一錠金子,接著又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道:“別管什麽酒!給我葫蘆裏倒就是!”。


    “啊?”小二驚的叫出一聲,但沒辦法他麵上雖然不太情願,但手裏麵卻條件反射一般將那錠金子給平平淡淡、不動聲色收下。


    但又是接著近乎幾十壇酒倒下後,這個隻比巴掌大的葫蘆就是倒不滿,他有些急了,因為倒進酒的價格已經遠遠超出了兩錠金子的價格!


    小二明顯又要再說話,但蕭三柱卻先一步說了句八竿子打不著的話:“阮家兄弟,你還認得我嗎?”。


    “你……你是蕭大哥!”


    “你莫不是才認出我吧?你該是一直隻認錢才對的吧?”


    “嗬嗬!怎麽會?”


    “那你爹呢?”


    “他……我……這……”


    可也就是蕭三柱那一句話出口後,兩個人又突然熟絡了起來,就像許久就認識一樣。


    也確實,莫無念也看得出來,其實剛進店門後,這小二的神情就有些不太對勁,如今看來是在極力掩飾裝作不認識蕭三柱。


    這店家小二聽到對麵的人,問起自己的爹他倒也慌起了神,最後支支吾吾說了半天後倒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過在店內的人聽聞起這個穿紅衣的男子議論起店小二的爹後,他們熱鬧的到悄悄議論了起來:


    “早先,我聽說啊!他那爹早被他那個惡婆娘給餓死了!他那個妹妹啊……哎!”


    “什麽?真就……多好的姑娘啊!”


    “到底是狼心狗肺啊!聽說這阮家老二能開起這家店也是因為有著他爹受了仙人的福澤,得了錢財!要不然,他哪開得起這店?”


    ……


    眾人這般議論,他本人的臉上也是越發掛不起來,先是惡狠狠掃了一眾多嘴的眾人,但最後又灰溜溜看著蕭三柱低下了頭。


    莫無念結合著這些不好的言論,也才發覺蕭三柱頭先有意無意說的那幾句都是嘲諷。


    但究竟蕭三柱和這店家小二發生過些什麽,他也沒有急著去問,而是靜靜接著又看了下去。


    蕭三柱繼續一言不發,但店家小二看著他卻一下跪了下來:“蕭大哥,真不是我害死的我爹啊!都是我那婆娘……我實在也是沒辦法啊!”。


    接著,店家小二隻管對蕭三柱連連磕頭!


    甚至於一五一十他把什麽都說給了蕭三柱,後者聽著一張臉也漸漸暗沉了下來。


    因為要是按照店家小二的邏輯,怎麽看都是他害死的他自己的爹。


    “吵吵什麽呢!一個個的真是的……”也就在此時,一個穿著豔麗至極,頗有姿色的婦人,搖曳著他豐腴的身姿從樓上走了下來。


    且看她衣服半遮半蓋,一副衣冠不整的模樣,聲音也是嬌嬌嗲嗲,但拋開這些,她這撲麵而來的潑婦氣息倒讓人這麽都喜歡不起來。


    眾人見她來,也是又起議論,她就是這阮家老二的媳婦,但風評一直不太好,聽說最近還又和幾個男人勾搭上了,但偏偏這樣,阮家老二頭上一頂綠卻對著她還總是樂嗬嗬!


    果然,還是有時候真就是人說什麽就來什麽,在她出來不就後,就有一個中年男子**著上身走了出來,論起模樣可是真的一個醜字都無法形容。


    一張臉上點綴著的漫是痦子,膚色更是黝黑的煤炭一般……


    看這情形,眾人說的那些倒也十有仈jiu十落實之事了!但最令所有人都沒想的的是,就這這醜陋男子出來後,那阮家老二卻一下換了副臉色神氣了起來。


    他一下跑到那人身前,不單不生氣,反而點頭哈腰對著他道:“仙人……如今有件小事!卻是還要再麻煩下你了!”。


    這樣子要多卑微就有多卑微,隻差把自己匍匐跪在地上,更不要說他再去跟他提自己頭上一頂綠的事情!那婦人甚至還狠狠盯著他,似是自家這不爭氣的男人壞了她與“仙人”的好事!


    這可真的驚了一地人的下巴,也到真應了眾人一開始說的怪事年年有……


    對於這些,阮家老二則一概不理會,而是俯在他口中“仙人”的耳上嘀咕了起來,一邊嘀咕,一邊還對著莫無念和蕭三柱指指點點了起來。


    “聽我這阮家兄弟說……你們是來找事情的?你們看吧……這事如何了呢?”那“仙人”聽罷,臉上立時帶來幾分戾氣,隨手拍向一張桌子,那桌子就化作了齏粉。


    嘴上說的客客氣氣,但怕是要把人弄個巴拉不死才肯讓人離開。


    眾人見狀,已是嚇得逃離了此地。


    蕭三柱看罷,卻直接仰頭大笑了起來!


    莫無念則根本都不想去過多的理會,隻依舊坐在自己原有的位置上氣定神閑喝著茶,他看得出來


    ,這什麽“仙人”不過才剛剛問道而已,也就是會裝腔作勢而已。


    交給蕭三柱也足足對付的了。


    而蕭三柱也放出自己的修為氣息,那人一看對麵是問道歸一的修為,就跟之前的阮家小二同出一轍立馬雙腿一軟就跪了下來:“道友!我這也是聽了這鳥人的胡言亂語……”。


    “哼!一個個見了蕭爺爺我開始都神氣的很,這會怎麽一個個又都慫了?全是鳥人了?”蕭三柱冷笑著輕啐一口。


    但這“仙人”也隻能是敢怒不敢言,至於阮家老二則是撲通一聲又跪了下來,叫人看著啼笑皆非!


    倒是他那婆娘也是與他一般的貨色,見狀恬不知恥就對著蕭三柱和莫無念道:“兩位才是真正的仙人!要是你們肯放過這個小女子,我可能做什麽都願意……”。


    說著,她還故意又扯了扯自己半遮半蓋的衣服,這在暗示些什麽,一目了然。


    但蕭三柱根本不為所動,莫無念依舊也是氣定神閑喝著茶,仿佛眼前的事都與他無關。


    “你還真是個沒骨氣的啊!害你老爹的時候,你就有骨氣了?”蕭三柱對著阮家老二譏諷一句,抬手就斃了他性命!


    嚇得旁跪在地上的一男一女瑟瑟發抖不說,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


    其實關於阮家老二和蕭三柱事情的經過,莫無念雖然並沒有去主動問過,但那會眾人的你一言、我一句,和阮家老二不久前一股腦兒的隻管倒實話,莫無念也算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事……也多說和那個叫小桐的女子沾點關係。


    當初,蕭三柱抓來了小桐要和她成婚,但苦於沒有人做嫁衣,他便找上了阮家老二的爹!這阮家老漢雖事個男子,又上了年紀,但在裁剪做衣服上一直都是極為出色。


    也幾乎那時候鬧妖精鬧的厲害,根本不會有什麽人敢在街上隨意走動……所以一來二去蕭三柱也就找上了這阮家老漢。


    這老漢倒也大度,隻聽說他要與人成婚連夜就給他趕坐了出來,並且分文未收。


    事後,蕭三柱聽聞他有個不孝順的兒子,也是念他的恩德、又覺他可憐便留了些錢財給他,也因為蕭三柱找他做衣服是都是來來去去、騰雲駕霧的,也就有了眾人說的什麽仙人福澤什麽的……


    但也就在幾天前,他為了從自己父親手裏騙出那些錢財,故意把自己的小妹賣到了煙柳之類的地,又哄騙父親說是小妹被人給拐到了肮髒地,老漢沒辦法隻得把錢全交給他。


    但拿到錢後,他就不管不問,任他那老父親活活餓死,他則自己娶了房漂亮媳婦,又請來了個這什麽“仙人”……


    這樣的人,一點都不值得同情,蕭三柱聽聞後自然就是大怒的,留他性命不得!


    不過莫無念也注意到,這什麽“仙人”雖然表麵上對蕭三柱服服帖帖,但一隻手卻藏在背後搞起了一些小動作。


    莫無念看得清楚,他剛剛點燃了一張傳送符。


    也就在一刻鍾左右,隨著一股勁風的襲來,一個模樣年輕的紫衣人駕著風從外麵的天空上飛進了客棧。


    “何人敢動我歸一閣的弟子?”他一進來就是咄咄逼人的模樣,劍眉星目上寫的就是囂張跋扈四字。


    聽聞這個宗門的名字,莫無念還覺得有些意思,因為一般敢以修行境界命名宗門名字的宗門都該是大門大派才對!但也恰恰相反,一般起這類名字的宗門往往卻都是小孩子氣……


    所謂的大門大派,也就隻有字麵意思的而已。


    “何事?”一直未發話的莫無念也是發話了。


    眼前這個人是個剛入陰虛境的修士,蕭三柱還是應付不了的,他自然就發話了。


    “道友所問何事……你說你動我宗派的弟子!你所是什麽事?”紫衣人聞言,神情越發不悅,甚至抬高了聲調還立馬反問了一句。


    “那沒什麽事了。”莫無念先是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可接著他放下嘴邊的茶杯對著一字一句道:“道理該是給講的通的人講的,講不通的人,那就要比他更不講道理!”。


    說罷,他立時顯露了自己的修為,忽地狂風大作將客棧內的東西都給吹的肆意亂飛。


    更似乎,這片天地都暗沉顫動了起來,在害怕著這個剛剛放下茶杯的黑衣年輕人。


    “那還有事嗎?”莫無念再問一句。


    “無……無事了……”紫衣人神情再次變幻,堪比外麵變幻著的天氣。


    至於那給一開始的那個“仙人”則是爬在地上,頭埋在地裏一動都不敢動。


    “莫兄弟,那走吧!”蕭三柱趁著這會功夫又在葫蘆裏灌了幾大壇酒後,招呼著莫無念就要離去。


    莫無念點了點頭,就隨他一同出去。出去後,蕭三柱也就又說起了阮家老二的事情,本來他也就是隨意來打酒喝的,但看到這阮家老二的時候,就想起了他的爹。


    那個老漢的手藝真的很不錯,他記得那天小桐穿著大紅的嫁衣真的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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