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又被弄到了一個小黑屋,一排好幾個醫生,搞得跟審犯人一樣。


    “我會背出師表,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今天下三分……”


    “我知道李白的將進酒,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


    “《易經》上經乾為天:乾。元亨利貞。初九:潛龍勿用。……”


    “《大學》第十一章原文:所謂平天下在治其國者,上老老而民興孝;上長長而民興弟;……”


    好家夥,將近半個小時,安而樂字正腔圓,聽的幾個醫生目瞪口呆。


    “別背了,下麵問你什麽你答什麽,好嗎?”然後小聲問了句:“他剛剛背誦的對不對?”


    另一個醫生回答:“我哪知道,當年就因為出師表還被老師罰站一節課。”


    反正又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折騰,最後才給放了出來。


    見到汪勝,安而樂卻也不好發作,最多也就關心則亂,好心辦了壞事。


    “樂哥,不好意思,我當時真被你嚇到了,咱多少也是個大學生,你現在怎麽淨搞封建迷信?要不你還是整古文,總比你弄鬼畫符好多了。”


    汪勝跟著屁股後頭,絮絮叨叨的沒完沒了。


    “你一介凡人,跟你說了也不懂。”汪勝當時都有再把安而樂弄進去的衝動。


    “別回學校了,晚上去我家,正好明天一起過除夕。”


    安而樂去年也是在汪勝家過的年,他家位於城北的城中村,父親做些零工,母親擺了個水果攤,還有個上高中的妹子。


    一家人日子過的緊緊巴巴,可就是在這個有些破舊的小院落,安而樂感受到了家的溫暖。


    一直以來汪勝並不太喜歡安而樂文縐縐的做派,有點持才傲物的勁兒,很多時候卻又迂腐執拗,骨子裏還冒著山裏人的傻氣。


    但他深知安而樂品性純良,是個值得交接的朋友。


    當然可能也是對安而樂的身世生了同情,所以今天才特地跑學校邀請他到家裏過年。


    這年過了,大學畢業也就要走向社會,到時候各自奔前程,也許就天各一方了吧。


    於是倆人有說有笑的回家了,安而樂非要買點水果,被汪勝罵了句傻叉才想起來汪母就是買水果的。


    最後固執的買了兩箱純奶,說是給他妹妹汪明月補補身子。


    “你不會是看上我妹了吧?隻要你保證不再搞鬼畫符,我就同意。”


    晚餐很豐盛,還陪著汪勝的父親整了幾杯白酒。


    微醉的安而樂來了句:‘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給人家小姑娘弄得小臉一紅跑房間裏躲了起來,於是汪勝更加肯定這小子對妹妹起了壞心思。


    汪勝家是四間三層的獨門院落,因為即將拆遷,樓上的租客也都搬走,這才讓安而樂有了單間的待遇。


    安而樂二話不說就去找老道算賬,浪費了幾天時間不說,光買材料就花了好幾百。


    老道也很委屈,這幾天安而樂幾乎茶飯不思,一天幾十道靈符做實驗,生死域的靈力被消耗殆盡。


    剛巧在汪勝麵前嘚瑟的時候徹底清空。


    “你當靈力是汪洋大海,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那可咋辦?我們學校附近有個加氣站,要不?”


    老道眼睛一瞪:“生死域位於生死之界,孤絕於世,外力豈能相幹?”


    又聽到老道說:“生死域內宿命輪回的天道結界,雖然靈力淺薄,不過可以自動回複。”


    安而樂這才放下了心:“我保證以後不亂用就是了,不過你要是再掉鏈子,咱們恩斷義絕。”


    老道鼓著腮幫子嘀咕:“誰稀罕。”


    一夜無話,一大早安而樂被嘈雜擾了清夢。


    不大的院子被十好幾個人圍得水泄不通,聽了半天明白了大概。


    之前也聽汪勝說過,這個城中村叫張磨坊,他們家是外姓,時常被村裏人欺負。


    現在要動遷了,結果非說二樓和三樓是違建,不算拆遷麵積。


    本來汪家盤算的挺好,按照現有麵積能夠分四套房子,賣掉兩套正好可以補了差價,還能有些剩餘供兄妹倆讀書。


    這要正按照這些村霸的心思來,最多分兩套。


    汪勝拆二代的夢想也就徹底破滅了。


    這其中一定有貓膩,所以汪家據理力爭,遲遲不肯簽補償協議。


    這不,今個兒就過年了,這是想把事兒在新年之前了解了,軟的不行,開始用強了。


    為首的叫張斌是遠近聞名的混子,欺男霸女的事兒沒少幹。


    “老汪,古話說的好,舊賬不過年,鄉裏鄉親的我勸你一句趕緊簽了。都黃土埋到脖子了,怎麽連胳膊擰不過大腿的道理都不懂?你的年紀都活到狗身上了嗎?”吐了嘴裏的煙蒂,嘴角帶笑,摸了摸他的鋥亮的大光頭。


    “阿斌,我們一家就指望這房子,你這不是要把我們往死路上逼嗎?你能不能再跟開發商反應一下,我們準建證和土地使用證都有。”汪滿朝哀求道,還對張斌才存著一絲幻想。


    可他哪裏知道,這中間的利益既得者就有張斌。


    這無異於與虎謀皮。


    不過汪勝卻看得透徹:“爸,你還指望一個畜生仁慈?我已經報警,我就不相信法治社會,還正有人敢在這朗朗乾坤下作奸犯科?”


    “哎呦,我的大學生,居然報警了,我好怕哦。”一幫小弟也跟著嬉笑起哄。


    “老汪,老子再問你最後一遍,你今天簽還是不簽?”張斌的耐心已經耗盡。


    汪滿朝脖子一昂:“不簽,有本事今天你就打死我。”


    張斌一臉冷笑:“看來這個新年你們家要在醫院過了。”


    衝著小弟喊道:“起活。”閃開身又補充了一句:“都麻利點,別出人命,還有那個嬌滴滴的女娃別動,給人家留個送飯的。”


    在張斌眼裏,汪家就是待宰的羔羊,今天意在立威,讓汪家妥協的辦法還有很多。


    一幫子小弟呼啦一下往上湧,對付這種羔羊,正是在老大麵前表現的機會。


    可突然發現一個身子單薄的年輕人擋在前麵,還帶著起床氣。


    “汪勝,你們趕緊進屋,把門關上。”安而樂從二樓衝了下來。


    可是他的心很不踏實,暗自祈禱老道能靠譜一回。


    當然最壞的結果不過被揍一頓,這事兒他已經很有經驗。


    混子們也不管這半道殺出的程咬金到底是誰,拳腳立即就招呼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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