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唐小魚有些擔心,上官泠婼出言安慰她,或許人已經在萬家了,就是今日事情繁多,一時想不起來給你報個平安,唐小魚也希望如此,自己又不能馬上打電話確認,除了等也沒其他辦法。


    在沒有現代便捷的通訊設備的鬼地方呆著,唐小魚又忍不住吐槽起來:古代要什麽沒什麽,也不知道這麽多女主熱衷回到舊社會?!


    用大德魯伊的名言形容——還是吃太飽了。


    真這麽想去古代,直接買張機票,跑非洲部落住上一年半載,肯定會哭著求回到工業文明的。


    “咱們言歸正傳,小魚,我的故友監察禦史——吳湘,差人送信來,信上說這回與他同訪水田鎮的還有太妃詹事手下的一位公公,名喚:餘十六。”孫逸拿出一封信,把它交給唐小魚,他一臉憂心忡忡的說:“吳湘信中說,這位餘公公,恐怕是受命而來。”


    唐小魚速速讀信,監察禦史言簡意賅,隻說這位餘公公是為刺探一件舊事而來,且這人刁猾貪財,要小心提防。


    她把信還給孫逸正,柳眉皺起,看完信唐小魚心裏說不出的堵,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所為何事?能打聽到麽。”


    唐小魚等著上官泠婼開解,而對方正在剝柚子,胭脂花染的指甲,色澤瑩潤形狀美好,正不疾不徐地撕著粉紅的瓤,等等,唐小魚直直盯著果瓤良久,又低頭往自己手裏的柚子皮瞅了一眼。


    柚子皮黃裏透紅,紅心蜜柚?古代就被發現然後廣為種植了?她捏著柚子皮,問上官泠婼:“這柚子怎麽是紅的。”


    上官泠婼掰下一瓣兒,撕開外皮,露出色如紅玉粒粒飽滿的果肉:“不止是皮,肉也是紅的,你嚐嚐看。”


    “這是禹南縣三年前發現的一棵怪柚,果肉是紅的,一時傳為軼談,後來從北周來了一位季亦師姑娘,她說這是天賜的寶樹,結的柚子甜如蜜,這姑娘在禹南買了幾個山頭,都在種這紅柚,今年更是被當貢品進獻入宮。”


    唐小魚接過一塊果肉:“送到京城了?什麽時候的事?”


    孫逸正替妻子回答,他也拿了一片柚子,剝來嚐嚐鮮:“尚未,還要再等五六日才采摘,這個是吳湘特地送來給我們嚐一嚐的。”


    “聽聞甜如蜜,不知如何?”上官泠婼捏著一小塊,以袖掩嘴,率先嚐了一口,唐小魚靜靜等著,看她腮幫子動了動,爾後,眉頭皺了起來。


    “酸。”上官泠婼捂著嘴嗡嗡的吐出一個字。


    孫逸正也跟著嚐了一口,表情同上官泠婼如出一轍,唐小魚是最後吃的,果真又酸又澀,還有點兒苦味。


    “名不副實,我們還是別吃了,歡兒,上白玉芙蓉糕,再泡棗花蜜的甜茶三杯。”上官泠婼歡歡喜喜嚐鮮,反而被酸得牙都倒了,她一臉不悅,把柚子收起來了,同時忙不迭向唐小魚解釋道:“我可不是捉弄你啊。”


    “我知道。”唐小魚不緊不慢,又看了看被棄之不食的紅柚,禹南縣貢品紅柚,啟二爺的生財路,季亦師的金手指,哼,還真是趕巧了。


    她捏著柚子皮聞著,說:“咱們言歸正傳,餘十六來是為什麽。”


    歡兒端著茶點進來,上官泠婼親自給三人擺上,一切穩妥後她才反問:“你之前同逸正說,有個雲譎樓的江湖門派,派細作潛入水田鎮被萬菱捉了,那人叫——明劍是不是?”


    “是,雲譎樓——明劍,聽趙山河說,此人在江湖人很有名氣。”


    “那便錯不了,太妃薑氏有一個侄兒,曾任陘州通判,後來納了一個美妾,不到半月忽然暴斃,太妃想要翻查這件舊案。”上官泠婼呷了一口甜茶,慢條斯理地抬眼示意孫逸正,他會意接下妻子的話繼續說:“我家大舅子打聽到,是太妃身邊的詹事錢公公挑的頭,他不知使了什麽手段,查到那位美妾與雲譎樓有莫大幹係,還知道那女子真名叫明音,是明劍的堂姐。”


    “查得還真細。”怪不得到水田鎮,原來是明劍暴露了行蹤,如果太妃的人知道小白的身世,不行,唐小魚得把這事壓下。


    太妃薑氏養育老皇帝二十年,她在後宮地位超然,連梁王都要忌憚三分;梁王挪用國庫煉丹修仙這麽大的案子,如果當年太子能擁有正常人的智商,完全可以借力太妃扳倒梁王,奈何智商在這篇文裏是稀缺產品。


    還有那位明音,唐小魚早上才聽石鳶兒提過,百裏鄂斷斷續續送美人入府,本想邀寵,卻適得其反招來梁王妃厭惡,梁王妃手段狠辣,把所有雲譎樓來的女子都按著喝了絕子湯。


    明音就是其中一個姑娘,被灌下湯藥後,又不得梁王青睞,由王妃做主轉送給府上的客卿,至於怎麽又到了薑通判手裏,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或許,可以試著找找明音,蘇芬嬸應該能打聽到,隻要人沒有死,就會在世上留下痕跡。


    不過還有一件事,唐小魚想不明白,以前一個個智商下線,現在這些npc大有智商線往平均值上升的趨勢呢,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可能要把係統叫出來問一問。


    “小魚,你怎麽不說話。”上官泠婼碰了碰她的手背,欲言又止的看著唐小魚,唐小魚回過神,淡淡皺著眉,臉上笑意全無。


    她說:“上官,我記得你說過太妃薑氏和薑貴妃是表親?薑貴妃是母憑子貴晉的貴妃,十六皇子今年多大了?”


    上官泠婼想了想,掐指一算:“今年有十三歲了,一直養在太妃身邊,陛下對十六皇子也是頗上心的,二十個皇子抓周,陛下親自觀禮的隻有太子,十二皇子,十六皇子三位而已。”


    “十六皇子的授業恩師,乃殿閣大學士之冠——太傅魯文載大人,論用心,陛下對十二皇子是這個。”孫逸正豎起大拇指,繼而又說:“對十六皇子是這個。”這回豎食指。


    至於太子,無需多言,隻能是末位。


    “忽然出手是想窺伺皇位麽。”唐小魚說。


    “小魚,太妃還能撐多久呢,十六皇子背後的薑氏一族真甘心養一個閑散王爺?”上官泠婼所若有所思的看著門外,慨然道:“人心的貪念和唯天地可納。”


    “自古追名逐利,貪權戀勢者如恒河沙數,百姓如此,帝王家豈能免俗。”孫逸正捋了捋長須,寵辱不驚的一同感慨,他身上有淡泊明誌的開朗,又有不畏權勢的坦然,是個有骨有節的男人。


    唐小魚很欣賞孫逸正,他赤心如初,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上官泠婼眼光還是很準的,多少女子悔教夫婿覓封侯,都是年少時不知世事兩難全的道理,上官泠婼求的是一個心正體貼的丈夫,她得到了,也很珍惜。


    “太子忠厚守拙,十二皇子親奸佞,十六皇子年幼最易受人控製。”唐小魚點破了三人的優劣,她在孫逸正麵前一向百無禁忌:“百姓要的是太平,吃上一口安樂茶飯,太子是最合人選,現在已不是借刀殺人好時機,明劍我會安排好,不讓餘十六找到。”


    “為何不借太妃之手除了那個梁王。”孫逸正不解地看向唐小魚,一旁的上官泠婼替她解釋道:“太子身邊並無能決勝千裏的謀士,這把刀遞出去還不知會不會割傷自己,不如一直守拙,隻要聖上挑不出太子的毛病,他就不能輕言廢儲。”


    “老皇帝還能活多久呢?隻要太子握緊禁軍的兵權,那個位置遲早是他的,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好事成雙送梁王去殉葬。”唐小魚雲淡風輕的說著天下最忌諱的事。


    上官泠婼聽後,嗬嗬一笑,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我最喜歡聽你說這離經叛道的正經話兒,佩服。”


    唐小魚與她碰杯,茶才入口不及咽,歡兒便匆匆跑來,丫鬟說:“大人,夫人,堂主,前麵的衙差來報,說漕幫押著啟堂主來領罪。”


    “哎,總算來了。”唐小魚與二人相視,站起身說:“我也正好要告辭,易蘭不知道尋到小白沒有。”


    此時,被人惦念的百裏霽海自昏迷中醒來,他定了定睛,入眼的是一塊灰撲的粗織布,他眨了眨眼,視線逐漸清明,他壓著的是普通人家常用的那種粗布床墊。


    我是在哪兒?


    他明明是被啟家的人追著,翻牆入荒宅時暈倒了,誰把他帶走了!百裏霽海撐起身子,背後的傷口又隱隱作痛,他咬牙忍著,視線謹慎的掃過四周,屋裏點了蠟燭,桌椅都是幹淨的,自己趴著的床也是,水田鎮他很熟,自己暈倒的小院閑置多年無人進出,他是被人帶走了。


    意識到可能有危險,百裏霽海勉力從床上起來,他有點擔心,不知道自己被帶到什麽地方,帶走自己又是什麽人?小魚會不會生氣他擅自行動,又下落不明?


    她不喜歡不打招呼的情況,現在一定很生氣。


    他要出去看看,說不定能碰上信義堂或者持正堂的弟兄,百裏霽海站了起來,他的上衣被砍得不能穿,屋裏找不到衣物,他撈起被單簡單的打了幾個結,麻布袋一樣套在身上。


    屋裏點了燈,窗紙又暗淡無光,想來是天黑了,自己穿成這樣隻要不走大街,應該不會被人圍觀的。


    百裏霽海準備好,便去開門,門沒有鎖,可他才跨出門檻,一個商賈打扮的中年男子就捧著一碗素麵出現在轉角,那人見到自己,立刻緊張地低呼起來:“公子,公子,你怎麽起來了。”


    “哎呀,你受了傷,大夫說不能亂動。”男子三步並兩的奔到門口,百裏霽海警覺的仔細打量對方,男人約莫四十的年紀,中等身量,但是步履輕盈,身法穩健,是一個習武之人,他眯了眯眼,悄悄跨出門檻。


    外麵和百裏霽海想的一樣,是一間獨院民居,四周靜悄悄的聽不到聲音,晚上黑漆漆他也不能馬上判斷自己身在何處。


    百裏霽海打了個手語,對方露出詫異不解的表情,然後笑道:“我不懂這個,公子不能言語,我有紙筆在屋裏,請隨我來。”那人說完轉身進了屋。


    “公子,莫要擔心,鄙人王騫,是個販茶的商人,今日在街上偶見公子給人追殺,對方人多勢眾,我勢單力薄所以等逮人走後,才把公子帶到暫住的小院來。”叫王騫的商賈神色端正,一麵擺好素麵,一麵在包袱裏尋找紙筆。


    看著屋裏那人,百裏霽海猶豫片刻,他肯定以現在的傷情,打王騫能勉強取勝,就怕附近有埋伏。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水田鎮就三個大夫,每個大夫都認識信義堂的弟兄,自然也認識小姑爺是何許人,王騫是一個外鄉人,請大夫來看病,見到自己後大夫肯定會告知信義堂或者持正堂的人,這是水田鎮漕幫不成文的規定。


    從午後到天黑這麽長一段時間,沒有漕幫或萬家的人來,王騫肯定說謊了,但眼下百裏霽海別無選擇,他沉了沉氣抬腳走回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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