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滄州之北,有一個巨大無比的無涯海,望不盡盡頭。傳說中,那無涯海上充滿著死氣。海邊寸草不生,連飛鳥都無法從海上飛過。


    沒人知道,在無涯海的最中央,有一座仙山,叫做明霞山。日出海上的時候,那明霞山就被彩雲繚繞,更添了幾分神秘。


    這一日,在無涯海邊,有一個青年男子,卻冷著一張臉對著一個女子冷笑道,“唐謐,你還磨磨蹭蹭什麽?還不快拿出你的神舟渡來?難道要我動手不成?”


    荒郊野外,無涯海邊,竟然有這一對孤男寡女在一處。其時民風淳樸,滄州男女大防還十分嚴重。細看這男女,隻見這女子身上的衣衫格外輕柔,看上去就不是凡物,瞧她容貌,又是精致脫俗,不像是小家之女,卻為何與這男子出現在此處?


    那被人稱為“唐謐”的女子咬咬嘴唇,憤恨地看了那男子一眼,“王新,你做夢!”


    王新冷冷一笑,“你別不識抬舉!”一邊說著,一邊揮起手就要去奪,隻是那唐謐哪裏肯就這麽退縮?


    “王新,我祖父真是看錯了你!看你是個孤兒,收養了你,看你有仙根,還親自引你修仙,比對我哥哥還疼,可你居然狼心狗肺!我祖父才一死,你就將我掠奪到這裏,還要搶我的神舟渡!我們唐家真是瞎了眼,才養出你這樣一個白眼狼!”


    那王新堪堪十六七歲的樣子,卻顯得十分地少年老成。一雙濃黑的眼睛裏麵顯露出嘲諷,“唐謐,你以為你爺爺真的是疼我?不過看我是個三靈根罷了,他最疼的還是你,嫡親的孫女,要不然,怎麽把神舟渡傳給了你這個五靈根的廢柴?這個世界上,擋我者死!”他的眼睛裏滿是狂熱,“誰也不能阻擋我,我要去明霞宗,那裏才是修仙的聖地,我一定能夠成為縱橫天下的大修士的!你們唐家,居然想將我綁在你們家,做一輩子你們唐家的走狗?做夢!以為將你嫁給我就有用了?”


    唐謐聽著他的話,默默地握緊手裏的小木舟。這是一個高階法器,是她爺爺終其一生,才積攢下來的一樣東西,最後珍而重之地傳到了她的手裏。唐家也曾經是個修仙小家族,隻可惜到了她爺爺這一代,整個家族裏的有靈根的後代也不過就唐謐一人,還是一個資質最差的五靈根。


    唐家式微。修真界原本就弱肉強食。幸虧他撿到了王新,見他是個三靈根,資質還算不錯,便加緊了培養,希望在他坐化之後,王新成為唐家新一任的守護神——隻可惜,知人知麵不知心,王新誌向遠大,並不甘心這一輩子就留在唐家。他要追逐真正的大道,去往真正的仙家福地。唐家長老一死,王新就決定去明霞宗拜師。可是去往明霞宗,就要橫渡無涯海,以王新現在煉氣期五層的修為,根本就是做夢——於是,他打上了唐謐的神舟渡的主意。


    唐謐握緊手裏的神舟渡,一張小臉皺成一團。烏黑的頭發四散,她“去——”地喝了一聲,隻見那神舟渡越變越大,一瞬間,閃出耀眼的寶光來。王新見著這寶光,眼裏露出貪婪的目光,他“哈哈”一笑,“唐謐,就你這煉氣三層的修為,還想反抗不成?”


    說時遲,那時快,那神舟渡忽然升到半空,將王新籠罩在光罩裏,那光罩金光閃閃,像是剛不可摧的樣子,可王新臉上卻毫不變色,仿佛那光罩裏的威壓對他絲毫產生不了任何影響似的。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王新還淡然自若,可唐謐施法的姿勢卻開始搖搖欲墜,臉色也開始蒼白起來。


    王新嗤之以鼻,“練氣三層與練氣五層的區別,你感受到了嗎?”話音未落,他利落地一揮手中的飛劍,那飛劍“丁——”地發出寶器特有的威鳴。飛劍向天上飛去,旋轉了幾圈,那光罩就被破壞殆盡,唐謐噴出一口老血,跌坐一旁。


    王新微笑地,閑庭信步地走上前去,走到唐謐的麵前。


    唐謐想要掙紮著爬起來,卻感覺四肢百骸的靈氣都消失殆盡,渾身無力,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她眼睜睜地看著王新從地上撿起剛才因為法力不繼而掉落的神舟渡,一邊撫摩一邊笑道,“這樣的寶物應該放在我的手裏,才算發揮真正的價值。至於你……”


    那一把飛劍,叫做六月雪,正是王新十六歲的時候,唐家老祖親自給他的——這時候,卻對準了唐家最後一個修士的胸口……


    王新冷漠地將飛劍從唐謐胸口拔出,一邊搖頭看著唐謐那張美豔至極的臉,一邊喃喃自語道,“這也是你逼我的,誰叫你不乖乖地在唐家的時候就將神舟渡給我。大道無情,是老祖教我的,也莫怪我不留情麵。”


    王新將神舟渡輕輕地放在無涯海上,捏了個法訣,便跳入舟中往海中心飛駛而去。才過了大約一刻鍾,那神舟渡就已經沒有了蹤影。


    仙家神器,莫過於此。


    可是王新不知道的是,他離開之後的三日後,那原本已經死透了的唐謐就忽然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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