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56章酬神大會
狩妻成魔：殿下，命裏缺我 作者：戈盡桃花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連沒多少心眼的暮雲，也看出來幾分，林青煙就是個打不死的小強，如今連劉哲正都韜光養晦了，她還這樣囂張。
其實現在蒼梧郡的局勢，基本上大家都看清楚了，劉哲正固然在此地經營多年，可是傅墨玉卻挾著天然身份上的威勢，雖然來的時間短，卻是誰都奈何不了誰。
劉哲正可以跟傅墨玉一爭短長，傅墨玉固然身份尊貴，可是也被這個身份限製，如果他過多的插手地方事務，不免讓人覺得倚仗著自己是皇子親王欺壓人。
而劉哲正呢，雖然身份跟傅墨玉比那是天差地遠，但是他是名正言順的蒼梧郡父母官，很多政務上都是他做主。
所以他和傅墨玉爭起來，大家也不會多說，但是林青煙卻不一樣，她說好聽點是夫人，說不好聽的還是個妾，起碼蒼梧郡的很多夫人不過是明麵上巴結她而已，骨子裏根本瞧不起她。
要知道劉哲正的原配夫人剛死不久，林青煙根本沒有正式進門，別說受朝廷冊封了，就是婚禮都沒有舉行過呢。
就這樣的女人，還想跟人家王妃平起平坐。
在場各位不是不明白事理，隻不過權勢壓人，劉哲正先前是蒼梧郡最有權勢的人，他府裏的阿貓阿狗都很有地位，更別提林青煙了，但是現在情勢不同，聶林語不論來頭身份，都不是林青煙可以比擬的。
當即就有一位夫人笑道：“我等都是女流，自然最關心這些穿的戴的，王妃殿下和藹可親又平易近人，自然十分理解我們，我們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敢圍著殿下問這許多問題。”
擺明了不領林青煙的情。
聶林語笑了笑，索性跟這位夫人攀談了幾句，原來她丈夫是蒼梧郡治下蒼蘭縣的縣令，據說還有位大伯哥在京裏做官。
此時酬神大會還沒有開始，大家不過是聚在一起閑聊而已，雖然很多人看不起林青煙的身份，但是必須得承認她是能在劉哲正麵前說得上話的人，所以還是有很多人喜歡巴結林青煙的。
其中一位夫人，就把話題繞來繞去繞到了演兵上，而且專門提及第二場，對林青煙說道：“別看我兒子年紀小，看了那場演兵可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呢，已經立誌將來要當軍人了。”
林青煙唇角彎起，“那敢情好，你好好培養他，將來長大了我親自告訴我家老爺，讓他進軍隊當兵。”
“花車開始遊行了。”坐在窗邊一個夫人說道。
所謂酬神大會，其實就是怎麽熱鬧怎麽來，一方麵答謝神明祈求保佑，另一方麵也是年前讓大家聚在一起熱鬧熱鬧，畢竟過年了嘛，老百姓們辛苦一年，就是圖個熱鬧喜慶。
所以最早的酬神大會隻是民間自發的行為，後來劉哲正發現此舉能最大限度的籠絡人心，才變成了官方的舉動。
傅墨玉早已跟聶林語分析過當前的形勢，雖然如今的處境比剛來時好了許多，但是很多時候還是能感受到桎梏，畢竟傅墨玉此前從未擔任過任何實職，他給所有人的印象，都是個自幼體弱多病還爹不疼娘不愛的倒黴嫡皇子。
哪怕現在獲得了一些權力，很多人都以為是來自於他娶了個好媳婦，來自北國的盛華公主，當南國還沒有跟北國撕破臉時，這位公主就是傅墨玉最大的倚仗。
也所以，聶林語剛嫁過來時，鸝無極才會想要害死她。
現在傅墨玉來到蒼梧郡，雖然身份尊貴，但是蒼梧郡的人對他的認可度並不是很高，大家還是更願意巴結劉哲正，畢竟劉家在此地根深蒂固，而傅墨玉，不知什麽時候就會奉召回京了。
所以傅墨玉隻能一步一步慢慢來，很多事情哪怕十萬火急，也絲毫急不得。
好在他開采的鹽田不錯，又因為發明了一些辦法，哪怕冬天也能照舊曬鹽，所以銷路很好，有了來錢的門路，很多事情就變得好做多了。
錢固然不是萬能的，但有些時候，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
有了錢，才能對某些人施以利益，先用利益將這些人捆綁在一起，慢慢的再使他們真心支持自己。
既然來到這蒼梧郡，傅墨玉就決定短時間內不再回京，而是一直待在這裏經營，把這裏當做自己練手的地方。
花車遊行很是熱鬧好看，到處都花團錦簇，蒼梧郡地處偏南，冬天不是很冷，所以還有很多鮮花盛開，花車都用鮮花裝飾，顯得極是美麗，聶林語做出一副感興趣的樣子，心裏卻在想著唇膏的事。
如果唇膏真的有問題，顯然不是為了害死自己，府內郎中醫術不算差，若是自己中毒，他不至於看不出來。
那麽是為什麽呢？或者說，是有什麽毒是郎中看不出來的呢？
茫無頭緒之際，劉府一個小丫頭走過來，對林青煙低聲說了幾句話，林青煙聽完，對眾人笑道：“各位，我府裏有些事情需要去處理一下，我先告辭。”
她站起來跟聶林語行禮告罪，又搞得聶林語一陣不爽，林青煙就總是如此，非得想顯得聶林語特別的跋扈高傲，所以她看上去是對聶林語十分恭敬，其實是想讓人覺得聶林語不能相處。
不過事情惱人就惱人在這裏，明知道林青煙的用心，聶林語還不能說什麽。
等到林青煙走了，大家又開始熱鬧起來，快要過年了嘛，大家的話題就離不開置辦了哪些年貨，添置了什麽東西，以及一家老小都做了什麽樣式顏色的首飾衣裳。
這種場合，炫富是沒有的，哭窮倒是不缺。
一來，誰也不敢當著聶林語的麵炫富，前幾天聶王府大張旗鼓送來年禮，大家可都是看在眼裏，年禮都如此了，嫁妝能少了？
二來，各家也是真窮，畢竟之前傅墨玉搞競買，各家可都是花的真金白銀買回去一堆不值錢的玩意兒，才不過半年的功夫，哪能恢複元氣？
想到這裏，夫人們不免有些許怨言，言辭間就流露了出來。
當然咯，這些夫人們抱怨的同時，其實都是在暗示聶林語，千萬別再搞競買了，再搞一次，他們家日子都要過不下去了。
聶林語自是聽出了她們言辭間隱含的意思，不免笑道：“王爺自從成功曬出鹽來，賣得倒是好，如今冬天裏各個鹽場都停工了，隻有我們的鹽場還在運作，所以完全不愁銷路，價錢再提些都是有人買的。”
眾人不免羨慕。
誰都知道物以稀為貴的道理，因為曬鹽是需要充足的陽光的，所以冬天裏各大鹽場都停工，鋪子裏賣的都是陳鹽，如果有新鮮的鹽，價錢自然隨便開，比夏季漲個三倍五倍都不怕賣不出去。
而且有很多有錢人，你越賣得貴他越喜歡買，這個道理人人都懂，所以大家聽了聶林語的話都覺得很是羨慕。
聶林語看火候差不多了，繼續說道：“唯一的顧慮，就是咱們這蒼梧郡盜匪橫行，一路都不夠太平，所以每次出去都需要派人押運，我們王府裏人手不多，又不能都派出去，所以運出去的鹽也不夠多，連帶著也不敢多產鹽，上次本宮還聽王爺說，如果能跟人合作，情願幾家分利，隻求能多運些鹽出去。”
這話在夫人們中間沒有引起任何共鳴。
雖然她們剛才聽聶林語說販鹽賺錢的時候表情都很熱切，感覺很想在這個賺錢的買賣裏插一腳似的，但是等聶林語提及蒼梧郡盜匪橫行想要尋求合作的時候，她們就集體啞火了。
對此情景，聶林語早有準備，所以她也不著急，端起茶來慢慢喝著，信息她是放出去了，有心人自然會來找她。
不過，這些夫人們如此沉默不敢接招，甚至盜匪的事她們都不敢抱怨一句，想來對於盜匪的來路都是心知肚明的，隻不過沒有影響到她們自身，所以都不肯多言罷了。
室內沉默著，外頭酬神大會進行得如火如荼，先是蒼梧郡百姓供奉的幾個神明雕塑被抬過去，接著就是花車遊行，這一次是活人扮演的各路神仙，每幾人一組，還表演一些故事，都是這些神仙如何救助蒼生的故事。
夫人們也覺得氣氛尷尬，借著花車過來，紛紛開始說話，那蒼蘭縣縣令的夫人就對聶林語道：“王妃殿下來我們蒼梧郡時間不長，定是不知道這些，這一個啊，講的是一個少女被神仙搭救的故事。”
她指著一輛花車開始講解起來，聶林語含笑傾聽，其實這些故事她都從本地書籍中了解過了，不過這會子還是做出一副沒有聽說過的樣子，聽得津津有味並不時頷首。
這時外麵又是一陣歡呼聲，一輛巨大而且裝飾豪華的車子被十六個壯漢抬著緩緩過來，這是酬神大會的重頭戲，也是最重要的一個神明。
蒼蘭縣縣令夫人興致勃勃的說道：“這就是救世神了，每年的救世神都要找個人來扮演。”
“哦。”聶林語答應著，暗想這扮演者無非是當地的一些戲子或者表演者，就跟那些扮演神明的一樣。
哪知蒼蘭縣縣令夫人繼續道：“這位扮演者可不是誰都成的，必須是能被請神的才行，請成功了才能扮演救世神，而且他算命可準呢，我們都愛找他算。”
聶林語聽出些意思來，“你是說這扮演救世神的會算命？”
蒼蘭縣縣令夫人搖搖頭，“不是的，不是他會算命，而是他被請神，也就是被救世神附身，不然普通人算得哪能那麽準呢，隻有救世神，才能知道一切啊。”
她滿懷興致的往窗外看，“等酬神大會結束，我也請救世神回家給我們全家都好好算算。”
“我也要請的，咱們還是按往年那樣把時間排出來，省得亂了。”
“是呢是呢，咱們趕緊先統計一下，把日期列出來派人去拿給救世神。”
已經有人問聶林語，“王妃殿下，您算不算呢，如果您要算，您看您想安排哪天？”
她們倒是都知情識趣，日子由著聶林語挑，凡是聶林語挑出來的日子，她們就不用了。
聶林語一怔，隨即覺得這裏頭有巨大的隱患，看這些夫人踴躍的樣子，必然對這所謂的救世神極是信任，若是這人居心叵測，轉眼就是一場大風波。
此時那被十六個壯漢抬著的大車已經走近，可以看清救世神的容貌了，聶林語一看之下，不由得就是一怔，雖然隔著許久未曾見過，但是她卻不會認錯人，這不是那離國太子慕容承，又是誰？
隻不知慕容承好好的來南國蒼梧郡作甚。
其他夫人們已經竊竊私語起來，往年救世神都是些老頭子，其中不乏風燭殘年之人，而且還有和尚道士，不想今年的救世神竟如此養眼，年輕不說，還風度翩翩，這讓夫人們都極度興奮。
她們對於請這位救世神回去算命更加踴躍了，有人就催問聶林語，“王妃殿下，您哪個日子合適，您先定了，我們也好跟著定下。”
聶林語想不通慕容承為何會來到蒼梧郡，哪裏肯讓他登堂入室去自己家？不免就推辭道：“前些日子本宮的娘家使人來給本宮送年禮的時候，順道帶了個府裏的供奉，已經替本宮算過了，我們北國規矩，算命不好太頻繁的，所以這一次本宮就先不算了，”
人家王府裏自己有人算，且又提到北國的規矩，眾位夫人們就都不好說什麽了，紛紛開始自己定日子排期，場麵極是熱鬧。
此時林青煙恰好回來，眾人見了她，不免要問一番，免得把她漏了又引起一場不必要的風波。
林青煙見狀笑道：“既然如此，何必讓他挨個去家裏那麽麻煩，不如這會子就請上來，各位有什麽想算想知道的，讓他現算就好。”
雖然眾人心裏不大看得起她，但是麵上還是以她為尊，尤其是在聶林語沒有提出任何反對意見的情況下，林青煙的意見就顯得至關重要了。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
酬神大會雖然還沒結束，但是救世神的遊街已經結束，林青煙就派人將那救世神請了來。
別說他還不是神仙下凡，就是神仙下了凡，來到這人世間都得遵守人世間的規矩，蒼梧郡有頭有臉的人家的夫人都在此，這被救世神附了身的年輕人自是不敢不來。
聶林語道：“本宮不便見外男，去別室等候便好。”600
眾人也都表示理解，皇室規矩大，聶林語作為王妃，雖然如今不在京裏，很多事情也不能荒廢了。
一時救世神來了，聶林語雖然去了另外一個房間，但是因為酒樓裏隔音效果一般，所以什麽聲音都能聽到，那救世神給各位夫人算命，大家都驚呼算得極準。
聶林語不由得微笑，這慕容承既然來到這蒼梧郡，還大費周章的做了救世神，不管他想有什麽企圖，總歸要先扮演好角色，且以他的能力，事先把各家的情況摸清楚並不難。
想到這裏，她眸色一閃，若是慕容承把蒼梧郡上層社會都摸了一個遍，自己的身份自然瞞不了他，這樣想起來，躲不躲的都無所謂了。
且，自己這般躲著不見他，反而顯得怕了他似的。
再有，慕容承之前長期呆在北國，不知他有沒有見過傅墨玉，有沒有把傅墨玉跟酈扶蘇聯係起來，想到這裏，聶林語隻覺得心裏七上八下的，恨不得現在就去提醒傅墨玉。
此時慕容承已經開始給林青煙算命了，“夫人這命，是先苦後甜，等一切否極泰來的時候，就再也沒有壞事了。”
林青煙聽得心花怒放，“那麽現在算不算已經否極泰來了呢？”
慕容承沉吟片刻，“還需等待些時日。”
林青煙麵色微微一沉，隨即又展顏而笑，“既然如此，說明這時日也不遠了，借您吉言，若是果然有應驗的那一日，我定然去給您重塑金身。”
慕容承如今是救世神附體，所以大家說話都把他當做了救世神。
聶林語知道全天下的算命先生都是如此，說話雲遮霧罩，所謂先苦後甜，否極泰來什麽的，幾乎人人都能對得上，若是把這幾個字按在自己頭上，細想起來不也是算得極準嗎？
正不以為然，就聽慕容承道：“這間茶室貴氣盈然，定是有貴人的，然一路行來，卻沒看見任何一個貴人，可見是不想見到本神了。”
他話音剛落，立時室內就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倒吸涼氣的聲音。
因為人人都知道聶林語先前在這裏，因為不想算命而去了別的房間，沒想到救世神就看出來了，要知道他來的時候沒有見到聶林語，事先肯定也不會有人多事告訴他夔王妃在此。
眾人對他更加信任了。
因為聶林語已經認出了他就是慕容承，所以可以推算出一切，他知道自己在蒼梧郡，也知道自己此時已經是夔王妃，更知道自己在這茶樓上，所以才會說出這話。
慕容承微微一笑，“您是人世間的貴人，哪怕是見到神明的本體都是該的，不想見個附體的也情有可原，隻不過我既然出來一趟，有幸遇到您，還需跟您告誡一聲兒，最近這幾天，別往南邊去。”
聶林語微微一怔。
因所有人都算完了，慕容承說完這句話就走了，夫人們嘰嘰喳喳的議論起來，這個說他算得準那個說他長得好，竟不像一群官家太太，跟市井八卦女沒區別。
聶林語沒有把慕容承的話放在心上，別往南邊去，這個範疇可太寬大了，哪裏的南邊，是從這茶樓開始算還是從自己家開始算？王府就在茶樓南邊，如果自己在王府裏摔倒了或者喝茶燙著了，是不是他算得準？
而王府花園在自己臥室南側，如果自己在王府花園裏出一點子小意外，是不是又是他算得準？
這理簡直沒地方辯駁。
錦雲卻很當真，“殿下，這些事情不能不信的，您還是多加小心才是。”
對此，聶林語不過報以一笑，並沒有駁斥她，而是道：“出來了這麽久竟是有些累了，咱們回府吧。”
出門上了自家馬車，一個侍女拎著個盒子匆匆走來，她穿著劉哲正府裏侍女的服色，顯然是林青煙遣來的，自從篆兒慘死在圍獵場中，林青煙自然換了個侍女。
“錦雲姐姐。”她叫著錦雲的名字，顯然對聶林語身邊的人都是知道的，滿臉堆笑的說：“這是我家夫人準備的禮盒，各家夫人都有的，還望王妃殿下莫要嫌棄。”
此時很多夫人都出來上馬車準備回家，眾目睽睽之下，聶林語必須收下這個禮盒了，不然就是嫌棄林青煙了。
聶林語對林青煙這種把戲早已覺得膩煩，不過不得不承認，這是百用百靈的，比如現在，縱然完全不想要，她還是得示意錦雲接過禮盒。
此時酬神大會已經接近尾聲，自從救世神的大車駛走，剩下的看得人就不多了，人群三三兩兩的散去，遠處來的一隊人馬就顯得格外顯眼了。
錦雲低聲道：“殿下，是王爺來了。”
聶林語抬眼看過去，果然是傅墨玉，他穿著一襲玄色衣裳，頭戴玉冠，模樣異常的俊美，騎在馬上英姿勃發，策馬前行的樣子讓人看了為之心折。
眾夫人們不免都看直了眼，她們之中有好些是從來沒見過夔王的，也有人見過，不過卻從未見過這等樣子的夔王，有幾個定力不足的臉都紅了。
聶林語還沒來得及問他為什麽忽然過來，身體忽然一輕，已經被傅墨玉抱到了馬上，在夫人們的驚呼聲中，她頓時臉上發燒，一直紅到了脖子。
“你發什麽神經啊！”聶林語粉麵含嗔。
傅墨玉在她耳邊低聲笑道：“聽說今年附體救世神的是個年輕男子，把蒼梧郡的夫人都迷得五迷三道的，我得趕緊過來守著你。”
“去你的。”聶林語打了他一下。
傅墨玉哈哈一笑，摟著懷裏的人兒，在眾目睽睽下打馬駛離了長街。
眾位夫人心裏不由得都羨慕得要死。
不過想想人家聶林語，要身份有身份要容貌有容貌要身段有身段，哪怕夔王再寵著她些都是應該的，人家就是命好，除了羨慕，委實也沒有別的情緒了。
林青煙把這一切盡收眼底，眼睛裏一片寒意，前世今生，她都沒有享受過這種愛意。
前世裏杜鑫磊表麵上好像很寵著她，對於她虐待聶林語，害死聶林語的孩子都不聞不問，其實林青煙心裏明白，那是因為杜鑫磊心裏也恨著聶林語，恨她身份高來頭大，恨很多人把他的成功歸咎於他娶了個好妻子有個好嶽家，但是他又不肯親自做對不起聶林語的事，所以才假借她的手。
林青煙，不過是恰逢其時罷了。至於這一世，就比上一世更不如了。
楞了好大一會兒，林青煙才吩咐馬車回府，她先前收買過的一個名叫蘭香的丫鬟就過來說道：“夫人，奴婢方才聽了別人議論，胡姨娘竟是有了身孕，已經兩個多月了。”
林青煙吃了一驚，接著若無其事的說道：“她有身孕是好事，傳我的令，從這個月起給她多加些份例，今年冬天格外冷些，房裏多加個炭盆兒。”
麵上雖然裝的跟沒事人一樣，一雙眼睛早就陰沉下來，劉哲正雖然把女人當做玩物，可是對於孩子還是看重的，這世上沒人不看重孩子。
可是自己，也不知是在青樓裏是不是傷了身子，雖然也侍寢，可是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青樓是不樂意看見伎女有身孕的，畢竟懷了孩子好些日子不能接客，不接客就沒收入，老鴇子可不能忍，所以一般都會給她們吃藥控製，吃的也不是什麽好藥。
大戶人家的妾室，固然有吃避子湯的，可那是專門配製出來的，一旦停藥不影響懷孕，青樓裏老鴇子可沒那麽好心，花功夫找這種藥方，一般都是劣質藥，吃過了這輩子都別想懷孕的那種。
蘭香轉了轉眼珠，“論理，嫡子還沒生出來，庶子怎麽可以生在頭裏，庶子年長而嫡子年幼，這就是亂家的根本，也是夫人好.性兒，竟不給她們服用避子湯，她們才能有孕。”
劉哲正的原配夫人生過兩個孩子，不過都夭折了，她本人身體不是很好，不然也不會年紀輕輕的病逝，且她生前善妒，自己的孩子死了，也不允許其他人生，以致於劉哲正此時還沒有一個孩子，別說兒子了，女兒都沒有半個。
聽了蘭香的話，林青煙微微冷笑，“那又如何？孩子都已經懷了，難道還打掉不成？”
蘭香忙道：“打掉固然可惜，且老爺知道了又是好大一場風波，夫人您不比前頭那位夫人，老爺不敢跟她多計較的。”
話說完了，蘭香險些咬了自己的舌頭，暗想怎麽把心裏話都說出來了。
劉哲正的原配夫人，亦是瑤族人，娘家跟劉家一樣是瑤族裏的掌權大族，所以才能底氣十足的不許其他姬妾生孩子，林青煙可沒這等本事，她若敢害了劉哲正的妾室，可就有的倒黴了。
蘭香趕緊轉移林青煙的注意力，“夫人，去母留子也是有的，反正那胡姨娘又不得老爺寵愛，不過是運氣好，侍寢了一個半個晚上的就懷了孩子，夫人不如早作打算，把那孩子抱了來自己養活，長大了隻怕更貼心些呢，若是夫人日後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孩子養在自己身邊，是死是活還不是夫人一句話的事兒。”
這話正好說到林青煙心坎裏了，所以她顧不得計較別的，更顧不得計較蘭香先前的話裏對她十分看不起，隻管開始籌劃去母留子的事。
“你說的很有些道理，胡姨娘不過是個農家女出身，能有什麽見識，還是抱來我這裏養活，還能給老爺養個好兒子出來呢。”
聽了林青煙的話，蘭香暗自撇嘴，暗想胡姨娘出身不好，你又是什麽出身了？人家再是農家女，也是身家清白的姑娘，不像你，青樓裏出來的。
但是林青煙自己可不這麽想，在她自己看來，她是縣令的女兒，盡管是個庶出，也不是平民百姓家的丫頭可以比擬的。
“對了，還有一件事，今兒個那位救世神，你設法去打聽一下是個什麽來曆。”林青煙吩咐蘭香，一麵說，一麵從手腕上擼下一個鐲子，“這個賞你。”
蘭香急忙接過來，鐲子的成色不是很好，不過也抵得過她幾個月的月錢了。
蘭香心裏也明白，那些價值連城的首飾，隻是給林青煙用用而已，林青煙壓根沒有支配權，別說拿去賞人了，壞了一點子，劉哲正都是不高興的。
所以能有這麽個鐲子已經值得高興了。
林青煙心裏可是半點高興勁沒有，這鐲子是她自個兒買的，就是拿來收買人用的，收買這些個後宅裏的丫頭婆子，有時候錢不好使，還是東西好使。
聶林語跟傅墨玉也在議論救世神的事兒，聶林語對傅墨玉道：“那所謂的救世神，誰看上了他我也看不上他，你猜他是誰？”
“是誰？”
“慕容承。”
短短三個字，石破天驚，傅墨玉明顯吃了一驚，原本揚鞭揮向馬臀讓它快點跑的，此時不留神，鞭子梢打在手上，頓時就是一陣劇痛。
“慕容承，他怎麽會來蒼梧郡？”傅墨玉聲音低沉，似是在問聶林語，又似是在問自己。
“不知道啊，他這個人神出鬼沒的，原以為他會在北國掀起一場風波，誰知竟沒有，也不知後來他躲在哪裏，我爹多次派人去尋，都沒有找到，不想竟是來了南國。”
聶林語思忖片刻，“不會又是衝著我來的吧？”
傅墨玉卻道：“應該是衝著我來的，從前在北國時，我見過他幾次，或許他在北國待不下去了，就纏上我了，又或者，還是衝著那批寶藏，以為在你身上可以找到線索。”
說到寶藏，聶林語也愁，“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哪裏呢，這一個個的，就以為我知道線索了，偏這事又不能公開澄清。”
其實現在蒼梧郡的局勢，基本上大家都看清楚了，劉哲正固然在此地經營多年，可是傅墨玉卻挾著天然身份上的威勢，雖然來的時間短，卻是誰都奈何不了誰。
劉哲正可以跟傅墨玉一爭短長，傅墨玉固然身份尊貴，可是也被這個身份限製，如果他過多的插手地方事務，不免讓人覺得倚仗著自己是皇子親王欺壓人。
而劉哲正呢，雖然身份跟傅墨玉比那是天差地遠，但是他是名正言順的蒼梧郡父母官，很多政務上都是他做主。
所以他和傅墨玉爭起來，大家也不會多說，但是林青煙卻不一樣，她說好聽點是夫人，說不好聽的還是個妾，起碼蒼梧郡的很多夫人不過是明麵上巴結她而已，骨子裏根本瞧不起她。
要知道劉哲正的原配夫人剛死不久，林青煙根本沒有正式進門，別說受朝廷冊封了，就是婚禮都沒有舉行過呢。
就這樣的女人，還想跟人家王妃平起平坐。
在場各位不是不明白事理，隻不過權勢壓人，劉哲正先前是蒼梧郡最有權勢的人，他府裏的阿貓阿狗都很有地位，更別提林青煙了，但是現在情勢不同，聶林語不論來頭身份，都不是林青煙可以比擬的。
當即就有一位夫人笑道：“我等都是女流，自然最關心這些穿的戴的，王妃殿下和藹可親又平易近人，自然十分理解我們，我們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敢圍著殿下問這許多問題。”
擺明了不領林青煙的情。
聶林語笑了笑，索性跟這位夫人攀談了幾句，原來她丈夫是蒼梧郡治下蒼蘭縣的縣令，據說還有位大伯哥在京裏做官。
此時酬神大會還沒有開始，大家不過是聚在一起閑聊而已，雖然很多人看不起林青煙的身份，但是必須得承認她是能在劉哲正麵前說得上話的人，所以還是有很多人喜歡巴結林青煙的。
其中一位夫人，就把話題繞來繞去繞到了演兵上，而且專門提及第二場，對林青煙說道：“別看我兒子年紀小，看了那場演兵可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呢，已經立誌將來要當軍人了。”
林青煙唇角彎起，“那敢情好，你好好培養他，將來長大了我親自告訴我家老爺，讓他進軍隊當兵。”
“花車開始遊行了。”坐在窗邊一個夫人說道。
所謂酬神大會，其實就是怎麽熱鬧怎麽來，一方麵答謝神明祈求保佑，另一方麵也是年前讓大家聚在一起熱鬧熱鬧，畢竟過年了嘛，老百姓們辛苦一年，就是圖個熱鬧喜慶。
所以最早的酬神大會隻是民間自發的行為，後來劉哲正發現此舉能最大限度的籠絡人心，才變成了官方的舉動。
傅墨玉早已跟聶林語分析過當前的形勢，雖然如今的處境比剛來時好了許多，但是很多時候還是能感受到桎梏，畢竟傅墨玉此前從未擔任過任何實職，他給所有人的印象，都是個自幼體弱多病還爹不疼娘不愛的倒黴嫡皇子。
哪怕現在獲得了一些權力，很多人都以為是來自於他娶了個好媳婦，來自北國的盛華公主，當南國還沒有跟北國撕破臉時，這位公主就是傅墨玉最大的倚仗。
也所以，聶林語剛嫁過來時，鸝無極才會想要害死她。
現在傅墨玉來到蒼梧郡，雖然身份尊貴，但是蒼梧郡的人對他的認可度並不是很高，大家還是更願意巴結劉哲正，畢竟劉家在此地根深蒂固，而傅墨玉，不知什麽時候就會奉召回京了。
所以傅墨玉隻能一步一步慢慢來，很多事情哪怕十萬火急，也絲毫急不得。
好在他開采的鹽田不錯，又因為發明了一些辦法，哪怕冬天也能照舊曬鹽，所以銷路很好，有了來錢的門路，很多事情就變得好做多了。
錢固然不是萬能的，但有些時候，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
有了錢，才能對某些人施以利益，先用利益將這些人捆綁在一起，慢慢的再使他們真心支持自己。
既然來到這蒼梧郡，傅墨玉就決定短時間內不再回京，而是一直待在這裏經營，把這裏當做自己練手的地方。
花車遊行很是熱鬧好看，到處都花團錦簇，蒼梧郡地處偏南，冬天不是很冷，所以還有很多鮮花盛開，花車都用鮮花裝飾，顯得極是美麗，聶林語做出一副感興趣的樣子，心裏卻在想著唇膏的事。
如果唇膏真的有問題，顯然不是為了害死自己，府內郎中醫術不算差，若是自己中毒，他不至於看不出來。
那麽是為什麽呢？或者說，是有什麽毒是郎中看不出來的呢？
茫無頭緒之際，劉府一個小丫頭走過來，對林青煙低聲說了幾句話，林青煙聽完，對眾人笑道：“各位，我府裏有些事情需要去處理一下，我先告辭。”
她站起來跟聶林語行禮告罪，又搞得聶林語一陣不爽，林青煙就總是如此，非得想顯得聶林語特別的跋扈高傲，所以她看上去是對聶林語十分恭敬，其實是想讓人覺得聶林語不能相處。
不過事情惱人就惱人在這裏，明知道林青煙的用心，聶林語還不能說什麽。
等到林青煙走了，大家又開始熱鬧起來，快要過年了嘛，大家的話題就離不開置辦了哪些年貨，添置了什麽東西，以及一家老小都做了什麽樣式顏色的首飾衣裳。
這種場合，炫富是沒有的，哭窮倒是不缺。
一來，誰也不敢當著聶林語的麵炫富，前幾天聶王府大張旗鼓送來年禮，大家可都是看在眼裏，年禮都如此了，嫁妝能少了？
二來，各家也是真窮，畢竟之前傅墨玉搞競買，各家可都是花的真金白銀買回去一堆不值錢的玩意兒，才不過半年的功夫，哪能恢複元氣？
想到這裏，夫人們不免有些許怨言，言辭間就流露了出來。
當然咯，這些夫人們抱怨的同時，其實都是在暗示聶林語，千萬別再搞競買了，再搞一次，他們家日子都要過不下去了。
聶林語自是聽出了她們言辭間隱含的意思，不免笑道：“王爺自從成功曬出鹽來，賣得倒是好，如今冬天裏各個鹽場都停工了，隻有我們的鹽場還在運作，所以完全不愁銷路，價錢再提些都是有人買的。”
眾人不免羨慕。
誰都知道物以稀為貴的道理，因為曬鹽是需要充足的陽光的，所以冬天裏各大鹽場都停工，鋪子裏賣的都是陳鹽，如果有新鮮的鹽，價錢自然隨便開，比夏季漲個三倍五倍都不怕賣不出去。
而且有很多有錢人，你越賣得貴他越喜歡買，這個道理人人都懂，所以大家聽了聶林語的話都覺得很是羨慕。
聶林語看火候差不多了，繼續說道：“唯一的顧慮，就是咱們這蒼梧郡盜匪橫行，一路都不夠太平，所以每次出去都需要派人押運，我們王府裏人手不多，又不能都派出去，所以運出去的鹽也不夠多，連帶著也不敢多產鹽，上次本宮還聽王爺說，如果能跟人合作，情願幾家分利，隻求能多運些鹽出去。”
這話在夫人們中間沒有引起任何共鳴。
雖然她們剛才聽聶林語說販鹽賺錢的時候表情都很熱切，感覺很想在這個賺錢的買賣裏插一腳似的，但是等聶林語提及蒼梧郡盜匪橫行想要尋求合作的時候，她們就集體啞火了。
對此情景，聶林語早有準備，所以她也不著急，端起茶來慢慢喝著，信息她是放出去了，有心人自然會來找她。
不過，這些夫人們如此沉默不敢接招，甚至盜匪的事她們都不敢抱怨一句，想來對於盜匪的來路都是心知肚明的，隻不過沒有影響到她們自身，所以都不肯多言罷了。
室內沉默著，外頭酬神大會進行得如火如荼，先是蒼梧郡百姓供奉的幾個神明雕塑被抬過去，接著就是花車遊行，這一次是活人扮演的各路神仙，每幾人一組，還表演一些故事，都是這些神仙如何救助蒼生的故事。
夫人們也覺得氣氛尷尬，借著花車過來，紛紛開始說話，那蒼蘭縣縣令的夫人就對聶林語道：“王妃殿下來我們蒼梧郡時間不長，定是不知道這些，這一個啊，講的是一個少女被神仙搭救的故事。”
她指著一輛花車開始講解起來，聶林語含笑傾聽，其實這些故事她都從本地書籍中了解過了，不過這會子還是做出一副沒有聽說過的樣子，聽得津津有味並不時頷首。
這時外麵又是一陣歡呼聲，一輛巨大而且裝飾豪華的車子被十六個壯漢抬著緩緩過來，這是酬神大會的重頭戲，也是最重要的一個神明。
蒼蘭縣縣令夫人興致勃勃的說道：“這就是救世神了，每年的救世神都要找個人來扮演。”
“哦。”聶林語答應著，暗想這扮演者無非是當地的一些戲子或者表演者，就跟那些扮演神明的一樣。
哪知蒼蘭縣縣令夫人繼續道：“這位扮演者可不是誰都成的，必須是能被請神的才行，請成功了才能扮演救世神，而且他算命可準呢，我們都愛找他算。”
聶林語聽出些意思來，“你是說這扮演救世神的會算命？”
蒼蘭縣縣令夫人搖搖頭，“不是的，不是他會算命，而是他被請神，也就是被救世神附身，不然普通人算得哪能那麽準呢，隻有救世神，才能知道一切啊。”
她滿懷興致的往窗外看，“等酬神大會結束，我也請救世神回家給我們全家都好好算算。”
“我也要請的，咱們還是按往年那樣把時間排出來，省得亂了。”
“是呢是呢，咱們趕緊先統計一下，把日期列出來派人去拿給救世神。”
已經有人問聶林語，“王妃殿下，您算不算呢，如果您要算，您看您想安排哪天？”
她們倒是都知情識趣，日子由著聶林語挑，凡是聶林語挑出來的日子，她們就不用了。
聶林語一怔，隨即覺得這裏頭有巨大的隱患，看這些夫人踴躍的樣子，必然對這所謂的救世神極是信任，若是這人居心叵測，轉眼就是一場大風波。
此時那被十六個壯漢抬著的大車已經走近，可以看清救世神的容貌了，聶林語一看之下，不由得就是一怔，雖然隔著許久未曾見過，但是她卻不會認錯人，這不是那離國太子慕容承，又是誰？
隻不知慕容承好好的來南國蒼梧郡作甚。
其他夫人們已經竊竊私語起來，往年救世神都是些老頭子，其中不乏風燭殘年之人，而且還有和尚道士，不想今年的救世神竟如此養眼，年輕不說，還風度翩翩，這讓夫人們都極度興奮。
她們對於請這位救世神回去算命更加踴躍了，有人就催問聶林語，“王妃殿下，您哪個日子合適，您先定了，我們也好跟著定下。”
聶林語想不通慕容承為何會來到蒼梧郡，哪裏肯讓他登堂入室去自己家？不免就推辭道：“前些日子本宮的娘家使人來給本宮送年禮的時候，順道帶了個府裏的供奉，已經替本宮算過了，我們北國規矩，算命不好太頻繁的，所以這一次本宮就先不算了，”
人家王府裏自己有人算，且又提到北國的規矩，眾位夫人們就都不好說什麽了，紛紛開始自己定日子排期，場麵極是熱鬧。
此時林青煙恰好回來，眾人見了她，不免要問一番，免得把她漏了又引起一場不必要的風波。
林青煙見狀笑道：“既然如此，何必讓他挨個去家裏那麽麻煩，不如這會子就請上來，各位有什麽想算想知道的，讓他現算就好。”
雖然眾人心裏不大看得起她，但是麵上還是以她為尊，尤其是在聶林語沒有提出任何反對意見的情況下，林青煙的意見就顯得至關重要了。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
酬神大會雖然還沒結束，但是救世神的遊街已經結束，林青煙就派人將那救世神請了來。
別說他還不是神仙下凡，就是神仙下了凡，來到這人世間都得遵守人世間的規矩，蒼梧郡有頭有臉的人家的夫人都在此，這被救世神附了身的年輕人自是不敢不來。
聶林語道：“本宮不便見外男，去別室等候便好。”600
眾人也都表示理解，皇室規矩大，聶林語作為王妃，雖然如今不在京裏，很多事情也不能荒廢了。
一時救世神來了，聶林語雖然去了另外一個房間，但是因為酒樓裏隔音效果一般，所以什麽聲音都能聽到，那救世神給各位夫人算命，大家都驚呼算得極準。
聶林語不由得微笑，這慕容承既然來到這蒼梧郡，還大費周章的做了救世神，不管他想有什麽企圖，總歸要先扮演好角色，且以他的能力，事先把各家的情況摸清楚並不難。
想到這裏，她眸色一閃，若是慕容承把蒼梧郡上層社會都摸了一個遍，自己的身份自然瞞不了他，這樣想起來，躲不躲的都無所謂了。
且，自己這般躲著不見他，反而顯得怕了他似的。
再有，慕容承之前長期呆在北國，不知他有沒有見過傅墨玉，有沒有把傅墨玉跟酈扶蘇聯係起來，想到這裏，聶林語隻覺得心裏七上八下的，恨不得現在就去提醒傅墨玉。
此時慕容承已經開始給林青煙算命了，“夫人這命，是先苦後甜，等一切否極泰來的時候，就再也沒有壞事了。”
林青煙聽得心花怒放，“那麽現在算不算已經否極泰來了呢？”
慕容承沉吟片刻，“還需等待些時日。”
林青煙麵色微微一沉，隨即又展顏而笑，“既然如此，說明這時日也不遠了，借您吉言，若是果然有應驗的那一日，我定然去給您重塑金身。”
慕容承如今是救世神附體，所以大家說話都把他當做了救世神。
聶林語知道全天下的算命先生都是如此，說話雲遮霧罩，所謂先苦後甜，否極泰來什麽的，幾乎人人都能對得上，若是把這幾個字按在自己頭上，細想起來不也是算得極準嗎？
正不以為然，就聽慕容承道：“這間茶室貴氣盈然，定是有貴人的，然一路行來，卻沒看見任何一個貴人，可見是不想見到本神了。”
他話音剛落，立時室內就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倒吸涼氣的聲音。
因為人人都知道聶林語先前在這裏，因為不想算命而去了別的房間，沒想到救世神就看出來了，要知道他來的時候沒有見到聶林語，事先肯定也不會有人多事告訴他夔王妃在此。
眾人對他更加信任了。
因為聶林語已經認出了他就是慕容承，所以可以推算出一切，他知道自己在蒼梧郡，也知道自己此時已經是夔王妃，更知道自己在這茶樓上，所以才會說出這話。
慕容承微微一笑，“您是人世間的貴人，哪怕是見到神明的本體都是該的，不想見個附體的也情有可原，隻不過我既然出來一趟，有幸遇到您，還需跟您告誡一聲兒，最近這幾天，別往南邊去。”
聶林語微微一怔。
因所有人都算完了，慕容承說完這句話就走了，夫人們嘰嘰喳喳的議論起來，這個說他算得準那個說他長得好，竟不像一群官家太太，跟市井八卦女沒區別。
聶林語沒有把慕容承的話放在心上，別往南邊去，這個範疇可太寬大了，哪裏的南邊，是從這茶樓開始算還是從自己家開始算？王府就在茶樓南邊，如果自己在王府裏摔倒了或者喝茶燙著了，是不是他算得準？
而王府花園在自己臥室南側，如果自己在王府花園裏出一點子小意外，是不是又是他算得準？
這理簡直沒地方辯駁。
錦雲卻很當真，“殿下，這些事情不能不信的，您還是多加小心才是。”
對此，聶林語不過報以一笑，並沒有駁斥她，而是道：“出來了這麽久竟是有些累了，咱們回府吧。”
出門上了自家馬車，一個侍女拎著個盒子匆匆走來，她穿著劉哲正府裏侍女的服色，顯然是林青煙遣來的，自從篆兒慘死在圍獵場中，林青煙自然換了個侍女。
“錦雲姐姐。”她叫著錦雲的名字，顯然對聶林語身邊的人都是知道的，滿臉堆笑的說：“這是我家夫人準備的禮盒，各家夫人都有的，還望王妃殿下莫要嫌棄。”
此時很多夫人都出來上馬車準備回家，眾目睽睽之下，聶林語必須收下這個禮盒了，不然就是嫌棄林青煙了。
聶林語對林青煙這種把戲早已覺得膩煩，不過不得不承認，這是百用百靈的，比如現在，縱然完全不想要，她還是得示意錦雲接過禮盒。
此時酬神大會已經接近尾聲，自從救世神的大車駛走，剩下的看得人就不多了，人群三三兩兩的散去，遠處來的一隊人馬就顯得格外顯眼了。
錦雲低聲道：“殿下，是王爺來了。”
聶林語抬眼看過去，果然是傅墨玉，他穿著一襲玄色衣裳，頭戴玉冠，模樣異常的俊美，騎在馬上英姿勃發，策馬前行的樣子讓人看了為之心折。
眾夫人們不免都看直了眼，她們之中有好些是從來沒見過夔王的，也有人見過，不過卻從未見過這等樣子的夔王，有幾個定力不足的臉都紅了。
聶林語還沒來得及問他為什麽忽然過來，身體忽然一輕，已經被傅墨玉抱到了馬上，在夫人們的驚呼聲中，她頓時臉上發燒，一直紅到了脖子。
“你發什麽神經啊！”聶林語粉麵含嗔。
傅墨玉在她耳邊低聲笑道：“聽說今年附體救世神的是個年輕男子，把蒼梧郡的夫人都迷得五迷三道的，我得趕緊過來守著你。”
“去你的。”聶林語打了他一下。
傅墨玉哈哈一笑，摟著懷裏的人兒，在眾目睽睽下打馬駛離了長街。
眾位夫人心裏不由得都羨慕得要死。
不過想想人家聶林語，要身份有身份要容貌有容貌要身段有身段，哪怕夔王再寵著她些都是應該的，人家就是命好，除了羨慕，委實也沒有別的情緒了。
林青煙把這一切盡收眼底，眼睛裏一片寒意，前世今生，她都沒有享受過這種愛意。
前世裏杜鑫磊表麵上好像很寵著她，對於她虐待聶林語，害死聶林語的孩子都不聞不問，其實林青煙心裏明白，那是因為杜鑫磊心裏也恨著聶林語，恨她身份高來頭大，恨很多人把他的成功歸咎於他娶了個好妻子有個好嶽家，但是他又不肯親自做對不起聶林語的事，所以才假借她的手。
林青煙，不過是恰逢其時罷了。至於這一世，就比上一世更不如了。
楞了好大一會兒，林青煙才吩咐馬車回府，她先前收買過的一個名叫蘭香的丫鬟就過來說道：“夫人，奴婢方才聽了別人議論，胡姨娘竟是有了身孕，已經兩個多月了。”
林青煙吃了一驚，接著若無其事的說道：“她有身孕是好事，傳我的令，從這個月起給她多加些份例，今年冬天格外冷些，房裏多加個炭盆兒。”
麵上雖然裝的跟沒事人一樣，一雙眼睛早就陰沉下來，劉哲正雖然把女人當做玩物，可是對於孩子還是看重的，這世上沒人不看重孩子。
可是自己，也不知是在青樓裏是不是傷了身子，雖然也侍寢，可是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青樓是不樂意看見伎女有身孕的，畢竟懷了孩子好些日子不能接客，不接客就沒收入，老鴇子可不能忍，所以一般都會給她們吃藥控製，吃的也不是什麽好藥。
大戶人家的妾室，固然有吃避子湯的，可那是專門配製出來的，一旦停藥不影響懷孕，青樓裏老鴇子可沒那麽好心，花功夫找這種藥方，一般都是劣質藥，吃過了這輩子都別想懷孕的那種。
蘭香轉了轉眼珠，“論理，嫡子還沒生出來，庶子怎麽可以生在頭裏，庶子年長而嫡子年幼，這就是亂家的根本，也是夫人好.性兒，竟不給她們服用避子湯，她們才能有孕。”
劉哲正的原配夫人生過兩個孩子，不過都夭折了，她本人身體不是很好，不然也不會年紀輕輕的病逝，且她生前善妒，自己的孩子死了，也不允許其他人生，以致於劉哲正此時還沒有一個孩子，別說兒子了，女兒都沒有半個。
聽了蘭香的話，林青煙微微冷笑，“那又如何？孩子都已經懷了，難道還打掉不成？”
蘭香忙道：“打掉固然可惜，且老爺知道了又是好大一場風波，夫人您不比前頭那位夫人，老爺不敢跟她多計較的。”
話說完了，蘭香險些咬了自己的舌頭，暗想怎麽把心裏話都說出來了。
劉哲正的原配夫人，亦是瑤族人，娘家跟劉家一樣是瑤族裏的掌權大族，所以才能底氣十足的不許其他姬妾生孩子，林青煙可沒這等本事，她若敢害了劉哲正的妾室，可就有的倒黴了。
蘭香趕緊轉移林青煙的注意力，“夫人，去母留子也是有的，反正那胡姨娘又不得老爺寵愛，不過是運氣好，侍寢了一個半個晚上的就懷了孩子，夫人不如早作打算，把那孩子抱了來自己養活，長大了隻怕更貼心些呢，若是夫人日後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孩子養在自己身邊，是死是活還不是夫人一句話的事兒。”
這話正好說到林青煙心坎裏了，所以她顧不得計較別的，更顧不得計較蘭香先前的話裏對她十分看不起，隻管開始籌劃去母留子的事。
“你說的很有些道理，胡姨娘不過是個農家女出身，能有什麽見識，還是抱來我這裏養活，還能給老爺養個好兒子出來呢。”
聽了林青煙的話，蘭香暗自撇嘴，暗想胡姨娘出身不好，你又是什麽出身了？人家再是農家女，也是身家清白的姑娘，不像你，青樓裏出來的。
但是林青煙自己可不這麽想，在她自己看來，她是縣令的女兒，盡管是個庶出，也不是平民百姓家的丫頭可以比擬的。
“對了，還有一件事，今兒個那位救世神，你設法去打聽一下是個什麽來曆。”林青煙吩咐蘭香，一麵說，一麵從手腕上擼下一個鐲子，“這個賞你。”
蘭香急忙接過來，鐲子的成色不是很好，不過也抵得過她幾個月的月錢了。
蘭香心裏也明白，那些價值連城的首飾，隻是給林青煙用用而已，林青煙壓根沒有支配權，別說拿去賞人了，壞了一點子，劉哲正都是不高興的。
所以能有這麽個鐲子已經值得高興了。
林青煙心裏可是半點高興勁沒有，這鐲子是她自個兒買的，就是拿來收買人用的，收買這些個後宅裏的丫頭婆子，有時候錢不好使，還是東西好使。
聶林語跟傅墨玉也在議論救世神的事兒，聶林語對傅墨玉道：“那所謂的救世神，誰看上了他我也看不上他，你猜他是誰？”
“是誰？”
“慕容承。”
短短三個字，石破天驚，傅墨玉明顯吃了一驚，原本揚鞭揮向馬臀讓它快點跑的，此時不留神，鞭子梢打在手上，頓時就是一陣劇痛。
“慕容承，他怎麽會來蒼梧郡？”傅墨玉聲音低沉，似是在問聶林語，又似是在問自己。
“不知道啊，他這個人神出鬼沒的，原以為他會在北國掀起一場風波，誰知竟沒有，也不知後來他躲在哪裏，我爹多次派人去尋，都沒有找到，不想竟是來了南國。”
聶林語思忖片刻，“不會又是衝著我來的吧？”
傅墨玉卻道：“應該是衝著我來的，從前在北國時，我見過他幾次，或許他在北國待不下去了，就纏上我了，又或者，還是衝著那批寶藏，以為在你身上可以找到線索。”
說到寶藏，聶林語也愁，“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哪裏呢，這一個個的，就以為我知道線索了，偏這事又不能公開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