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雲霞村防衛得力,但是今年的冬天不知怎麽的,比往年格外寒冷些,往年都是不怎麽結冰的,可是在一個北風呼嘯的清晨,老村長睡醒了披著衣裳出門上廁所,在門口台階上被冰給滑倒了。


    “這……誰在台階上澆了水。”他摔得哎呦哎呦的站不起來。


    屋子裏還沒起床的婆娘急忙出來看,不留神也摔倒了,給老村長一起摔做一團,兩個人都開始叫喚起來。


    睡在隔壁的大兒子和大兒媳趕緊起來,另一邊的小兒子和小兒媳也跟著出來,倆兒子一邊一個,倆兒媳一邊一個,把村長和村長婆娘扶起來,扶回房間裏躺著。


    村長大兒子就埋怨大兒媳婦,“都怪你,昨天給爹娘洗完腳為什麽把洗腳水潑在地上,你不會潑水池子裏?”


    大兒媳婦委屈得要死,哪天不是直接潑地上,誰能想到今年冬天這麽冷,才一個晚上就結冰了呢?


    小兒媳婦在一旁嗤笑一聲,“大哥你就別埋怨我嫂子了,嫂子成天忙裏忙外的,一時偷懶也正常,以後讓她多注意就行了。”


    大兒媳婦頓時感激得不得了,絲毫都不計較這個弟妹成日裏啥都不幹,家裏各種活計都是自己操持的事,隻管對小二媳婦道謝,覺得還是她說話公道。


    小兒媳婦更得意了,“大家一家人,嫂子不用給我說這些道謝的話,嫂子您趕緊去做早飯吧,爹娘都摔著了,更該好好補補呢,嫂子你多炒倆雞蛋。”


    這下子全家人都覺得小兒媳婦孝順。


    大兒媳婦就忙著要去做飯,臨走前想起一件事,“去把郎中叫過來給爹娘看看吧?”


    老村長擺擺手,“你啊,就是一慌了就忘事,郎中前兒個去鄰村他婆娘家了你忘了嗎,這會子還沒回來呢,咱村裏就這麽一個郎中,這會子可沒有。”


    村長婆娘跟著說道:“從前看你能幹才給老大娶了你,沒想到你天天毛手毛腳的還偷懶,真是看錯人了,你還愣在這裏幹什麽,做飯去啊,難道還讓我老婆子去不成?”


    小兒媳婦忙道:“爹娘你們先歇歇,嫂子你去燒熱水來,拿熱毛巾給爹娘敷一敷受傷的位置,我從前聽郎中說的,這個法子管用。”


    大兒媳婦忙答應著去了,村長婆娘就道:“還是小二子媳婦懂得多又孝順,會操持事,老大媳婦啊就差得遠了。”


    一時又憂慮沒有郎中,村長說:“咱們忍忍吧,郎中是前兒個走的,今兒個不回來明兒個也該回來了,等他回來了再讓他來看。”


    話雖這麽說,可是等到下午的時候郎中還是沒回來,村長婆娘還好些,村長先是摔倒,再被自家婆娘給撞了,腰和腿都受傷了,尤其是腰,已經腫起來了,可把村長的兩個兒子給急壞了。


    村長的大孫子名叫栓柱,今年九歲,平時很是孝順,就說,“爺爺,幹脆我去鄰村一趟,把郎中給叫回來。”


    村長急忙阻攔,“你可別介,土匪進不來咱們村子,指不定就在外頭埋伏著呢,萬一你出去了給抓了可怎麽好?”娃


    “不會的,”栓柱信心滿滿,“我專走小路,那路土匪不知道。”


    村長還是不放心,不肯讓他去,栓柱卻是人小鬼大,表麵上答應了,等出了村長的房間,就帶了一塊幹糧,還是想去,趁著大人不注意一溜煙就跑到村後出口。


    為了防止土匪進來,村子整個兒都被深深的壕溝給圍起來了,這種隆冬時節,家家戶戶都不出村子,如果實在要出去,就拿一塊木板墊上,人從木板過,等過去了接著就把木板抽回來,不給土匪一丁點空間。


    栓柱就要求守衛的人給他搭上木板,他要出村。


    守衛的人嚇了一跳,“哎呦栓柱誒,你說你不好好在家裏待著,出去作甚?外頭可是有土匪。”


    “我爺爺摔壞了腰,郎中不是還在鄰村走親戚沒回來嗎,我去叫郎中回來給我爺爺看腰。”


    栓柱稚聲稚氣的說著,像雲霞村這種村子實力比較強,還能有一個郎中,有好些村子一個都沒有,生病就扛著,運氣好有遊方的郎中過來就能治病,沒有的話就等死。


    聽完栓柱的話,守衛的人嚇了一跳,“你爺爺摔著了?怎麽摔的?”


    “都怪我娘,給我爺爺奶奶洗完腳,順手就把洗腳水潑外頭石階下了,我爺爺不知道,早起上廁所,可不就滑倒了嗎?”


    守衛的人感慨了半天,栓柱又道:“我娘犯的錯,我總得設法彌補,去把郎中找了來給我爺爺奶奶看傷,省得我奶奶又罵我娘做事不仔細。”


    守衛的人也很同情村長家大兒媳婦,“你娘也是倒黴,正好趕上昨兒個格外的冷,咱們村裏多少年沒結過冰了,行,你去吧,走東邊那條小路,那路外人不知道,不容易遇到土匪。”


    栓柱忙道了謝,急急的出了村,守衛的人等他通過了木板,就把木板抽回來,猶自搖頭感慨著,“這運氣,可咋說呢。”


    昨個兒因質疑劉郡守被村長訓斥過的年輕人吃完了早飯過來換班,聽見了就問,“啥運氣不運氣的,這又是咋了?”


    “成才來了,你是不知道——”守衛的人把事情跟年輕人說了。


    這年輕人成才聽完,想了想說道:“這是老周嬸子做的不對,倆兒媳婦,一個成天忙裏忙外撈不著好,一個啥都不幹還天天被誇孝順,擱誰心裏也不能平氣兒,也就是周家大嫂子脾氣好不計較,換成別人早就翻了天了。”


    老周嬸子就是村長婆娘了。


    守衛的人卻道:“成才你怎麽能這麽說,她做大兒媳婦的,不就得伺候公婆嗎,伺候不好還不許人說了啊?好在栓柱是個孝順的,知道替他娘彌補彌補。”


    成才知道村裏很多人都是不明白事理的,當下也不多說,隻管爬上梯子眯起眼睛瞭望遠處,看看有沒有土匪來襲。


    守衛的人袖著手,“天兒這麽冷,土匪也是人,大約不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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