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聶林語為了給傅墨玉治病甘願做藥人,錦雲險些要瘋了,“殿下,您不能做這麽危險的事情,讓奴婢去吧,奴婢問過範大人了,藥人誰都可以做的。”


    聶林語搖搖頭,“既然明知是危險的事,我不想把這份危險嫁接給別人,錦雲,你的忠心我很明白,不過我不需要你做這種事。”


    “可是殿下您也不能做啊,找別人來做吧。”


    “錦雲,你怎麽還不明白呢,既然有危險,又何苦讓別人舍命,他是我相公,自然由我來救。”


    看錦雲張嘴還想說什麽,聶林語語氣堅定的說道:“我意已決,錦雲,你不必勸了。”


    此時,院子裏傳來一些喧嘩的聲音,摻雜著腳步聲,好像有很多人來到這裏,聶林語就吩咐錦雲,“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藥人的事,你再也不必勸我。”


    聶林語的性子錦雲是明白的,一旦決定了就不會更改,她快步出了房間,院子裏站著許多人,一時也分辯不出都是誰,錦雲就問道:“你們是什麽人,怎麽闖進王妃的院子裏來了?”


    為首的一個老者說道:“姑娘,我們都是感染了疫症的災民,幸虧有王妃娘娘救治才得了一條性命,大家夥兒商量著,王妃娘娘身份高貴,什麽都不缺,我們窮人也沒什麽可給的,所以一起過來,就是想給王妃娘娘磕個頭,求姑娘讓王妃娘娘出來。”


    錦雲還沒開口,聶林語已經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大家看見她,不用人招呼,立時就呼啦啦跪倒一片。


    “草民等多謝王妃娘娘救命之恩,王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些人都是很誠心的來道謝的,把頭磕得震天響,有好幾個人額頭都磕出血來了,他們不懂別的,隻知道頭磕得越厲害,表達的心意就越高。


    聶林語把為首的老者扶了起來,“大家都起來吧,各位都是南國子民,本宮身為南國夔王妃,盡力救治各位原是應當應份的事情,千萬不要道謝。”


    為首的老者說道:“王妃娘娘以身犯險,為了救我們不惜自己染病,我們都記在心裏了,我們都想好了,要給王爺和王妃娘娘立一個長生牌位,子子孫孫都供奉著王爺和王妃娘娘。”


    聶林語嚇了一跳,立長生牌位什麽的,她可不想,所謂樹大招風,要是被鸝無極知道了,更加痛恨傅墨玉了,就是永泰帝,估計也不會很高興,畢竟他老人家,還沒有被百姓們自發的立長生牌位呢。


    她急忙擺擺手,“各位千萬不要如此,本宮救治各位,乃是出於本心,並不是想要得到大家的感謝,長生牌位什麽的,本宮不敢當。”


    老者忙道:“您不敢當,還有誰敢當啊。”


    “是啊,王妃娘娘,這是我們的一片心意,您就別推辭了。”


    “就是就是,大家夥兒都商量好了,王妃娘娘您就接受了吧。”


    眾人一起高喊,聶林語簡直為難極了,她是不想要這個長生牌位,估計傅墨玉也不想出這種風頭,隻是這些人盛情難卻,若是一味拒絕,隻怕會寒了他們的心。


    思索了片刻,她忽然有了一個主意,“各位,我們夫妻二人來到這蒼梧郡,乃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若沒有皇上的旨意,我們不會來這裏,更無緣救助各位了,大家如果一定要立長生牌位,不如立當今皇上的。”


    眾人沒想到聶林語會這麽說,一時都麵麵相覷,雖然聶林語說的挺在理的,但是大家都覺得,皇帝遠在京城,天高皇帝遠的,真正救了他們的,還是聶林語。


    百姓們心都很實誠,覺得自己的命是誰救的就是誰救的,而不是盲目去謝其他人。


    聶林語隻好繼續道:“不瞞各位,皇上皇後常常教導皇子們要愛護百姓,盡力幫助百姓們過上好的生活,所以我夫妻二人做的這些事,都是秉承了皇上皇後的教導,為人子女者當孝順父母,我夫妻二人的父母就是當今皇上皇後,所以才讓大家給皇上皇後立長生牌位。”


    因為孝道是人人都懂的,最普遍的道理,所以她這麽說,大家就可以理解了,登時就都紛紛答應了。


    其實聶林語也是靈機一動,與其說服了他們給永泰帝立長生牌位,不如順帶把於皇後的也給立了,這樣於皇後一高興,傅墨玉販鹽的事指不定就放過去了,反正魯南於家又不是於皇後正宗的血親,這麽多年來雙方互為倚恃,魯南於家從於皇後身上討的便宜也不少了。


    雖然曆代皇帝皇後的靈位都在太廟裏供著,但是能被百姓們自願立長生牌位的,南北國都沒有,要知道這個事不能逼著老百姓去做,不然就是笑話了。


    讓老百姓自願做,沒有相當的機緣是不可能的,畢竟皇帝就要愛民如子,一國百姓都是皇帝的子民,皇帝對他們好是應該的。


    所以借著這個機會,讓艾縣百姓給永泰帝和於皇後立個長生牌位,永泰帝就會覺得臉上有麵子,連帶著也會對傅墨玉更加喜愛。


    至於鸝無極,更說不出什麽來了,他總不能說不該給自己父皇母後立長生牌位吧?


    村民們都散去了,聶林語才發現張姑姑不知什麽時候從房間裏出來了,正站在廊下對她微笑。


    “姑姑。”聶林語微微施了一個晚輩見長輩的禮節。


    張姑姑急忙回了一個禮,卻是宮中女官麵見主子娘娘時的禮節,笑道:“範大哥在屋裏聽見外頭的動靜,讓我出來瞧瞧,範大哥還說,您做的很對,不該爭這些個虛名。”


    聶林語笑了笑,問道:“姑父精神怎麽樣,我有些事情想請教姑父。”


    張姑姑忙道:“他這會子精神好得很呢,王妃有什麽盡管說,用不著請教二字。”


    聶林語想告訴範偉的,就是自己親自做藥人的事,範偉見她做出了這個決定,不免有些動容,因為他深知貴人們都是不肯以身犯險的,越是有權有勢的人,越把性命看得千鈞重。16讀書


    相比起範偉的態度,張姑姑對此很是不讚同,“王妃不拘找個誰就是了,能救王爺,那是他們的榮幸,何苦自己親自來呢,萬一有危險,可如何是好?”


    聶林語隻好把對錦雲說的話又對張姑姑說了一遍,“姑姑,既然有危險,又何必找別人呢,扶蘇是我相公,自然由我來救。”


    當著外人的麵,聶林語從不叫傅墨玉,隻叫他在南國的名字酈扶蘇,因為她心裏明白,傅墨玉這個身份,哪怕是南國皇室,也是沒幾個人知道的。


    張姑姑微微歎息,卻又帶著些欣慰,“你呀,和十一殿下真是像得很,若是此事換成殿下,他也會做這種決定的。”


    當初知道聯姻的事,張姑姑心底其實並不是很讚同,北國的公主,還不是真正的元氏皇族,還是個異姓郡主,誰知道是個什麽樣的人呢,萬一不好,人家身份擺在那兒,還不能休棄,還得好好供著。


    張姑姑心目中最理想的十一皇子妃,不需要出身多麽高貴,家族也不需要太多勢力,隻要清貴就好,這樣不會惹來鸝無極的忌憚,而清貴文官家的女兒,性子溫順柔和,必會好生服侍酈扶蘇。


    隻不過她到底是個下人,這種大事沒她說話的份兒,隻能在心裏幹著急罷了,此時見聶林語如此,方徹底放了心。


    這位北國公主,定然能跟酈扶蘇琴瑟和鳴。


    可是,做藥人的危險性,張姑姑也聽範偉說過了,所以欣慰之餘,不免又有些憂心忡忡,聶林語隻好極力寬她的心,“姑姑放心,隻是有危險罷了,有姑父看著呢,不至於就死了。”


    她是重新活過一輩子的人,不在乎什麽死呀活的,言辭間就沒有忌諱,張姑姑卻忌諱得很,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呸,大吉大利,王妃娘娘可千萬別說這話了。”


    一句話,讓聶林語和範偉同時笑起來。


    聶林語對範偉很是好奇,他既然不是重生的,又是個什麽來曆呢,為什麽人人都忌諱生死不敢提的時候,他卻行所無事?但是好奇也隻能在心裏好奇,人家既然不說,她就不能問。


    範偉沉聲道:“王妃娘娘為人有情有義,我自然不能辜負了王妃這份情意,你們放心,我必會盡力保住王妃的性命。”


    他不這麽說還好,這麽一說,張姑姑登時又是心驚肉跳,拍著胸脯說道:“你不能盡力,你必須保住王妃娘娘的命,聽到了沒有?”


    聶林語卻覺得範偉嘴上雖然說著盡力,其實看他那樣子,應該是很有把握的,也不是很擔心,當下做藥人的事就這麽定了,她就按照範偉吩咐的開始準備。


    首先就是要斷食一天,隻喝清水,聶林語雖然飯量小,可是素來一日三餐定時定量,所以兩頓飯不吃,立時就有些頭暈,什麽也不能做了,隻管躺在床上。


    從第二天開始,範偉就熬了好些藥給聶林語服用,有湯藥也有丸藥,有的極苦,聶林語毫無怨言的一一吃了。


    “姑父,您加大些藥量也是沒關係的,我都承受得住,得快點讓我的血液中充滿足夠的藥,盡快救扶蘇才好。”


    連著三天,聶林語都沒有吃飯,隻以各種藥物為食,錦雲心疼的不得了,背著人的時候哭了許久,不過字啊聶林語麵前就沒有表現出來了,既然主子心意已決,她做奴婢的隻能服從,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照顧好聶林語。


    天天吃藥,胃裏都沒有糧食,難免很不舒服,聶林語都忍了,沒告訴任何人,在錦雲的攙扶下去看了傅墨玉,他一直都在昏迷中,聶林語心憂如焚,隻是血液內藥量不夠,根本急不得。


    第五天,範偉表示可以了,聶林語身體已經虛弱得不成樣子,全身都是藥味,呼吸裏都帶著一股藥草氣息,小臉蠟黃蠟黃的,一雙大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聽了範偉的話,她高興極了,麵色雖然憔悴,笑容卻燦爛,“太好了,那麽我們現在就去給他治病吧。”


    聶林語已經不能行動了,兩腿發虛完全走不了路,被兩個小太監用軟兜抬著進了傅墨玉的房間,錦雲要上前幫忙,她揮手退了下去,“我自己來。”


    取出一把小銀刀,聶林語咬緊牙關,將衣服解開,用範偉教的辦法,在自己心口處剜了一刀,接著拿過一隻碗,殷紅鮮血一滴滴不停的滴入剜裏。


    心口受傷,普通人是承受不起的,若是身體差一些的,必死無疑,所以一般如果用到這種辦法,不但需要藥人,還同時需要幾個藥人,以便死了一個下一個好接上。


    因為聶林語執意親自做藥人,範偉就教了她一套辦法,既能取到心頭血,又不會丟失性命。


    這個傷口的拿捏很重要,太淺了血流不出來,太深了,血液就會噴濺出來,立時三刻就要喪命。


    聶林語隻想救傅墨玉,並不想因此死去,在假人身上練習了很久。


    因為傷口不夠深,且人體的血液有自行凝固的功能,不過在碗底鋪了淺淺一層,血液就止住了不肯再流,聶林語咬牙又剜了一刀,鮮血繼續往下滴,錦雲簡直不敢看,就是張姑姑,也一臉不忍的偏過了頭。


    聶林語卻麵不改色,當然她臉色本來就夠蒼白的了。


    連著給自己割了五刀,才接滿了大半碗,張姑姑急忙過來,和錦雲一起給聶林語包紮傷口,用的不是普通的金創藥,而是範偉特製的,包好了傷口,錦雲拿出一顆丸藥,也是範偉特製的,有保護心肺的作用,給聶林語服下。


    聶林語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更是無力行動,眼睜睜看著張姑姑端了碗,錦雲扶起傅墨玉,讓他靠在床頭,張姑姑就拿了個小銀勺,舀了一小勺鮮血,喂給傅墨玉。


    因為聶林語要解開衣服取心頭血,所以屋裏除了張姑姑和錦雲,別說範偉了,就連朝歌這個太監,都是不能進來的。


    可是傅墨玉此時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根本無法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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