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林語也沒想到,活羊和香草也就罷了,雁和鹿,難為傅墨玉短短時間內竟能找來。


    官媒自覺臉上有光,把傅墨玉誇得天上有地下無,末了說道:“這滿京城裏啊,能配得上郡主的人不多,但是傅公子絕對算得上其中的一個。”


    六禮不可能一次性走完,中間定然要相隔些時候,有那講究的人家,或是舍不得女兒早早出嫁,或是為了彰顯女兒的尊貴,用幾年的時間走完流程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納采過後,聶家就恢複了平靜,聶王妃繼續情投入到聶林語的及笄禮準備當中,她滿心滿眼裏都是女兒,不免忽略了皇帝的萬壽節。


    聶林語有些憂心忡忡,跟聶王妃的心腹下人商量,“雖說咱們送什麽都使得,可是如今爹爹和哥哥不在京裏,我又才得了這樣一場大體麵,不送些新鮮難得的玩意兒,就顯得不夠恭敬了。”


    雖然她不在意賜婚不賜婚的,但是別人看起來,得到賜婚就是極體麵的事,必須歡欣鼓舞。


    魏嬤嬤忙道:“郡主說得極是,隻是王妃這些日子忙著及笄禮的事兒,老奴總也找不到機會提醒。”


    聶林語擺擺手,“娘已經夠忙的了,不要再讓她煩心,不然就是我不孝,不如咱們拿出個章程來,預備好了送進宮裏去,隻不過定要精挑細選才好。”


    魏嬤嬤想了想,“咱們庫房裏還收著幾十顆極大的寶石,乃是王爺剛剛封王的時候下邊不知哪個官兒送來的,品相是一等一的,不如拿金子配著打個盆景兒,金光燦燦的又好看又體麵。”


    “宮裏什麽貴重物事沒有,咱們送這個,反而顯得不夠用心了。”聶林語搖搖頭,低頭想了半晌,“我記得聽爹爹說過,皇上喜歡微服私訪,就是喜歡民間的玩意兒,這幾年國事繁忙就極少出宮,不如咱們找些能工巧匠來,製些平時不容易看見的,也讓皇上看個新鮮。”


    魏嬤嬤喜道:“郡主這個主意好,奴婢這就告訴外頭,讓他們去尋。”


    聶林語點點頭,打發走了魏嬤嬤就對璧洗道:“你去告訴傅墨玉,讓他來王府見我。”


    璧洗目瞪口呆,“郡主,您跟他如今算是定了親了,哪能輕易見麵呢?”


    “誒?”聶林語一呆,這才想起自己忽略了這一層,隻想著嫁給傅墨玉就能光明正大的跟他見麵,就忘了正式成親之前,兩人反而不能相見了。


    以聶王妃的做派,從納采到親迎,相隔兩三年都是有可能的,那麽自己豈不是跟傅墨玉好幾年不能見麵,那還定什麽婚啊,等他倆成親黃花菜都涼了。


    她不免小聲嘀咕,“趕緊成親就好了,最好明天就成親。”


    璧洗抿了嘴兒一笑,“瞧把郡主給急的,您在外麵可不能露出來,不然人家說你恨嫁,這名聲可不好。”


    聶林語如今就是恨嫁,畢竟還有好多事要做呢。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不能光明正大的直接讓他來見我,我就去見他,走,換了男裝跟我出去。”


    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要解決謝雲珠的事,雖然謝雲珠一直安靜待在莊子裏不惹事更沒催促,但是聶林語卻不想總是拖著,那樣也太愧對昔日好友了。


    璧洗好久沒出門,登時滿臉興奮,然而想到規矩兩字,不免又有些退縮,“郡主,您跟傅學士見麵於禮不合,這要是給人知道了,王妃又要生氣了。”


    聶林語已經自己開了衣櫃取出一條雪青色的長直裰,聞言便道:“那你就家裏守著,若是我娘使人來找我,就說我睡著呢。”


    璧洗一聽自己不得出門,就把所有規矩都忘了,“不用不用,奴婢陪著郡主出去,至於守門這事兒,交給其他人好了。”


    聶林語腦子裏過了一圈自己院中下人的名字,眯著眼睛笑道:“那就讓篆兒來,告訴她我要出門去找人,讓她給我守著屋子。”


    那姓章的能工巧匠,聶林語已經想起來了,隻是當著魏嬤嬤的麵不好說,畢竟她一個郡主,怎麽忽然知


    道這種人,總要有個由頭才好。


    如今杜鑫磊肯定也在準備萬壽節的禮物,隻是今生沒人幫他,他自己還在賦閑,沒什麽拿得出手的,必然焦慮萬分,林青煙既然知道了前世,必然也想尋找那個章姓匠人。


    不妨透露給篆兒知道,給林青煙些希望,這樣她就不會再想著送別的,等到了萬壽節那一天,杜鑫磊拿不出東西來,還想養好了傷官複原職?


    不惹皇帝厭煩就是祖宗保佑了。


    傅墨玉在書房,負了手站在窗前,身後卻坐了個中年文士,說話小心翼翼,“您的信,老主子已經收到了,派在下來問問,為何忽然要娶聶家的郡主?”


    想起聶林語,傅墨玉一雙精光四射的眸子溢滿了溫柔,唇角帶著淡淡的笑意,仿佛想到了什麽,笑意逐漸加深,隻因背對著,那中年文士看不見,隻聽他聲音清冷,不帶一絲感情,“聶庭章深受皇帝信任,我做了他的女婿,接觸起北國的機密來,倒是比現如今更加方便些。”


    中年文士顯然想得更加長遠,“若是能策反聶庭章固然好,若是不能,等那一日到來,挾持了他的女兒作為要挾,不愁聶庭章不投降。”


    傅墨玉眼中滑過一抹寒意,聲音卻充滿讚許,“許先生說的極是。”


    “既然如此,在下這就回去稟報給老主子知道,也讓他放心。”


    傅墨玉冷笑一聲,“那一顆心,即便這會子放了,隻怕別人挑撥兩句,又要提起來,我是無所謂的,隻是出門在外的久了,有些人隻怕要忘記了本心。”


    許先生忙道:“絕不會,我等既然認您為主,就絕不會再轉投別人。”


    傅墨玉微微點頭,“但願如此才好。”


    這句話,既是說給這許先生聽,也是說給自己聽,千萬莫要忘記了本心,莫要忘記了此行的目的。


    閉了閉眼,把聶林語的身影從腦海中驅離,他開始低聲給許先生下了一連串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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