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少奶奶就忍不住開始訴苦,無非就是世家大族常見的那些戲碼,娘家敗落了兄弟不爭氣自己沒本事,哄不住婆婆管不住老公鎮不住下人。


    說著說著就開始哭,“自從三弟死了,婆婆越發看不起我,說我娘家太沒用,兒子被人打死了都沒本事去討個公道,我娘家也想討啊,可是這些年別說親朋故舊了,就是進宮,也不過是逢年過節隨大溜去磕頭,連宮裏娘娘們長什麽樣都看不清呢。”


    聶林語歎息一番,“世事便是如此,有句話說的好,不是東風壓倒了西風,就是西風壓倒了東風。”


    張少奶奶不蠢,不然也不會嫁入定國公府,平時隻是無人提點她而已,聽了這一句頓時眼前一亮,對聶林語行了個福禮,“郡主說的是。”


    “我說什麽了?”聶林語麵露驚詫,接著恍然大悟,“哦,你說剛才那句話啊,那是我從書本子上看來的,覺得很有道理,一個家庭裏邊可不就是如此嗎,人人都想做主,做夢都恨不得把別人壓下一頭去。”


    張少奶奶笑道:“是。”


    她沒心思再禮佛,匆匆跟聶林語道別,也不回定國公府,徑直去了威遠侯府,跟自己親娘,威遠候夫人說了大半日的私房話。


    聶林語目的達成,自不會在寺廟裏多待,也回去布置自己的去了。


    林家,還有皇貴妃,你們一向順風順水的,現在要倒點黴了。


    翌日,聶林語跟聶王妃一起進宮,參加皇後舉辦的籌款宴會。


    這一次的宴會辦得很是盛大,凡是有頭有臉的俱都在邀請之列,很多人趁機帶上了家裏出眾的女兒,若是能被貴人瞧中,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召這麽多人進宮不夠現實,在皇貴妃的建議下,宴會放在了皇家別院中,那裏地方大,且不像宮裏規矩多,而且湖光山色風景優美,是個好去處。


    如今雖然是隆冬,但也別有一番景致,白梅朵朵盛開,微風吹過,就是一陣清香。


    聶林語深吸一口氣,隻覺得


    沁人心脾,“娘,這個地方好,比宮裏強。”


    聶王妃笑了笑,“為著皇貴妃給皇上進言把宴會選在此處,皇後娘娘又生了一場閑氣,要不是怕被皇貴妃搶去更多的風頭,隻怕今兒個要稱病不來呢。”


    聶林語氣定神閑,“沒事,她很快就會開心的。”


    聶王妃看了女兒一眼,“你幾時關心起皇後娘娘的心情來了?”


    聶林語實話實說,“我沒有關心皇後的心情,我隻是不喜歡皇貴妃而已,每次皇後召見,咱們應付完了回去得了,她定要出來折騰事,搞得我一看見她就頭疼。”


    聶王妃深有同感。


    皇後還沒有出來,大家就聚在一起閑坐聊天,聶林語覷了個空兒出去,對璧洗道:“待會的事不能出一點岔子,知道嗎?”


    “郡主您就放心吧。”璧洗性子裏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此時摩拳擦掌,定要讓大家看一出好戲。


    宴會設在鳳凰台。


    那裏乃是整個別院地勢最高處,台階俱是白玉砌成,飛簷雕欄極盡精巧,居高臨下看風景最好,皇貴妃林氏早已提前一天派人過來,色色都安置妥當。


    眾人來到鳳凰台,不免都嘖嘖稱奇。


    原來這鳳凰台是一個開闊的高台,春夏時節自然是最好的觀景處,可如今隆冬,豈不是要挨凍?隻不過大家不好抱怨而已,然而現在卻一夜之間圍起一圈的木板,把整個鳳凰台給包起來了。


    走進去,四角早已燒起了火爐,熱烘烘暖洋洋的,一點都不冷。


    一個太監走來,將其中一塊木板打開,大家才發現原來這不是木板,而是長窗,隻要推了開去,就可以欣賞風景。


    “皇貴妃娘娘說了,外頭冷,可若大家悶著吃酒又無趣,專門這樣布置了,覺得悶了就打開,看一會子冷了再關上,極是便宜的。”


    大家不免都讚歎皇貴妃心思巧妙。


    此時外麵一個太監高聲叫道:“皇後娘娘駕到!皇貴妃娘娘到!”


    眾人趕緊停止了議論,黑壓壓跪了一地,聶林語跪在人堆裏,暗想皇後此時還不知怎樣惱怒呢,其實皇後沒什麽不好,就是缺了點心眼子,偏偏皇貴妃又是個心眼多的。


    一時後妃二人進來,身後跟著孟賢妃,昭妃和其他幾個低位嬪妃,眾人請安過後皇後命平身,大家就按照地位高低依次坐好。


    皇後說了幾句開場白,不外乎就是百姓受災大家要為皇上為朝廷分憂,接著大家就開始踴躍捐款了,這都是安排好的戲碼,就連各人捐多少,也都是在家裏商量過了的,既不能太寒酸,也不能超過地位高的夫人們。


    一天之內搞定這麽多事,聶林語也不禁佩服這些貴夫人們。


    捐款的事很快結束,菜還沒上齊,皇後就開口了,“皇貴妃,本宮今日想向你討個情,不知你意下如何?”


    眾人俱是一呆,皇後向皇貴妃討情,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事。


    皇貴妃也是一臉的不明所以,一來她不知道皇後有什麽要求自己的,二來,皇後還從未如此低姿態過,她愕然之餘又有些心慌,不知道皇後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然而當著眾妃和各家夫人小姐的麵,她不好發作什麽,隻好笑道:“皇後娘娘這是說哪裏話來,您是後,本宮不過是妃,說什麽討情不討情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娘娘平日裏過的多憋屈呢。”


    說到最後,到底還是暴露了她跋扈的真麵目。


    皇後淡淡道:“原來你還知道本宮是後你是妃,你一口一個本宮,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是後呢。”


    皇貴妃沒想到皇後居然在這個稱呼上挑刺,一時怔住了,她環顧四周,在座的都是各家的正室夫人,偏房小妾可沒資格來這裏。


    她再是皇貴妃,也是皇家的妾。


    手,縮在寬大的袖子裏,保養得宜的指甲深深掐入手心,皇貴妃咬牙切齒的想,總有一日,我要讓你當不成這個皇後,哪怕你有太後遺言做護身符,我也要把你送進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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