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林語被傅墨玉看得渾身有些發毛,感覺她好像看穿了自己似的。


    “今兒個我沒心思上課,傅學士請回吧。”她不想在書房裏浪費時間了,她還得趕緊想法子對付杜鑫磊呢,可不能再讓杜鑫磊立功了。


    傅墨玉聞言並沒有拒絕,“也好,傅某明天再來。”


    “其實傅學士如果忙的話,明天不來也使得,縱然是皇上的旨意,您也不必如此賣命,反正道理我都懂得,我隻是……”聶林語有些說不下去了。


    她總不能說,她隻是因為知道了事情的走向吧?


    傅墨玉接口,“隻是關心則亂一時情急嗎?”


    聶林語萬萬沒想到他竟會替自己找出一個理由來,雖然宮裏的昭妃不知道出於什麽目的也說過類似的話,但是她覺得傅墨玉絕對不會這麽說。


    他對自己,不是應該充滿了偏見和輕蔑嗎,不是應該逮著機會就得嘲諷自己嗎?


    她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


    “喂喂喂,你可別感動啊,我隻是不想讓你下不了台而已,畢竟你是王府郡主,我隻是一個小小的翰林院學士,我可不想得罪了你,免得你在聶王爺麵前胡說八道。”


    聶林語,“……”


    好吧,這才是真正的傅墨玉呢,剛才的他,或許是腦子抽了。


    她冷笑,“你若行得正坐得直,為何要擔心這個?你有這樣的擔心,說明你心裏有鬼!”


    傅墨玉一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熠熠生輝,目光灼灼的盯牢了聶林語,“南陽郡主殿下,你說,我心裏能有什麽鬼?”


    這一個瞬間,聶林語竟覺得他不似一個毫無來曆的窮書生,竟顯得氣勢萬鈞,充滿了隻有上位者才有的赫赫威儀,她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過了片刻,她才勉強說道:“我哪裏知道你有什麽鬼,你自己才知道呢。”


    傅墨玉早已恢複了自己的書生模樣,躬身對聶林語行了個禮,“下官才疏學淺,或許郡主殿下不滿下官的教導,這個無妨,下官必定回去稟明了皇上,讓皇上換個人過來吧。”


    “不行!”聶林語立刻反對,他可是榜眼,科舉第二名,他要是才疏學淺,下一個來的,沒準就是杜鑫磊了。


    聶林語覺得她寧可現在再死一次,都不想日日麵對杜鑫磊。


    傅墨玉有些意外,他原以為聶林語會趁勢答應的。


    “呃……我隻是不想讓皇上誤會我不想讀書而已。”聶林語低下頭,“所以,以後,還是要都勞煩傅學士了。”


    傅墨玉眸光微閃,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接著他開口,“好說,傅某亦會定期向皇上匯報郡主的學習成果,相信以郡主的聰慧,過不了多時就無需再讓傅某教授了。”


    聶林語立刻點頭,“如此甚好。”


    兩人不鹹不淡的來往了幾句,聶王妃就使了親信侍女琥珀過來傳話,“傅學士,王妃想問問今天的課業結束沒有,王妃有事要召見郡主呢。”


    聶林語聽了就冷笑一聲,“是不是傅文珊那個臭丫頭跑到我娘那裏告狀了?”


    琥珀神情尷尬,“傅三姑娘確實正陪著王妃說話呢。”


    傅墨玉在旁道:“無論如何傅姑娘也是郡主的表妹,郡主身為長姐,該當友愛弟妹才是,不好跟弟妹爭閑氣的。”


    他這話聽起來絲毫毛病都沒有,而且還是隨時隨地在教導聶林語,行使他作為老師的職責,但是聽在聶林語耳中,就不是那麽回事了。


    這個混蛋又在趁機諷刺我嗎?聶林語氣得翻了個白眼兒,“什麽長姐,傅文珊才比我小兩個月而已。”


    心裏氣不過,她拂袖而去,“既然母親召見,我不能去遲了讓她老人家等,傅學士請自便吧。”


    因傅墨玉是皇帝指派來的,琥珀免不了戰戰兢兢,唯恐自家郡主得罪了她又招來聶王爺的訓斥,少不得替聶林語解釋一二,“傅學士,我們郡主她……”


    傅墨玉淡然一笑,“姑娘不必多說,傅某明白的,郡主性子純良,為人又孝順,長輩召見自是要趕緊過去。”


    琥珀鬆了口氣,“傅學士理解就好,王妃說了,還請傅學士在府裏用了午飯再走。”


    傅墨玉想了想就答應了,“如此,就多謝王妃美意了。”


    且說聶林語來到王妃居住的正院,魏嬤嬤早已在院子裏等著了,見她進來忙上前兩步,拉住了她的手,“我的祖宗,您怎麽又跟三姑娘對上了呢?”


    因魏嬤嬤是聶王妃的陪嫁,家裏從聶王爺以下,都對她很是禮遇,就是聶塵霖和聶林語,也從不再她麵前擺主子的款兒,是以聶林語親親熱熱的挽住了魏嬤嬤的胳膊,衝她撒嬌,“嬤嬤,你也知道傅文珊那個德性,她不先來惹我,我怎麽跟她懟呢?”


    魏嬤嬤拍拍聶林語的手,“三姑娘說您當著外人的麵兒欺負她呢,不過王妃可是不信的,但是考慮到大家總是親戚,她不好總是偏袒您的。”


    聶林語點點頭,走到王妃正房門口,早有小丫頭打起簾子通報,“郡主來了。”


    一進去就看見傅文珊坐在聶王妃身邊,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剛剛哭完,一副委委屈屈我見猶憐的樣子,瞬間就讓聶林語想到了林青煙。


    她立刻就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不顧一切的走過去拉住傅文珊的胳膊,一下把她從聶王妃身邊拉開,嘴裏怒道:“你坐在那裏幹什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是我娘的女兒呢。”


    所有人都看呆了。


    傅文珊頓時就放聲大哭起來,“姑母,姑母您看看呀,當著您的麵兒表姐都這樣對我,您還不信她欺負我——”


    聶林語簡直是新仇舊恨,且自重生以來,她好幾件事情都沒做好,又無人可以傾訴,縱有個璧洗,也隻能說給她聽聽罷了,心裏早就憋悶得很了,此時就盡數釋放出來。


    “你敢在我娘麵前胡說八道,我就欺負你了還怎麽的?”


    但是別看她凶,其實也就是想發泄一句而已,並沒打算拿傅文珊怎麽樣,傅文珊卻立刻殺豬一樣叫起來,“姑母,表姐要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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