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凝神瞧去,那灰衣老者舉起酒壺在半空之中微微晃了晃,隻落了一滴掉下來。


    眼看那滴酒從眼前跌落,老者下意識伸出舌頭去接。


    忽而想起什麽,又停下了。


    歎了一口氣,將酒壺收在腰間,花白長須給風吹的一團散亂,抬頭遠望不知何處。


    眾人見他舉手之間,便將滿天似個螞蟻一般捏死了。


    但此刻卻是一副視而不見、事不關己的模樣,仿佛根本沒有出手過。


    又或者,他出手的時候,連自己也不知曉。


    不二目瞪口呆瞧著,心中暗道:“也不知這灰衣老者究竟是什麽人,滿天和尚的修為隻怕比一紋黃角魔也不妨多讓,卻命喪其一招之下,這老者的修為著實可怕。”


    “師傅曾與我說過,宏然大陸的修士,大抵分為三個境界。最低一等,便是如我一般的尋常修士,任督二脈阻滯,其上各大要穴固守,隻能靠十二正經汲取天地靈氣。”


    “再往上一層,便是打通任脈、連同地橋的修士。師傅說過,本宗內隻有掌門,四大長老,還有寥寥幾位師叔連通了地橋。”


    “年輕一輩裏,尚無人達到這一境界。倒是沈賢師兄,李寒師兄,木晚楓師姐,和已經叛變的林安,這四人有望在十年之內連通地橋。但於我來講,這一步也是可望不可及的。”


    “宏然大陸上最頂尖的存在,自然是那些打通天地之橋,直達天人境的絕世高手了。聽師傅講過,天人境以下的修士,總是比同階角魔修為戰力弱上許多。譬如地橋境的修士,大多要比黃角魔差一些的。”


    “但修為到了天人之境,修為便會突飛猛進,與從前相比乃是天地之隔。論起戰力,多半可與赤角魔相提並論的。”


    念及於此,忽然明白過來:“瞧這灰衣老者的修為,恐怕遠比連通地橋的修士高過許多……”


    “是了,他一定是打通天地之橋的絕世高手。據我所知,宏然大陸這等境界的修士寥寥無幾,但宏然六尊無疑均在其中……”


    想到這裏,一顆心不禁砰砰直跳:“是了,他定然是六尊之一了,卻不知是靈山神月、白雲厚土、妙手蒼狗之中的哪一位!”


    不由得心情亢奮,直想走上前去瞧一瞧。


    然在此時,身旁傳來一個頗為熟悉的聲音:“前輩的遮天蔽日掌更進一籌了。”


    扭頭一瞧,卻是魁木峰將時圓明放到地上,正拱手與灰衣老者答謝。


    那老者冷笑一聲:“宗盟之內養的一幫酒囊飯袋,倒不如焚燭山一個年青弟子有見識。”


    魁木峰回道:“前輩言重了。”


    “晚輩也不曉得那小姑娘所說究竟是真是假,隻是抱著人命關天、不容兒戲的心思過來瞧一瞧。”


    那老者點了點頭,又道:“我聽老狗說過你。”


    “說你是我宏然大陸千年一出的絕世天才,年紀輕輕就到了地橋之境。”


    “又說你修行一天,頂別人修行一個月。學什麽功法,一看就會,一聽就懂,一練就成。同樣的招式,用在你手中就比別人高明的多。”


    “我就想問問你,老狗說的話是真是假?”


    魁木峰拱手道:“蒼狗前輩謬讚了,晚輩於修行一途並無什麽天份,唯有勤奮一事尚可一說。”


    灰衣老者聽了,卻是大感無趣,也再無心與他敘話。


    站起身來,在眾目睽睽之下,發了半天呆。


    許久之後,竟憑空消失不見了。


    隻留下圍觀之人驚詫之極,日後說不得又是茶餘飯後的消遣談資。


    時圓明逃過一劫,心裏隻道僥幸,忙將臉上的血漬擦了幹淨。


    又向魁木峰連聲致謝,問他傷勢如何。


    魁木峰先前救人救得匆匆忙忙,還未來得及瞧她的模樣。


    此刻再看,秀顏美目,玉頰朱唇,雖是血跡斑斑未能擦拭幹淨,但無疑是一位絕色的美貌佳人。


    他稍稍一怔,擺了擺手隻說不礙。


    時圓明又瞧他麵色神氣,再正常不過的樣子,便也鬆了口氣,與他互通的了姓名諸事,又問道:“方才這位灰衣老伯是誰,怎麽這般厲害?”


    魁木峰道:“他是宏然宗盟的一位太上長老,平常極難見到。恰好今日來潭州有事,隻能說你福大命大了。”


    時圓明想起這茬,便又向他致謝。


    魁木峰笑道:“魁某不敢邀功,你的救命恩人在那裏。若不是她來宗盟求救,說姑娘被滿天劫持了,我也不會來得這般及時。”


    說著,伸手指向一處,隻見人群之中走出一個七八歲大的女孩兒,衣衫破舊,赤足光腳,雖是貧寒之身,但容貌秀美,假以時日想必也是絕色佳人一個。


    時圓明認得她是鍾老漢的小女兒,便問:“小妹妹,你怎麽曉得我被人挾持了?”


    那女孩兒道了聲姐姐,回道:“是你告訴我的。”


    時圓明大為驚訝,她先前囑咐鍾老漢的一段話,其中自然另有玄機。


    但懾於滿天的威懾,話裏話外說的極其隱晦。


    她自然不指望鍾老漢可以讀懂暗語中真正藏著的意思。


    隻希望鍾老漢能明白自己話中有話,一字一句記下來再去向別人請教,說不定能有一線機會。


    可是她在城裏拖且了一日,眼見仍是無人來救自己,便後悔說得太過隱晦,鍾老漢多半毫無察覺了。


    又聽那女孩兒接著說道:“今早,你和那和尚一起來找爹爹和我的時候,我看你愁容滿麵,便覺得不大對勁,自然對你說的話多加留意。”


    “你對我爹爹說,你在陝陽木旁鎮休裏村的老家,有十一位先人的墓地。”


    “但我分明記得姐姐先前說過,你的老家在渭南鎮,現下又改成木旁鎮,顯然大不尋常。”


    “我想來想去,姐姐定是有難言之語暗藏其中,但從這幾句話中,又實在聽不出什麽。所以隻好問你,先人的牌位在哪裏,祭拜有什麽講究。”


    “你聽了爹爹的話,連忙轉過身來,麵泛喜色,我便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了。”


    “之後,你又與我爹爹說:‘我那先人墓地,在休裏村往東十裏一處墓園之中,正是十一個墓碑挨在一塊兒。其中,十個連著一起在上風頭,一個單獨立著在下風頭。我們時家祭拜有個講究,是因每人的武功所承而定,還請老伯惦記些。’”


    “聽到這句話,我便曉得姐姐你要告訴我解謎的關竅了。”


    “果然,你又說了:‘在為上風頭十個墓碑上香的時候,第一個墓碑需點九柱香;第二個墓碑需點四炷香,第三個需點五或六柱香,也可以點十一柱香。第四個需點兩柱香火,第五個需點六炷香。’”


    “待姐姐跟著那和尚離去之後,我仔細琢磨一番,猜到這段話無疑便是解謎的鑰匙。至於謎麵,必然是你說的第一段話了。”


    “仔細分析這解謎的鑰匙,最關鍵的部分,想必是那十個墓碑和每個需要點香的數目。”


    “而這十個墓碑中,五個有點香的講究,另外五個卻沒有。”


    “這是在暗示什麽?我反複推敲一番,忽然發現姐姐說的第一段話,也就是那一段謎麵,倘若用句號分隔,便正好是五句話,恰巧對應了五個墓碑的數目,這絕不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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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推薦票每況愈下,頓時覺得我實在是自作自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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