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救和殲滅二者天差地別,不二登時愣住了。


    他尋思半響,仍覺得秀秀在與自己開玩笑,便沉聲道:“咱們說的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作不得半點兒戲。”


    秀秀道:“這個我自然曉得。”說著,一翻手來,從乾坤袋內掏出一個拳頭大的黃色圓球。


    接著道:”這顆九天玄月珠是我入穀之前,師傅拿給我以備不測,未想到今日真的派上了用場。”


    不二低頭一瞧,見那珠子晦澀無光,坑坑窪窪,十分不起眼的樣子,心中忍不住道:“還說不是兒戲,雲隱宗後山之上,到處都是這般的土疙瘩。”便是皺著眉頭仔細察看,一臉將信將疑的模樣。


    秀秀見此,立時曉得他著相了,心中好笑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你的模樣也平平無奇,還不是叫人大吃一驚。”


    人卻道:“你別看它不起眼,卻是我月林宗內極為稀有,威力又極為罕見的陣眼法器。”


    ”憑借著它,我便可布置一座小型的玄月驅魂陣。一旦將此陣激發了,可瞬間對生靈的魂魄爆發出一股極其威猛的衝撞力。尋常凡人,或是虎豹豺狼這些野獸中了招,立時便要魂飛魄散,成為行屍走肉。“


    “即便是這些實力強悍的角魔,倘若中了這陣法的衝擊波,也要神魂震蕩,許久動彈不得。”


    ”倘若角魔若敢來劫走蟒蚺,定叫他們通通陷入驅魂陣中,一動也動不了。到那時,便由我們隨意宰割了!”


    說罷,向那黃色圓球中微微注入了法力,那圓球立時發出嗡的一聲,一圈幽暗微黃的光芒自球身外緣倏地蕩了開來。再一瞧,那球身表麵憑空生出密密麻麻,頗為玄妙的陣法圖案。


    不二瞧了嘖嘖稱奇,可心中還是疑竇叢生,便問她:“你這法寶這樣厲害,方才要命的時候怎麽沒有拿出來?害得這麽多道友白白喪命。”


    秀秀道:“若溜溜嘴皮子便能布下這玄月驅魂陣,本姑娘豈不是要在宏然大陸橫著走了?”


    “這陣法威力固然不可思議,但布置起來亦極其耗費功夫。光是觀位,劃線,布點這幾樣準備工作便要耗去兩日光景,接下來安器,注靈,定眼又要耗去三日光景。這陣法布置好了,隻有三十丈半徑的威力,挪不得,動不了,須得人家主動撞進來,否則就是個擺設。”


    不二苦笑道:“這麽麻煩,也怪不得你至今還未用到。”


    秀秀卻道:“冥冥中自有天意,原先用不到,現在卻要管了大用。為救蟒蚺,那些角魔勢必要主動出擊,我們大可以守株待兔,給他們來個一鍋端。”


    不二想了想,仍覺得不大靠譜,隻覺得說起來輕巧,具體操作之中著實不大好實現。但又不知具體哪裏不大對勁。


    便在此時,秀秀忽然扭頭瞧向一棵樹後,聲色一厲:“鬼鬼祟祟,請現身罷!”


    隻聽緩緩的踱步聲傳來,緊跟著卻從另一棵樹後閃出一個人影。瞧他的臉上,最惹眼的一對招風大耳,額頭凸起有一道月牙般的紅色疤痕,麵容看起來頗為徐和,正是洛圖宮的張豔國。


    他緩步從樹後踱出來,訕笑道:“二位,我絕無冒犯之意。隻是猜想你們多半要商議眾人生亡大計,這才鬥膽湊來聽一聽,隻希望張某也能以微末道行,寥盡微薄之力。”


    說罷,向不二拱了拱手,眼睛卻直鉤盯著秀秀。


    他方才一直在關注鍾、魏二人。瞧著他倆言談自若,神情情切,並肩走入深林中,竟是心口一酸,喉頭一苦,不由自主地跟了過來。


    這時,忽然又響起一個沙啞的聲音:“鍾道友,要我猜,你打算將蟒蚺放在陣眼之上,以做誘餌,勾引那魔女前來救人。但你是否想過,倘若那陣法之中,隻有蟒蚺一個人,以她的精明,恐怕絕不會上當的。”


    “若想引她上當,蟒蚺的身邊一定要重兵把守。可這樣一來,那玄月驅魂陣的威力便要波及到看守道友的身上了。嘿!該不會,你又要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辭,騙得大夥給你當誘餌罷。”


    不二轉身一瞧,隻見厲無影正從一棵大樹身後走出來,麵色陰霾地瞧著秀秀。他一想到自己之前被鍾秀秀忽悠的壯誌豪情,差一點一頭栽進魔窟,心中便是不大爽利,對其怨念頗深。


    不二則是滿臉差異,不知這二人何時來到此處,也不知他們將自己和秀秀的對話偷聽去了多少。


    秀秀倒是渾不在意,笑道:“這回我倒是不打算忽悠誰,隻想自己挽袖撩褲,親身上陣。各位隻需要等在一旁,到時候抓緊時間,肉搏也好,遠攻也罷,將他們一網打盡。”


    張豔國笑道:“鍾師妹的辦法,除了一個‘妙’字,再不可多言了。敢問需要張某做什麽?我隻求幫得上你,為大夥平安出穀盡力。”


    不二亦是連連點頭,厲無影雖然臉色不大好看,但也再無異議。


    秀秀道:“眼下,布陣還需五日的光景。倘若這期間角魔突襲而至,劫走蟒蚺,那便大事不妙了。我想請各位冒險去角魔周邊折騰一些動靜,叫他們暫時有些可做的事情,為我布陣拖延五日光景。“


    ”待玄月驅魂陣安置妥當,我們便可想方設法引誘他們來救人了。“


    張豔國笑道:“旦有所需,必有所從,張某定不辱命!”


    厲無影則冷哼一聲:“可以。但你最好說的是真話,要不然先前之事,絕不會就此作罷。”便也是同意了。


    不二也道:“這是為了眾人安危,我們都醒得利害,自然不會推脫。”


    秀秀又道:“此事幹係重大,在激發陣法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也請各位把牢嘴風。”


    四人說罷了,又找到為數不多幾位可以信得過的同道好友,還有各宗魁首弟子,便是李悠然、南宮疾雨、無相、木晚楓、丹青墨等人再做商議。


    眾人皆覺得此事極為可行,隻是操作布局之中還需細細斟酌,便是你說一句我講一句,將其中疏漏補齊,將此事反複商議拿定,這才各自散去,按計定行事去了。


    待眾人走空許久,一個人影從這附近一棵大樹上躍了下來。他渾身纏滿了樹葉枝條,隱藏在極為茂密的樹冠之中,又是在這陰暗微光的環境中,決是難以被人發現。


    此刻他麵色陰沉的望著秀秀離去的方向,腦中思慮閃轉不停。過了半響,忽然打定主意,祭出一柄青光閃閃的巨尺,朝著另一處飛快遁去。頃刻間似一道鬼魅厲影,隱沒灰暗深幽的叢林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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