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人來車往,吆喝聲叫賣聲源源不斷,分明是嘈雜極了。


    但金中中神情凝重,叫不二覺得這裏又是靜悄悄的,連發絲墜地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他便在心裏細細尋思,竟想起過往的經曆,又想起這一路來,被顧乃春和賈海子千方百計栽贓陷害。


    忽而氣憤道:“你是個叫花子又怎樣?有些人不是乞丐,心裏卻住著乞丐。臉髒手髒又如何?有些人穿得光鮮亮麗,心裏卻肮髒齷齪。你比他們好過千倍萬倍,我願意跟你這樣的叫花子做好朋友,卻不願瞧他們一眼。”


    金中中聽得呆住,半響拍起手來,道:“說得再好不過!為你這一句金玉良言,我敬一杯。”


    不二跟她幹了,又鄭重道:“金姑娘,你我意氣相投,不如立下誓言,咱們結拜做義兄妹如何?”


    金中中一怔,眼珠子軲轆一轉,擺手笑道:“你可別忘了,我今日還是你的金老爺,若要結拜,也須待到今日過了。”


    二人正說著,忽然自樓下傳來個聲音:“店小二,給我們在二樓風景好處,挑一個靠窗的位置。”說話的人竟又是賈海子。另有一個清脆悅耳的女子聲音傳來,自然是婉兒。


    不二忙把頭低下,豎起耳朵聽去。隻聽到蹬蹬蹬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竟然坐到了自己的身後。


    隻虧了不二與金中中各自換了新衣裳,若是不刻意去瞧,著實不大容易發現。


    二人入了座,賈海子點了上等的好菜。婉兒似是有些生氣的樣子,坐著一句不發,賈海子極有耐心地哄她。


    半響,婉兒才道:“你老實交待,背著我偷偷去買那發簪,究竟是要送給誰?”賈海子聽得一怔,忙道“自然是買給你的。”


    婉兒冷笑道:“我說的並不是我頭上戴的這個,而是你方才趁我試發簪的時候,另買的那一個。別說你買下來,待日後再送我,我可不信。”


    賈海子顯然不曉得被她看到此事,一時間啞口無言。


    婉兒見他不說話,又道:“你不說,我來幫你說。你買這個發簪,自然是為了那位美若天仙的鍾秀秀姑娘。”


    不二聽了立時大吃一驚,再一瞧,金中中的神色也頗有古怪。


    賈海子忙辯道:“你胡說什麽?我跟她可沒說過幾句話!”


    婉兒道:“是啊,鍾秀秀不願意搭理你,你自然與她說不上話。但我瞧你的眼睛珠子早就粘在她身上,拔也拔不掉。你昨夜夢話裏喊她的名字,我聽得一清二楚!”


    賈海子被她說到要害,霎時間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黑一陣,好似開了染坊。半響才說道:“我買這簪子,的確是要送給鍾秀秀。但並非我喜歡上了她,而是另有目的。”


    婉兒叫他說來聽聽。賈海子便道:“聽師傅說,這次入穀,頗有些不大尋常,想必在穀中有一場惡戰。要想多一線生機,隻憑我一個人的力量遠遠不夠。這位鍾秀秀姑娘據說是月林宗裏千年一見的天才,我自然想與她結成聯盟,好多一分自保之力。”


    婉兒搖頭道:“我不信,你為何不找本宗的師兄弟結盟,反倒求起外人來?”


    賈海子冷笑道:“他們隻會拖我的後腿。你放心吧,我買這簪子,正是要當做結盟的見麵禮,除此之外,再無別的目的。”


    說罷,他舉手對天作誓,目光中滿是誠懇之色,仿佛一字一句無不發自肺腑。


    婉兒見他說得信誓旦旦,終於有幾分相信,卻仍不大放心,說道:“我相信你有什麽用?若是你們兩個結成聯盟,進了穀裏,每日朝夕相處,她難免對你動心,你如何能把控得住?”


    賈海子聽了,頗有為難之色,回道:“你說的很有道理。放心吧,我隻會與她虛與委蛇,待出了穀,便一拍兩散。”


    不二正聽得吃驚,忽然聽見“噗”的一聲,緊接著一波水霧噴了自己滿臉,一股濃濃的酒氣撲鼻而入,嗆得他咳嗽不止。


    抬頭一瞧,原來是金中中將口中的酒水通通噴了出來。


    不二這才注意到,她臉上、脖子上雖是黑乎乎一片,但脖頸以下卻是白皙嬌嫩,此刻更是泛起些許霞紅。


    金中中頗有些尷尬,指了指後麵。


    不二腦袋稍稍一偏,向後瞧去,隻見賈海子與婉兒靠在一起,頭碰著頭,手牽著手,身子挨著身子,直叫旁人羨煞了。


    不二連忙轉過頭去,隻覺得胸口一滯,一口氣都難以吸到肺裏。暗道:“你心有所屬,我絕不再打擾你。”想到這裏,竟覺得心快要爛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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