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婉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大人你有所不知,杜鴻漸的爺爺正是北雲峰的杜潛長老,他卻從不在外炫耀,象他這種品行高潔的人,說的一定是實話。大人你一定要秉公辦理,不能冤枉了杜鴻漸,讓他的爺爺傷心啊。”


    陸展看著許婉的表演,心中冷笑,從不炫耀,從不炫耀你倒是怎麽知道的?秉公辦理,老子要秉公辦理他的爺爺才鐵定會傷心了,自己做了點什麽心裏沒個逼數嗎?你丫的說了這麽多不就是想讓我不秉公辦理嘛,小小年紀心腸就墨墨黑啊。


    陸展又指了指潘美瑤,“你來說。”


    潘美瑤今天剛因為景雲飛被唐師叔懲罰,此時得了機會能報複回去,心中狂喜:“大人,這景雲飛慣是囂張跋扈,仗著自己修為高,和葉遠一起,整日的欺負同門,大夥兒都是敢怒不敢言。今天他更加變本加厲,居然要搶奪杜鴻漸的追風劍,我們都看的真真的,杜鴻漸平日裏最是善良老實不過,大人你一定要為他作主啊,不能讓老實人被白白欺負。”


    說完得意地看了景雲飛一眼,讓你狂吧,今天我們這兒已經有三個人指證你了,還有杜潛長老做後盾,你完蛋了。


    陸展的嘴角扯了扯,這一個兩個的,都是戲精上身啊,小小年紀心腸都這麽歹毒,真是蛇鼠一窩。想到以後要和這幾個人做同門,不由得身上抖了一抖。


    陸展瘦削的臉上沒有表情,努力作出一個凶狠的眼神掃向景雲飛,“到你了,你來說。”


    就嚇嚇你,你丫的不懂事得罪了仙二代,害得老子茶喝不成,來給你擦屁股。


    景雲飛卻沒有被陸展凶狠的眼神嚇住,施了個禮朗聲道:“大人,今天我好好的坐在這兒吃飯,這杜鴻漸卻把銀劍放在我飯桌上,逼我向潘美瑤道歉,潘美瑤今天上課時辱罵我,大夥兒都聽見了,我當然拒絕向她道歉了。杜鴻漸見我不肯道歉,竟然用銀劍刺向我,要不是葉遠兄弟拉了我一把,我是非死即傷啊,求大人給我做主。”


    陸展看了看四周,“怎麽還有上課罵人的事,誰來說一下。”


    “我來說。”子謙搶著說:“小景這幾日接下了清洗疾風獸籠的活,來上課時身上有些獸籠的氣味,這是他的不對,但是潘美瑤小題大做,在課堂上大聲說小景掉糞坑裏了,還讓他滾出去。唐師叔看不過眼,教了小景淨塵術,說了潘美瑤一通,還罰潘美瑤抄寫道經,這一下課,杜鴻漸就來給她出頭了,所以說潘美瑤的話是根本不可信的,她和杜鴻漸本來就是一夥的。”


    “你瞎說,你和景雲飛才是一夥的,你的話才不可信。”潘美瑤厲聲高叫道。


    陸展惡狠狠的掃了潘美瑤一眼:“沒問到你,再吵的話直接關押到執法堂。”


    潘美瑤收到陸展的眼神,嚇了一跳,看來這位大人並不太買杜鴻漸爺爺的帳啊,心中漸漸怕了起來,不敢再說話了。


    “哪個是葉遠?你來說。”陸展繼續問。


    “大人,我是葉遠。”葉遠麵朝陸展,恭恭敬敬做了個揖,朗聲說道:“大人,情況就是景雲飛和李子謙說的這樣,我當時看到杜鴻漸目露凶光,提劍向小景刺來,趕快拉了小景一把,不然小景是非死即傷,求大人為小景做主。”


    事情已經很清楚了,關鍵是怎麽收場。


    陸展思索片刻,惡聲惡氣的說:“你們六個人,跟我到執法堂走一趟,別的人可以散了。”


    圍觀的人見事情鬧這麽大,也不再敢圍觀了,聽到陸展的話頓時一哄而散。


    青葉揪心極了,自己是獨生子女,子謙卻比自己的親弟弟還親,沒有子謙,自己早已經死了;小景看似冷漠,卻肯為朋友兩肋插刀,當日在飛舟上,那兩個女人羞辱自己和子謙時,多虧了他力挺;而葉遠,他送給自己的牡丹戒指,給自己帶來了許多的溫暖。


    青葉疾走幾步,向前奔了上去,眼淚不聽話地流了下來。


    葉遠突然回頭,對青葉淡淡一笑,漆黑的眼眸中象有陽光閃耀,“青葉,回去吧,我們不會有事的,你要照顧好阿秀和小玉。”


    青葉流著淚停了下來,拉著小玉和阿秀,目送著他們遠去。


    執法堂是青城派裏一個莊嚴肅穆的所在,入門便是一座陰森的大殿。


    陸展讓六人三個一邊分別在大殿兩邊坐下,交給他們紙筆,讓他們好好地想想,詳細寫下事發經過。


    那把追風劍作為證物,鎖在了證物櫃裏。


    忙好這一切,陸展回到自己休息的小房間裏,出門時還熱氣騰騰的靈茶卻已經涼了,倒了杯涼茶喝下,陸展自歎倒黴,真是糟心的一天啊。


    所有的鬥毆發生時雙方一般都是很激動的,作為一個有經驗的執法堂執事,陸展知道最要緊的事情是先讓雙方冷靜下來,而讓他們冷靜下來的最好方法,就是先晾著。


    陸展喝下第三壺靈茶,又看完了厚厚一本話本子,看看天色已經黑的象鍋底了,離六個小崽子到執法堂至少過了三四個時辰了,感覺火候差不多了。


    信步走進大殿,遠遠看去,景雲飛和葉遠抱臂而坐,脊背挺得筆直,麵無表情;李子謙低著頭似乎在認真看著桌上寫滿字的紙張。


    那頭杜鴻漸佝著腰坐著,明明天氣不熱,卻一直在擦頭上的汗,所以真正有經驗的執法堂執事甚至不需要驗看現場,不需要證人證詞,隻要看看他們的身體語言,就能知道誰在撒謊。


    但是有什麽用呢?陸展自憐地想,斷案水平再高,再知道真實情況是什麽樣的,還不是要把這個惡毒的仙二代給放了。這個案子過去就過去了,自己卻還要在青城派再混下去的,要是有個金丹長老的對頭,自己小小的築基初期修士也不要混了。


    旁邊兩個少女眼睛紅紅的,還在不停地抹著眼淚,那副委屈的樣子,真的好像被惡人欺負過一樣。


    就算經曆世事,早知人心險惡,這兩個惡毒的少女還是讓陸展身體又抖了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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