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葉再叩門環,“咚咚咚”“咚咚咚”叩門聲四麵回蕩在這神秘的空間,顯得空寂悠遠,但是沒有任何回音,隻有水滴聲依舊,“滴答滴答”。


    青葉的腿早就又酸又軟,手也叩門叩的酸痛,終於支撐不住在大門前的泥地上坐了下來。


    回頭看,一片白霧茫茫,竟看不清來時的路,想起來時好象走不完的路,忽然覺得沒有力氣再走回去了。


    而且,走到可能會藏有祖宗留下寶貝的大門前而不入,不是青葉的性格。


    青葉讀高中時的口頭禪是:“不試試,怎麽知道?”


    記得滿頭白發的數學張老師對青葉這個口頭禪很是擔心,曾語重心長的說:“林青葉,你可不要試著吸毒啊,明知是錯的事情就沒有必要再去試了;數學題有多種解法,倒是可以都試試的,可以鍛煉思路。”


    張老師是個好老師,同學們做的每一道作業題他都認真地批改,錯題會在錯的地方下麵劃道紅線,要大家改好了再交給他看。可惜青葉高考時心神不寧,數學沒有考好,覺得還是挺對不起張老師的。


    從對高中生活的回憶中回到現實,才發現牛仔褲已沾滿了爛泥,又冷又濕。


    青葉覺得又累又渴,從書包裏拿出蘋果,哢擦哢擦吃起來,甜美多汁的蘋果真是人間美味呀。


    一個蘋果下肚,青葉又恢複了力量,她鼓起勇氣,站起身輕輕去推動大門。


    如同夢中一樣,大門吱呀一聲開了。


    把手電光向大門裏照去,近處也是細小的白色灰塵在光束裏飛舞,遠處黑沉沉的,看不清有什麽。


    手電光照向大門裏的地麵,似乎也是青黑色的石板。


    青葉右腳輕輕踩上去試探一下,是實地;再用力一點,不錯,是堅硬的石板地。


    把全身重量集中在踏入門中的右腳上,沒有問題,石板堅實地撐住了青葉的腳,應該不會出現夢中那種墜落的情況。


    也許做那種夢是因為長個子吧,夢中墜落聽說是長個子時腿在伸展的原因。


    左腳也跨進了大門,踩在石板地上。


    就在這時,異變驟生。


    青葉腳下的石板地開始慢慢地向下傾斜,十度,二十度,三十度。


    速度很慢,卻不停歇。


    前方和側麵什麽都沒有,青葉的手完全沒有地方抓,隻好向兩側平舉著盡量保持平衡。


    四十度,五十度,六十度。


    七十度,八十度,九十度。


    當石板九十度向下時,青葉兩隻腳隻踩在兩厘米左右寬度的石棱上,兩隻手拚命撲騰著保持平衡。


    然而一陣涼颼颼的強風吹來,把青葉的腳吹離了石梭。


    伸出手去抓,卻什麽都抓不住,真的落了下去。


    墜落,在黑暗中不停的向下墜落。


    青葉想象著落入插滿尖刀的陷井底,那畫麵太酸爽不敢再想。


    又想起了小時候看過的童話書《愛麗絲漫遊奇境記》。


    愛麗絲在下落的過程中,看到一隻穿衣服的兔子,一直說著:“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愛麗絲又看到一把也在下落的椅子,坐了一下。


    看到一把在下落的茶杯,倒了杯茶。


    可是青葉周圍什麽也沒有,隻有近處的白霧和遠處的濃黑,似乎還在細小的電弧在閃爍著劈啪作響。


    風越來越大,就象一把把小刀子刮著青葉裸露在外的皮膚,臉上一陣陣的刺痛。


    更要命的是寒冷,比隆冬最刺骨的寒風還要冷得多,青葉整個人就象完全浸入了冰水;半夜急行趕路出的熱汗,似乎在身上直接結成了冰,青葉感覺到身體越來越僵硬,象一條凍魚。


    空氣也越來越稀薄,每次呼吸,都感覺到肺火辣辣地疼,卻得不到足夠的空氣,感覺越來越憋悶缺氧。


    腳下沒有實地,手也抓不到什麽,下墜中青葉完全沒有辦法控製速度,下墜的速度越來越快,按物理老師教的加速度算,下墜了這麽久,青葉的速度好比一顆火箭彈了吧。


    落地以物理老師教的作用力和反作用力算,巨大的反作用力之下,自己應該死無全屍吧。


    恐懼感占滿了青葉的大腦。


    不想死。


    還要照顧奶奶。


    還要采摘院子裏的金銀花泡茶。


    還要去讀大學,在美麗的校園裏揮灑自己的青春。


    還要去首都北京看看,天安門、故宮。


    隨著速度越來越快,身體裏的血液都流向雙腿,大腦越來越缺血,慢慢地已無法思考。


    視線越來越模糊,頭沉沉地,什麽都看不清楚,一片白茫茫;痛覺也開始麻木,逐漸感覺不到了;也不覺得冷了。


    閉上眼睛睡一覺吧。


    眼皮好重好重。


    青葉睡了好久,朦朧中感覺身邊有人說話,有人喂自己喝水。


    可是眼皮好重好重。怎麽也撐不開。


    又睡著了。


    醒來又努力試著撐開眼皮,半天,終於張開一條小縫。


    這是哪裏?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掛著蛛蛛網的木屋梁。


    木屋梁很破敗,被煙火熏的焦黑。支撐著年代久遠已經發灰的青瓦屋頂。


    再向下看,是一個破舊的神龕,裏麵坐著一尊泥塑的神像,笑嘻嘻的,好像是彌勒佛。


    “姐姐,姐姐,你醒了。”


    一張包子臉湊了過來。


    是個小姑娘,大約六七歲的樣子,看到青葉醒來高興地笑了。


    眼睛一笑成了兩個月牙,咧開的嘴裏門牙卻掉了,莫名的多了一種喜感。


    小姑娘的頭發亂蓬蓬的,小臉蛋又髒又黑,衣服破破爛爛,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小妹妹,這是哪裏?你叫什麽名字?”青葉用了很大力氣,才擠出一個微笑,小聲地問。


    “這裏是山神廟,我叫阿秀。”


    “姐姐,喝水。”


    阿秀用一個破陶碗端來清水,扶青葉半坐起來喝水。


    青葉一口氣喝完水,精神又好了一點。


    “是你救了我嗎?太謝謝你了。”


    “嗯,是我和哥哥救了你。”


    “三天前的晚上,刮了好大的風,我和哥哥躲在廟裏,一晚上都沒出去,早上出門,看到你躺在院子裏,渾身都是血,隻有一口氣了,好嚇人。哥哥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就把你拖進廟裏,試試救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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