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在本村地主劉鵬程家打短工的李元林回家來,忙著挑水煮飯,他腿上的傷,還沒有好利索,院子裏嬉戲的兩個女兒,貼心地幫忙爹爹拾掇柴火,李元村曬得黝黑的臉上,擠出幾道笑容,大手摸摸女兒的頭頂,甚是欣慰。


    “妮子,和你妹妹去玩吧,爹自己來就好了。”


    小女孩李亞妮用袖子抹了抹臉上的灰,仰頭做了一個鬼臉兒,蹦蹦跳跳走開了,領著妹妹李亞玉繼續蹲在地上,拿著一個樹枝勾勾畫畫。


    三間土房,嫋嫋炊煙,父慈女孝,看起來很是和諧。


    “嘎吱”一聲,房門打開,李元林的老娘摸索著往外走。


    聽到門響聲,李元林急忙把鍋蓋蓋上,用圍裙擦擦手,上前攙扶老太太。


    “娘,怎麽不歇著,飯好了兒子再叫您。”李元林說。


    “林兒,苦了你了,過些日子,為娘再找媒婆,給你說道說道……”


    李母抖抖索索,摸著兒子的臉龐,她雙目失明,什麽都看不見,出個門,都要磕絆,不要人伺候,已經算是省心了,更別說幫兒子的忙,最多,也就是在兒子出門上地主劉鵬程家打短工的時候,帶著兩個孫女兒。


    李元林神情一黯,掃了眼門框上貼著的白紙,“不著急,娘,孩子們還小。”


    李元林原本是有媳婦的人,林秋雲賢惠淑德,嫁給他後,操持家務,孝敬婆母,夫妻恩愛,人見人誇,婚後第二年,生下了一雙胞胎倆女兒,李元林地主家打短土,銀子雖然掙的不多,一家人也能對付著過日子,李元林覺得自己很是知足。


    十多天前的一天上午,妻子林秋雲上山上去打豬草,入夜都沒回來。


    傍晚,在地主家打短工回家後的李元林聽母親說完,急忙忙跑出家門,叫上了左右兩家鄰居幫忙上山去尋找,隻找到了半拉身體,人被豺狼給吃了,李元林登時間就昏了過去,他怎麽也不相信?那半拉屍體,會是自己的妻子,但是,衣著告訴他,人沒錯,手腕上還帶著自己送的銀鐲子,那上麵也刻有林秋雲的名字。


    山上是危險,但是,白天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麽野獸傷人,這橫死的事,就讓林秋雲給撞上了……


    悲傷逆流成河的李元林給不懂事的兩個女兒說,你娘親,出遠門了,妻子林秋雲的喪事,也沒敢在家裏辦,山上收斂了屍骨,找附近一座廟裏的和尚超度一番後,就匆匆挖坑給埋了。


    出事之後,李元林神色愰惚,他常常夢見妻子林秋雲被豺狼撕扯著身體,伸出手向他求救,想呼喊,又發不出聲音,李元林欲上前救妻子,卻總是邁不開步子,眼睜睜看著妻子林秋雲最後落得個白骨森森。


    太真實了!李元林每次都會從夜裏驚醒,盯著妻子林秋雲的牌位發呆,感覺她就在眼前咫尺。


    “林兒,找個先生給瞧瞧吧!”瞎眼老母擔心自己的兒子噩夢纏身,始終都走不出來,一個人操持一個家,上有老,下有小,也太難為他了。


    …………………………


    巫師黃恩靜,撥弄著龜殼子,心不在焉,她算不出自己的命數,要麽,就是已故奶奶告訴她的生辰八字是假的,要麽,就是自己被人遮蔽了天機。


    當然,這話,她也不能去問,不然,又會被老奶奶的魂魄訓斥一頓,俗話說,算人莫算己,算己死無疑,對修行之人,這是禁忌。


    義父黃伯年更不會讓她算,看黃恩靜撥弄龜殼子,他躲得比誰都遠。


    李元林開個門縫往裏麵瞧,被黃伯年探手給抓了進來,“鬼鬼祟祟,做什麽的?”


    “我敲了門,沒人應……”李元林


    十分白巧尷尬,看黃伯年的神色,有些畏懼,他聽了瞎眼老母親的話,前來找巫師黃恩靜先生幫幫忙。


    “說吧,什麽事?”黃恩靜懶洋洋的整個人癱在椅子上,沒一點正形地問送。


    李元林想與自己的妻子林秋雲見上一麵,夢裏妻子林秋雲被豺狼撕咬,實在讓他寢食難安,這到底是林秋雲給自己托夢了,還是自己想的太多,走不出來這個陰影?


    李元林掏出來一大把零散的碎銀,放在桌上,應該是攢了很久,他也不知道夠不夠?望著巫師黃恩靜,眼神透著祈求。


    “把生辰八字報過來!”黃恩靜也沒有看那是多少錢?她看到李元林洗的發白、布丁撂補丁的粗布衣,就知道是個窮苦人,什麽人,收什麽錢,賠本買賣,她已經幹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在李元林的期待之下,黃恩靜掐指算了老半天,眉毛漸漸地擰了起來,“怪哉,命不該絕,魂魄難安!”


    黃恩靜擺了一碗生米,置於案子上,點上三支香,掐在手中,口裏默默念:“老祖傳牌令,金剛兩麵排,千裏拘魂症,速歸本性來!”


    重複念了很多次,毫無反應,林秋雲的魂魄請不來。


    黃恩靜也給納悶了,按說,這陽壽未盡的人,根本就上不了奈何橋,隻能遊蕩在黃泉路上,等待時間,林秋雲卻溝通不上,她去了哪裏?有家人收斂屍骨,不可能魂飛魄散啊!要走趟陰差嗎?那個最有效,但也是最危險!


    這是一種尋魂的法子,走黃泉路,踏奈何橋,過忘川河,登望鄉台,與鬼魂無異,稍有差池,可能自己都回不來了。


    聽黃恩靜說要走陰差,不光義父黃伯年阻止,就連死了的奶奶的魂魄都出來嗬斥,奶奶生前就是個大巫婆,她曾經也走過陰差,雖然安全回來了,卻也被鬼差警告了一番,元氣大傷。


    “奶奶,你是說,孫女還不如你嗎?”黃恩靜不滿,奶奶生前把自己誇的天上有、地下無的,死了之後,卻什麽都要攔,這不能做,那不能做。


    奶奶不是黃恩靜的親奶奶,黃恩靜是個棄嬰,當年被她揀回家,撫養長大,傳為衣缽,生前非常疼愛這個既是孫女又是徒弟的黃恩靜,生怕她有什麽閃失,斷了自己衣缽繼承,奶奶的魂魄盯著孫女看了半天,唉歎一聲,移到兒子黃伯年身上,意思是讓他去下陰曹地府,不過,黃伯年沉思了一下,拒絕了母親,“娘,我不方便去……”


    “娘當然知道你有苦衷,可是,娘也是沒有辦法才求你嗎?”


    “娘,不管怎樣?兒都不能去,至於原因嗎?娘當然一清二楚,,這個忙,我幫不了!”


    “還是那個倔脾氣,唉!”


    李元林就在邊上,被奶奶突然間出來的魂魄嚇了一跳,眼看著妻子林秋雲的魂魄沒找到,黃恩靜又被勸阻,他滿麵愁雲,卻也不好說什麽,畢竟,這其中的深淺,他也不知。


    就在李元林失望準備走的時候,黃恩靜一拍桌子,“奶奶,你不用再勸我了,我決定好了,去陰曹地府走一遭!孫女就不信,還能有自己辦不成的事?”


    奶奶的魂魄勸阻無效,唉聲歎氣的隱去了。


    招魂燈點上,黃恩靜躺了下來,她將符紙貼在自己的額頭上,閉緊眼睛,心中默默誦念著離魂咒,當再次睜開眼晴的時候,她已經來到了鬼門關的大門口。


    黃恩靜半遮住麵容,鬼差多看了幾眼,這人身上沒有鬼氣,還好,她提前準備了蓋有酆都寶章的路引,鬼差雖然疑惑,還是放行了。


    黃泉路一直往西,魂影綽綽,有鐵鏈鎖著的惡鬼,也有肢體不全的殘魂,偶然還能聽到誦經之聲,這是陽間有高人在為死者超度。


    黃恩靜緩步慢行,悄悄把手中的紙鶴放出,這上麵有林秋雲的八字,能帶她找到魂魄,然而,就在她施展法術的時候,有兩個巡邏的鬼差,看到了這一幕。


    “你是何人,敢闖陰曹地府?”


    兩名巡邏的鬼差,把手中的哭喪棒一揚,將黃恩靜包圍了起來。


    黃恩靜心中暗叫:“糟糕!生人闖進陰曹地府,是大忌,被勾了魂,也無處說理去。”於是,她就隻得抱拳,好言說道:“二位鬼差大哥,我乃修行之人,來此,隻為尋找一名橫死的女子林秋雲的魂魄……”


    “進了鬼門關,那就是陰間的地盤,有事,也輪不到活人插手!”鬼差的話,很不客氣,他們頤氣指使慣了,哭喪棒一響,所有的生魂厲鬼,都要抱頭鼠穿,不敢有半點反抗,他們隻負責拘魂,並無絲毫無憐憫之心。


    黃恩靜正在思忖著怎麽辦?忽然,其中一個鬼差舉著鎖魂鏈,就要往她的身上套,這下子,可把她給激怒了,手心點符,就是一掌拍出。


    鬼差沒想到魂魄敢對他出手,身體飛出,跌在地上,還閃動了幾下,差點被打散了。


    他厲嘯一聲,黃泉路上震蕩,更多的鬼差聞聲圍了過來。


    黃恩靜撓了撓頭,“這下麻煩了,打得了一兩個,總不能打得了一群!”急中生智,說道:“且慢,我要見你們崔判!”


    黃恩靜抽空瞥了眼紙鶴,也沒尋到村秋雲的魂魄,就在頭頂盤旋,自己脫不了身,就隻能找個講道理的,陰曹地府四大判官,崔判主陰律,他應該知道林秋雲的魂魄去向。


    被打傷的鬼差冷笑著說道:“崔爺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先拿你下地獄走一遭!”說罷又想動手,黃恩靜往前一湊,嚇得他又後退了幾步。


    鬼差蠻橫,黃恩靜也沒有了辦法,當本姑娘是泥捏的?她隻能把動靜鬧得更大,“萬神朝禮,役使雷霆,鬼妖喪膽,精怪亡形,金光速現,覆護真人,急急如玉皇光降律令敕!”


    金光落下,將她的身形籠罩其中,陰氣森森的黃泉路上,多出來一道如此刺目的神光,終於引起了陰司的矚目。


    “帶她前來……”虛空響起命令,鬼差遙遙拜下,隻是其中一個臉上,滿是不甘之色。


    陰律司內,左手執生死薄,右手拿勾魂筆,大堂上的這個人,正是崔判。


    “小女子無意幹涉陰曹地府執法,隻是凡人李元林的亡妻林秋雲的魂魄尋無所蹤,才特請判官大人指條明路。”


    黃恩靜說明了來意,崔判對善惡看得很重,甚至有不惜徇私的過往,他總不會無緣無故把自己抓起來。


    殊不知,黃恩靜解釋的同時,崔判也在疑惑,怎麽感覺到了熟人的氣息?陽間做陰差的人不少,比如印冥鈔、拘小鬼,都有陰司授權的陽間人,他一時想不起是誰?


    “林秋雲,半月前被拘來陰曹地府,嗯……已經發配枉死城!”


    枉死城?黃恩靜一驚,難怪尋不到她的魂魄,含冤之人,才會被關押到這個地方,一直要到陽壽耗盡,才會放出去投胎,雖不會施刑,但實在不是什麽好地方,受不得香火,接不到供奉,還比不了黃泉路的遊魂好過。


    “大人,林秋雲不是意外身亡嗎?怎麽會被關押到枉死城呢?”


    “她是被一個惡魔先奸後殺,死後才遭遇豺狼,給毀壞了屍身!”


    崔判看在似曾相識的份上,補充了幾句,“其實,林秋雲的屍體,被豺狼給咬爛了,看到的人,都以為她是遇上了野狼喪的命,但是,陰司有孽鏡台,個中的緣由,一照便知,不會有錯,姑娘,你過來看……”


    “呀!這個殺人惡魔,怎麽會是他啊!”黃恩靜瞪大了眼睛。


    “這個就是林秋雲遇害的事情經過,姑娘,我觀見你特別的熟悉,似曾相識,可否告知姓名?”


    “黃恩靜!”


    “黃恩靜?什麽?原來你就是奉旨下凡的女媧娘娘的投胎轉世!”


    “如假包換,本姑娘就是!”


    “太好了!女媧娘娘,不,黃姑娘,那個殺人惡魔你認識?”


    “當然認識了,他其實就是我凡間現在的義父黃伯年!”


    “什麽?這個殺人惡魔,色膽包天,死於他手的人,不計其數,沒有想到,這個惡魔會是黃姑娘的義父,麻煩大了!”


    “此話怎講?”


    “善惡有報,因果輪回,姑娘前來陰曹地府,你的惡魔義父已經逃跑了!他投靠了魔界,得到了大妖雨滂沱的庇護,捉拿他歸案,談何容易啊!”


    “我速去找喋血飛鷹大隊長、地球上的保護神仝慶,想方設法捉拿住這個罪大惡極的殺人狂魔黃伯年!”黃恩靜斬釘截鐵地說。


    “但願成功,黃姑娘,事不宜遲,速返人間界吧!”


    “告辭!”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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