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付桓旌終於蘇醒了過來,他的臂膀傷口處,已無大礙。


    靜心酒坊的暗侍浮屠,為愛徒付桓旌連忙端來了療傷的藥酒,勸其快些趁熱飲服。


    “臭小子,這方寸山之外的人界,非去不可嗎?”暗侍浮屠倚靠在窗口,抽了一口旱煙,對床榻之上的愛徒付桓旌,隨口一問道。


    “師傅,徒兒此次的人界修行,確實非去不可!被久困於這方寸山的方寸之中,徒兒渾身著實太過煎熬難受。因此,徒兒已決心不再畫地為牢,去往那人界渡劫破難,提升一下自己的修為境界。”飲下藥酒的付桓旌解釋道。


    “臭小子,已本命瓷碎,長生橋斷,姻緣線歿。試問又能憑借什麽,到那人界去呢?”暗侍浮屠攤開雙手笑問道。


    “師傅,徒兒有那天機石,又怎麽不能到人界中去呢!”付桓旌摸索著自己腰間的無塵袋,上下翻找著天機石說道。


    “臭小子,莫要再白費力氣,翻找的那個無塵袋啦!這天機石,為師就先替保管著了。待有朝一日,準備好了,為師自然會將其歸還與的。”暗侍浮屠拍打著自己腰間的無塵袋笑道。


    “師傅,徒兒真的已經準備好了。有了那本人界誌物大典的引導,徒兒的此次人界修行,定然會逢凶化吉的。”付桓旌指著眼前,圓桌上的那本厚重大典說道。


    “歸!”


    隻見那窗邊的枯瘦老者,右手中指對著圓桌上的那本書籍輕輕一揮。那本厚重大典,便應聲消失不見,歸還到了它的原先存放書架處。


    “臭小子,告訴為師!現在的,又能依靠什麽,來引導在人界逢凶化吉呢?”暗侍浮屠笑問道。


    “師傅,您不用對徒兒,這般趕盡殺絕吧!”付桓旌一臉委屈巴巴的說道。


    “趕盡殺絕?臭小子,可別忘啦!昨晚要不是為師,將從那神獸貔貅的利爪下,及時救了出來。個臭小子,如今可就正在,那幽冥鬼都的孟婆麵前喝著湯水嘍!”暗侍浮屠略感氣惱道。


    “師傅,徒兒知錯啦!可是您也看到了,這幻界處處不公,徒兒實在難以有機會,提升一下自己的修為啊!”付桓旌連忙赤腳走下床,替那窗邊的枯瘦老者,捏揉著肩膀嬉皮笑臉道。


    “不公?臭小子,為師並未看到,這幻界各處,有任何的不公啊!倒是近來不巧,看到有一個混小子,偷竊了人家慕容巒婕的聚魂寶珠。猜猜看,那個混小子到底是誰呢?”暗侍浮屠直勾勾的盯看著付桓旌問道。


    “哎呀!師傅,您老人家怎麽能,胳膊肘往外拐呢?”付桓旌趕忙搜尋自己的無塵袋,發現那聚魂寶珠竟不見了蹤影,對那枯瘦老者抱怨道。


    “孽徒,跪下!”暗侍浮屠突然惱火萬分,用手中的長嘴煙鬥,將付桓旌打跪在地怒吼道。


    “啊!疼,師傅,怎麽啦?您何故發如此大的火呢?”手捂腿部傷處的付桓旌,對那位枯瘦老者疑惑不解的問道。


    “不問而取,是為竊。臭小子,為師這十年來,就教會了這些下賤勾當嗎?”暗侍浮屠取下自己背上,那柄驚鴻神劍的劍鞘,用力抽打著地上的付桓旌,大聲的責問道。


    “師傅,徒兒不曾有錯!對付那個惡人之女,徒兒本就應該比他還要惡!”付桓旌嘴角流著血跡,仍然不知悔改的說道。


    “臭小子,私自偷竊他人財物,還倒有理啦!我讓不知悔改,看為師我今天不抽打死!”暗侍浮屠更加用力的抽打著,地上的付桓旌叫喊道。


    “師傅,您今天抽打死徒兒算了。反正徒兒孤身一人,無人會對我疼惜憐愛。被您抽打死了,倒還好了。那樣的話,徒兒我每日就不用再去忍受,這些痛苦折磨啦!”付桓旌跪趴在地上,吐血哭喊道。


    “想死?臭小子,為師才不會讓去死呢!父母的血海深仇,還等著小子,去幫他們血債血償呢!”暗侍浮屠停下了抽打,惡狠狠的說道。


    “師傅,父親生前曾私下告知徒兒,說您藏有一套無上的劍法,可與那惡人慕容博比肩。可是您老人家,為何就死活不願傳授與徒兒呢?若是您覺得徒兒資質愚鈍,配不上去學那高深劍法,倒不如一劍結果了徒兒的小命。”付桓旌以死相逼道。


    “臭小子,那套驚鴻劍法,戾氣太重。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就算為師傳授於,僥幸贏了那惡人慕容博,可又能怎麽樣呢?他是敗了,可他那是懼,是怕,並不是服。為師要贏他,贏得他心悅誠服。”暗侍浮屠扶起愛徒解釋道。


    “師傅,您要徒兒如何去做呢?”付桓旌擦拭掉嘴角血漬問道。


    “臭小子,一定要理解,為師的一片良苦用心啊!現在的,涉世未深,修行的根基還不沉穩。如若為師擅自,放任去人界修行。初到人界的,定然會揮最重的拳,出最快的劍,飲最烈的酒。說,為師說的對嗎?”暗侍浮屠飲了口養劍壺中的仙人釀問道。


    “師傅所言,字字珠璣!不過,還請您告知徒兒,該如何去做呢?”付桓旌問道。


    “臭小子,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總是說,自己被久困於,這方寸山的方寸之中。天天叫嚷著,不再畫地為牢。可是要為師我說嘛!這困於方寸山的方寸之中,有困於這方寸之中的好處。麻雀雖小,五髒俱。窺一斑,而知豹。個臭小子,能把這方寸山的事理,都擺弄清楚了,也有助於打牢修行的根基。”暗侍浮屠繼續飲酒道。


    “師傅,徒兒不知這不再畫地為牢,又有何優點呢?”付桓旌問道。


    “臭小子,這不再畫地為牢,自然也有它不再畫地為牢的優點。若有一天,走出了這幻界,去往那人界九洲大地,當然有利於見多識廣。想那遮天的鯤鵬,雖難顧身周,但是扶搖直上九萬裏,氣吞山河。不過,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台,起於累土;千裏之行,始於足下。這個臭小子,目前還是應該多多立樁練拳,修心禦劍。先把這些修行,所必須的根基,打牢才是。”暗侍浮屠醉酒道。


    “師傅,這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台,起於累土;千裏之行,始於足下。徒兒不知,作何解釋啊?”付桓旌攙扶著醉酒的枯瘦老者問道。


    “合抱的大樹,生長於細小的萌芽;九層的高台,築起於每一堆泥土;千裏的遠行,自古是從付桓旌,腳下的第一步,開始走出來的。”八卦門的門主宇文豹,手握一個空空如也的酒壺,緩步走進房門念說道。


    “宇文門主,麻煩告訴我的這個笨徒兒,為何那天道酬勤,卻不曾酬快。我這就去,為盛舀來一壺,上好的仙人釀。”暗侍浮屠接過,門主宇文豹遞與他的那個空酒壺,立馬醒酒道。


    “快!六長老,您請這邊坐!”付桓旌連忙為門主宇文豹,搬過來一把棗木凳椅說道。


    “小夥子,還挺有眼力見!沒白瞎師傅,這十年來的苦心栽培。古語有雲,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師傅,就是想要做一個簡單的人,踏實而務實,不沉溺幻想,不庸人自擾。然後,懂得那平凡二字的深意,就是不爭不搶,不嫉不妒,不羨不怨,不傲不卑,善待自己,也善待他人。”門主宇文豹坐下,對站立一旁的付桓旌說道。


    “願此生無波瀾,敬我餘生不悲歡。”暗侍浮屠,手握兩杯美酒,遞與門主宇文豹一杯說道。


    二位摯友,把酒言歡,互訴衷腸。


    “師傅,徒兒不知該從哪些,點滴小事做起呢?”一旁的付桓旌問道。


    “臭小子,就先整理出一本幻界誌物大典吧!師傅我筆紙管夠,絕對不會嫌棄的字跡醜陋。反正我們師徒二人,時間多的是。久而久之,為師相信,的字跡會工整好看的。”暗侍浮屠開懷暢飲道。


    聽聞此言後,付桓旌作別二人,到幻界各處搜集資料,用以書寫幻界誌物大典。


    酒桌上的二人,杯盞交錯,不醉不歸。


    “靜心坊主,聽聞的驚鴻劍法,可比肩我們幻界最強的大長老慕容博。不知在下,是否有緣一見呢?”門外偷聽多時的六長老軒轅朗瑟,疾步進門,坐在二人一旁,對暗侍浮屠飲酒問道。


    “此乃天機,無可奉告!”枯瘦老者裝作醉酒,答非所問道。


    “六長老,這個井底之蛙,隻知道坐井觀天。縱使讓見識到了,浮屠兄的那套卓絕劍法,又當如何?還能被偷學了去不成?”門主宇文豹醉酒大笑道。


    “宇文門主,隻怕我們二人,都被他這對喜好弄虛作假的師徒,哄騙玩弄其中。其實他暗侍浮屠,根本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罷了。”六長老軒轅朗瑟右手用力一拍酒桌,將那枯瘦老者震飛到數丈遠處說道。


    “六長老,想要幹什麽?這靜心酒坊,還輪不到來撒野!”門主宇文豹趕忙前去攙扶吐血的枯瘦老者,對六長老軒轅朗瑟怒吼道。


    “果然廢人一個,告辭!”六長老軒轅朗瑟,右手輕輕揮動了一下手中竹扇,便消失在了二人的眼前說道。


    “浮屠兄,無礙否?”門主宇文豹攙扶起重傷的枯瘦老者,坐到床榻邊沿,對其問道。


    “無礙!無礙!多謝宇文兄,剛才出手相救。”枯瘦老者擦拭掉嘴角血漬說道。


    眼見二人都有了些許醉意,以防不妙之事的發生,二人便互相作別離去了。


    “想當年,我暗侍浮屠,在那人界。四十歲整,便劍開天門,再入陸地神仙。難道也要在,們二位的麵前,顯擺炫耀嘛!”躺臥在床榻之上的暗侍浮屠,喃喃自語道。


    翌日,門主宇文豹隨身攜帶了,一些療治內傷的丹藥,孤身一人來到那靜心酒坊的大門口。


    “浮屠兄,這些療傷丹藥,是在下的一點心意,還望務必收下!再有就是,回想起昨日,與愛徒的那番促膝長談。在下發覺,竟比那驪珠洞天的陳平安,還要會說講道理許多。實在是令在下敬佩不已,替自己感到汗顏啊!”門主宇文豹進入酒坊內,將腰間療傷丹藥,遞與那位枯瘦老者說道。


    “不!宇文兄,過譽啦!這療傷的丹藥,為兄不好假意推辭,便暫且收下啦!隻不過宇文兄剛才提及的那位驪珠洞天陳平安,可是我們說講道理這一行當裏的公認祖師爺,為兄頂多算是他一個不記名的小小弟子罷了。”暗侍浮屠伸出一隻自己的枯瘦右手小拇指,又覺察到似乎有所不妥,便將自己枯瘦右手大拇指的指甲,抵在了小拇指的指甲裏處謙虛笑道。


    “浮屠兄,難道是在跟在下,死抬杠嗎?”揭去麵具的六長老軒轅朗瑟,右手用力攥緊那枯瘦老者的骨架右手,惡狠狠的問道。


    “六長老,怎麽會呢!在下隻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那些誤人子弟的下賤勾當,在下可不會像某些人那般,肆無忌憚的幹作著。”暗侍浮屠雲淡風輕的說道。


    話音剛落,隻見那枯瘦老者眉心一皺,劍靈出體,便將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六長老軒轅朗瑟,震飛百米遠,倒地不起。


    不消月餘,付桓旌的字跡,果然工整些許,能夠入那枯瘦老者的法眼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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