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簡然在陽台上給他媽打了個電話。和他想的一樣,簡母早就知道任青臨考上了他的大學。


    簡然抱怨:“你怎麽不早告訴我啊!”


    簡母解釋:“我本來想講的,但係呢,青臨說要給你一個驚喜,我看那孩子挺有心的,就未同你講。”


    excuse me?這是驚喜?這明明是驚嚇好嗎!


    等等。


    簡然眉頭一皺,get到了重點。


    簡然:“媽,你是不是經常和任青臨聯係啊?”


    簡母:“對啊,我們還有一個微信群呢。”


    簡然愣了一下,“什麽群?裏麵都有誰?”


    簡母:“就三人,我,青臨,還有青臨他媽媽。”


    簡然在腦海裏緩緩打出一個問號,“你們……想幹嘛?”


    簡母:“當然是商量婚禮的事情啊!”


    簡然這才想起來,他和任青臨將在寒假的時候舉行婚禮。


    簡然下意識地問了一句:“那為什麽沒有我啊?”


    簡母甩鍋道:“當初媽問你對婚禮有什麽想法,你可是特生氣地讓媽別來煩你,還說再讓你聽到‘婚禮’兩個字,你就抓著自己頭發把自己從十五樓丟下去。你還記得不?”


    “……”好像是有這麽回事。


    簡母嗬嗬道:“你要是後悔了,我拉你入群?”


    “別,你們商量就好,我相信你們,加油。”


    他,他媽,任青臨,任青臨他媽,這四個人一個群,光是想想都能讓他尷尬得頭皮發麻。


    簡母:“但有些事情還是得你和青臨拿主意啊,比如結婚戒指……”


    簡然一個激靈,趕緊阻止他媽說下去。“那個媽,寢室要熄燈了,我先掛了,拜拜。”


    簡母最後叮囑了一句:“在學校好好照顧自己,多和青臨接觸接觸,至少和他做個朋友……”


    簡然掛了電話,寢室剛好熄了燈。


    柯言遵守著嚴格的作息時間,每晚十一點,他一定是姿勢端正地躺在床上;至於其他兩隻,不熬到一兩點電腦沒電絕對不會上床。


    季源希正戴著耳機吃雞。簡然在他身後看了一會兒,目光偶然間落在他敲鍵盤的左手上。


    季源希剛落地一分鍾,就在軍事基地被人陰了一槍,落地成盒,gameover。


    簡然毫不留情地輕聲譏諷:“菜b。”


    季源希嚇得差點把鼠標丟了,“臥槽然然……你什麽時候來的!!!”


    “你特麽小聲點,柯言在睡覺呢。”簡然忍不住又看了眼季源希的左手,欲言又止,“你……”


    季源希:“???”


    簡然壓低聲音:“你的戒指怎麽戴在中指啊。”


    對從沒談過戀愛的簡?直男?然來說,中指隻有一個含義。


    ――法.克。


    季源希莫名其妙,“我不戴中指戴哪?”


    簡然:“我看我爸媽都戴在無名指上的。”


    “結婚了才戴無名指,戴中指隻是表明你處在戀愛關係,名花有主而已。”季源希狐疑地看著簡然,“你問這個幹嘛?”


    “隨便問問……你戴戒指不會不方便嗎?”


    季源希:“我又不用下地種田,有什麽不方便的。”


    簡然想了想,“也是。”


    反正買來他也不會戴,有什麽不方便的。


    季源希又開了一局吃雞,這次有簡然在一邊無聲地指導,他拿到了第八十九名的好成績。


    九月高溫持續不斷,簡然他們寢室裏隻要有人在,就一定開著空調。所有的大一新生都有那麽點崩潰,每天都有一兩個可憐蛋中暑,然而校方就是個無情無義的渣男,完全沒有因此降低軍訓的強度。


    吃完晚飯,簡然和沈子驍走在回寢室的路上。


    才走了兩分鍾,沈子驍就出了一身汗,他不停掀開衣領給自己透氣,有氣無力地說:“夏天什麽時候才結束啊,我快到極限了……”


    簡然不屑道:“那你應該去廣東看看,十二月還在穿短袖。”


    一群穿著迷彩服的學妹從對麵走過來,其中一個看到簡然,趕緊戳了戳身邊的兩個女孩,原本還嘰嘰喳喳的女孩子們立刻不說話了,等走到簡然身後,她們才興奮地議論剛剛那個學長有多帥。


    沈子驍看著她們,突然問簡然:“你和你老公怎麽樣了?”


    簡然危險地眯起了眼睛,沈子驍秒慫,改口道:“你和你任學弟怎麽樣了?”


    簡然:“沒怎麽樣。”


    自從上次被警告了以後,任青臨果然沒有再作妖,躺在他好友列表裏,安靜如雞。


    簡然對此相當滿意。


    “我可是聽說,已經有人對他出手了。”沈子驍端詳著簡然的臉色,確定對方沒有揍他的意圖,才繼續八卦:“是日語係的係花,昨天晚上在操場上等了一個小時,就為了給任青臨送瓶水。偏偏任青臨他們教官是個會來事的,讓係花別等了,直接過來送,係花就當著所有人的麵,把水送了出去。好家夥,其他人那哄起的啊,聲音能傳到八百裏開外。”


    “八百裏開外是哈爾濱,謝謝。”簡然冷笑,“那任青臨還不樂開了花。”


    姓任的那麽會撩,這下總算棋逢對手了。


    “好像沒有。”沈子驍摸著下巴道,“據說任青臨沒什麽反應,直接拒絕了係花的好意,係花當時就差點哭了。”


    簡然有些意外,“真的假的?”


    “真的啊,論壇上都寫著呢。”沈子驍掏出手機,“我把鏈接發給你,你自己去看。”


    “不用了,我對他的事沒興趣。”簡然擺擺手,“以後少在我麵前提他。”


    沈子驍瞅著簡然,“你真的一丁點兒都不在意嗎?”


    “廢話。”


    沈子驍:“成,那我不說了。”他老實了一會兒,又開始哼起了歌:“愛是一道光,綠到你發光――”


    簡然忍無可忍:“絞豪材悖


    回到寢室,柯言和季源希還沒回來,沈子驍麻利地開上空調,對著送風口狂吹。簡然直接去洗了個澡,一身清爽地回來,和沈子驍雙排遊戲。


    沈子驍選了c位,聲稱要carry全場。簡然就給他補了個奶,結果被傻逼c位氣到沒脾氣,幹脆掏出小手、槍,來了個漂亮的三殺――全場最佳。


    沈子驍:“臥槽!簡然你怎麽不奶我!”


    簡然語氣淡淡:“隻要老子殺得夠快,隊友就不需要我奶。”


    沈子驍摘下耳機往桌上一丟,氣得想退遊。這時,他聽到樓下鬧哄哄的,很是十分熱鬧。


    “簡然,簡然!”


    簡然拿下耳機,“怎麽?”


    沈子驍指了指陽台,“外麵好像有戲看。”


    簡然不愛湊熱鬧,無動於衷道:“哦。”


    沈子驍把他從電競椅上拉起來,“走走走,去看看。”


    兩人來到陽台,果然看見寢室樓下一堆人,烏壓壓的一片,地上還擺著一堆蠟燭。


    “不是吧,又來!”沈子驍嚷嚷道,“他們告白就不能想個新鮮的嗎?除了擺蠟燭還是擺蠟燭,老子才來一年就看膩了。”


    簡然說:“不對啊,這可是男生寢室。”


    “對哦,是哪個妹子這麽放得開啊。”沈子驍一頓,“該不會是那個日語係的係花,在向任青臨表白吧。”


    簡然搖了搖頭,“你仔細看看蠟燭擺放的形狀。”


    沈子驍歪著腦袋研究了一會兒,“這他媽啥玩意,怎麽像個陣法一樣……”


    “不知道。”


    簡然感覺到口袋裏的手機振了振,他拿出來看了一眼。


    .r:學長,抬頭。


    簡然本能地抬起頭,看到他正對麵的寢室陽台站了兩個人。


    天太暗,簡然看不清他們的臉,但那個高個子的男生,一看身材就是任青臨。


    簡然然然:?


    .r:?


    .r:你看不見我?


    簡然然然:對麵那麽多人,我當然看不到平平無奇的你。


    .r:學長,你眼睛是不是不太好?


    簡然然然:爸爸兩眼視力1.2!是你太沒存在感了!


    .r:那現在呢


    簡然然然:?


    簡然抬頭看向對麵,隻見任青臨所在的陽台,亮起了一盞燈――任青臨打開了手機上的手電筒。


    “……”


    簡然然然:看到了看到了,趕緊給老子關了。


    對麵那盞燈滅了。一旁的沈子驍還在琢磨下麵那幫人究竟在幹嘛。


    簡然然然:你知道樓下怎麽回事嗎?


    .r:最近天氣太熱,軍訓的時候很多人都受不了。


    簡然然然:【好慘哦,但是關我什麽事.jpg】


    .r:= =


    .r:聽說下雨不用軍訓,所以他們在設陣求雨。


    簡然然然:【黑人問號.jpg】


    .r:陣法是從網上找的。


    簡然然然:【撒貝寧吸氧.jpg】


    簡然看著樓下身穿迷彩服的學弟們,忍不住道:“是在下輸了。”


    簡然把求雨的事情告訴沈子驍,後者也是一副日了狗的表情:“臥槽,這都行?!學弟們也太會玩了吧!這麽迷信的?”


    簡然懟他:“就你懂科學?人家肯定不是迷信,就是圖個心裏安慰和好玩。”


    沈子驍幽幽道:“同樣是九年義務教育,為什麽他們這麽優秀。”這種事情比擺蠟燭告白什麽的有趣多了,他蠢蠢欲動:“咱們下去湊湊熱鬧?”


    簡然癱回椅子裏,“不去,外麵太熱了。”


    沈子驍握著門把手的手收了回去,“你是對的。”


    簡然預備再開一局遊戲,任青臨又發了條信息來。


    .r:學長現在有空嗎?


    簡然然然:沒。


    .r:來一趟樓下。


    簡然然然:。


    他剛剛好像說了沒空吧?


    .r:你媽讓我給你帶樣東西。


    簡然猶豫了下,對沈子驍說:“我下去一趟。”


    沈子驍一臉懵逼,“你剛剛不是嫌天氣太熱懶得下去麽?”


    “我耐熱。”簡然走到門口,轉身回來拿起棒球帽戴上,“走了。”


    沈子驍撓撓頭:“怎麽奇奇怪怪的。”


    室外和火爐一樣,簡然邊下樓邊想如果任青臨是耍他的,他就一巴掌把他扇到牆上,摳都摳不下來。


    樓下人很多,除了誠心求雨的學弟,還有來看戲的學長。


    人群中,簡然一眼就看到了任青臨。


    他站在一盞路燈下,穿著一身黑,隨隨便便一站就像是在拍大片。


    看到簡然,任青臨笑了一下,“學長。”


    簡然保持著高冷範,“我媽怎麽會讓你給我帶東西?”


    任青臨說:“我媽前幾天去了趟廣州,你媽讓她捎點東西來北京,我媽回來後又把東西給了我,讓我帶給你。”


    “什麽我媽你媽的……”簡然被搞暈了,“到底什麽東西?”


    借著昏暗的路燈,任青臨將簡然臉上的不耐煩一一收入眼底。


    他向簡然走近一步,“學長好像又白回來了。”


    簡然如兔子一樣警備起來。


    ――來了來了,任青臨的騷話馬上要來了!


    任青臨垂下眼睛,在簡然的小腿上掃了一眼,“現在學長,是又白又長。”


    果然。


    簡然毫不猶豫地向任青臨豎起中指,“法.克――”


    髒話還沒說完,手猝不及防地被握住了。


    任青臨的手指修長有力,還帶著一點點涼意。


    簡然身體一僵,“喂!”


    任青臨將簡然的手掌鋪好,“別動。”


    一個冰涼的東西從簡然中指指尖滑落,在空氣中劃出一道炫目的痕跡。


    “這是我們的結婚戒指,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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