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三姓十家,便是邊陲十大家族的統稱。


    三姓分別為:吳、何、田。


    吳姓人數最多,分為五家,除去上吳家,還有東南北三家和下吳家,但人數多並不代表吳家就勢力最大。


    前些年還在打仗的時候,吳家人都會些拳腳,還算說得過去,但近年來,田家出了位麒麟子已為宰相,邊陲老家的人自然也是雞犬升天,跟著沾光,成為十家中權勢最高的。


    何家有何縣令撐腰,也比隻靠人數取勝的吳家要好得多。


    再說孫龍虎可不管他是如何的三姓十家,這群細鱗騎的眼中隻有細鱗龍首上將軍的命令,揮刀再度上前。


    孫龍虎手中的唐刀閃過寒芒,恍惚間,少年人似乎看到唐刀之上暴起三寸青光,似是光影閃過,直劈吳家主手上的橫刀。


    少年人確信自己沒看錯,閃爍著青光的唐刀輕而易舉切過橫刀,將橫刀切斷。


    隻是一招,吳家主便被拿下,孫龍虎的唐刀架在吳家主的脖頸上,再上前一寸,便能割開他的喉嚨。


    “老實點!”


    孫龍虎抬腳踢在吳家主的小腿,讓他跪在地上,身後立刻湧上細鱗騎,將吳家主的斷刀卸掉,牢牢治住他。


    轉瞬間局勢大變,哭哭啼啼的吳李氏止住了哭聲,捂著嘴驚恐地望向自家老爺。


    高堂之上的何縣令鬆了口氣,順手撚動自己稀疏的山羊胡,眼中笑意恒生。


    楊延朗站在堂前麵色如常,對局勢早有預料。


    而鍾鳴還在感歎孫龍虎神奇的刀法,刀鋒之上三寸青芒,正如武林傳說中的真氣內力,讓少年人再度大開眼界。


    起先站立在吳家主身旁田行健稍稍後退,並未被打鬥波及,他嘴角掛笑輕輕搖扇,不急不緩,似乎這裏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見事不好,吳家主高聲喊道:“田少爺救我!”


    此時田行健才合攏折扇,往前走了一步,向楊延朗施士子禮道:“小生田行健見過楊大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田公子的身上,楊延朗也麵露好奇之色,這位小麒麟的名頭他也曾聽說過。


    麒麟子田以正是當朝宰相,楊延朗與他同朝為官,自然是認識。


    雖說文武兩官向來不合,但田以正為人處事老道,也確有治世奇才,楊延朗對其還是欽佩有加的,上朝時也要尊稱聲田相。


    麒麟子引以為傲的小孫子,楊延朗早有耳聞,卻未見其人,今日得見便仔細打量一番。


    田行健卻很是隨意,見過禮後還有空閑向鍾鳴道:“鍾鳴,沒想到你也能站在這裏,看起來你跟楊大人還關係匪淺,你這是要平步青雲了,恭喜恭喜!”


    聽起來田行健是誇讚,但仔細想,又能聽出其中幾分戲謔之意。


    少年人自然聽得出來,他看田行健的眼神如故,並未生氣。


    這位田公子向來眼界很高,最看不起淤泥中的貧民,若不是自己有個好點子,能引起這位田公子的青睞,田公子絕不會多看他一眼。


    小麒麟有資格張狂,鍾鳴深知輕狂公子哥的資本,也不與他置無用之氣。


    鍾鳴淡然道:“不及田公子,憑借田相之名可以隨意宿醉泓香閣,即使小民平步青雲,也拍馬不及田公子的家底深厚,能揮金如土地睡姑娘。”


    論伶牙俐齒,少年人從不服輸。


    心中不氣是氣量,嘴上不服輸是態度。


    沒想到田行健氣急反笑,連道三個“好”字,展開折扇煽動幾下又道:“不愧是鍾先生,一如既往的有趣,你這個人,著實有趣!”


    “田少爺,田少爺您快救我啊!”


    卻沒想吳家主是個不看局勢的,正在兩位少年人暗自較勁之時,他又出聲求救。


    田行健麵露不悅,合起折扇再度拱手向楊延朗道:“還請楊將軍放過吳家主,小生感激不盡。”


    楊延朗笑道:“這姓吳的惡匪藐視公堂,視我新唐憲法如無物,田世侄你說,這等該殺頭之人,如何放得?”


    “楊將軍言下之意就是不放人了?”


    田行健身上的不卑不亢之意已經消失,臉色漸冷。


    身為新唐三神將的楊延朗豈是泥人心性,田行健對他已有不敬之意,他的言語也冷若冰霜,道:“給我個放的理由!即使今日田相在此,也不敢讓我無故放人!”


    此事已無商量餘地,興許田行健問之前,吳家主還有希望被放出去。


    說幾句好話,向楊將軍低頭認錯,楊延朗興許能放了他,上將軍也不是嗜殺之人。


    可壞就壞在,吳家多年橫行霸道,出了事隻想向同盟求救,就沒有低頭認錯的想法。


    惹怒上將軍,結果自然可想而知。


    田行健的麵色也逐漸難堪,他眉頭微蹙,低下頭去,嘴中念念有詞,不知在做什麽。


    眨眼間,公堂之上忽然起了清風,以田行健的身體為中心向四周擴散。


    再度看到神奇的一幕,鍾鳴瞪大了眼睛看得仔細,而楊延朗則是猛然向前探身,怒喝道:“細鱗軍退下!”


    看上將軍的神情,鍾鳴就知道事情不簡單,這位田公子大概是做了很過分的事情,楊延朗的眼神中似有怒火,也多了幾分謹慎。


    孫龍虎一幹人趕緊架著吳家主往後退,吳李氏也連滾帶爬地往外跑,連兒子的屍體都不管不顧了。


    公堂之上隻剩下田行健一人佇立。


    清風漸冷,再起風已是冷冽的寒風,如冰刀子刺的人臉頰生疼。


    少年人發現他呼出的氣息都結了冰渣,氣溫驟降,似乎回到寒冬臘月裏。


    公堂之外,風雲湧動,剛才還晴朗的天氣也陰沉了許多。


    一道藍色的寒光從田家大院衝天而起,掠過幾條街道,直奔縣衙而來。


    站在公堂高台上的楊延朗似有察覺,在寒光還未達到之時,便抬頭看向了庭院之上。


    藍光一閃而過,沒入田行健的天靈蓋中。


    在此刻,溫度下降到極致,鍾鳴被凍得瑟瑟發抖,公堂之上竟然淩空飄起白色的冰晶,冰晶落到少年人的手背上,他皺眉撚了一片,隨即眉頭挑起,訝異道:“雪花?”


    雖說現在是三月天裏,天氣還有許些寒冷,但遠不至於到能下雪的程度,即使有雨水,也隻能冰冷的春雨。


    三月飛雪,簡直是匪夷所思。


    這也是某種武功?


    鍾鳴滿腹的疑問,卻沒人能給他解答,因為此時他的楊叔父也是如臨大敵,嚴陣以待的模樣。


    站在公堂之上的田行健緩緩抬起頭,他再睜開眼睛,雙瞳已成深藍色,似是妖物,露出直透人心的冷冽之意,所視之處皆是冰紋蔓延。


    在田行健環視一周後,他的身後以冰晶結出片勾畫著古怪紋理的世界,鼓樂齊鳴,狂風怒號的聲音竟然也與之合鳴。


    隱隱之中,鍾鳴似乎聽到有人低吟:“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發授長生……”


    聲音時遠時近,遠時如夢中有人呢喃,近時如天雷在耳邊炸響。


    公堂之上的人頓時都惶惶不安起來,不知道是誰喊了聲,“是仙人!白玉京的仙人降臨了!快跪迎仙人!”


    有何縣令帶頭,衙役捕快,吳家小廝全部惴惴不安地跪了下去,額頭緊貼地麵,緊閉雙眼,不敢露出絲毫的不恭之意。


    見此情景,少年人目瞪口呆,也由不得他不信,這能讓三月飛雪的仙人確實在眼前。


    就在少年人糾結是否要跪下之時,扭頭看到楊延朗的表情凝重,卻沒有要跪拜的意思。


    不止是楊延朗,其他的細鱗騎皆是如此,隻是緊緊盯著藍色眼眸的田行健。


    他們似乎是見慣了這種局麵,有種見怪不怪的感覺。


    鍾鳴略微觀察,心中自有計較,既然楊延朗不跪,他也沒有跪拜的必要。


    最終,藍眸田行健將冷冰冰的眼神望向上將軍道:“那我說讓你放人呢?”


    他的聲音如冰刀,刺得旁人耳膜隱隱作痛,鍾鳴忍不住捂住耳朵,上將軍的臉色更是難看。


    上將軍身軀四周地麵已經結出一層厚厚的冰晶,陽光照射在上麵,瑩瑩發亮。他承受了多大的壓迫力,隻有上將軍自己清楚。


    即使如此,上將軍仍是嘴角帶笑道:“就算今日娥蟬上仙至此,我楊延朗也是一句話,不放!”


    說著,上將軍伸出食指,指向藍眸田行健道:“新唐憲法已立,天子犯法且與庶民同罪,白玉京也不能壓在憲法之上!”


    “放肆!”


    藍眸田行健抬手一揮,公堂間狂風大作,白色的冰晶凝成冰錐,錐尖指向上將軍。


    楊延朗冷冷一笑,右臂抬起,張開手掌喝道:“銀龍槍吟見寒芒!”


    掛在馬上的銀龍槍似乎聽到主人的呼喊,低吟一聲,衝天而起。


    銀色的寒芒衝破縣衙的圍牆,直接在牆上打出拳頭大的圓洞,衝到上將軍的麵前,發出錚錚的低吟聲。


    銀龍槍入手,上將軍順手撩起自己的袍擺,用力將銀龍槍杵在地麵上,他周圍地麵結起的寒冰立刻龜裂開,劈啪碎成一片。


    冰晶似乎有生命,掙紮著還想凝結起來。


    卻聽上將軍喝道:“你一個連品級都不入的仙官,還想威脅我楊延朗?你們白玉京怕是小瞧了我!”


    隨著上將軍的怒喝聲,他手中的銀龍槍發出聲高亢的龍吟,比剛才的仙樂還要震耳。


    清風再度拂過殿堂,所有冰晶消失不見,隻剩下楊將軍白袍鼓動,華衣獵獵作響。


    “小仙官,你可是想與我一戰?”


    上將軍手持銀龍槍,槍頭直指藍眸田行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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