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園回到單位上班,找主編補假條。本來如果嚴格按照社裏的規章,她這算是曠工的性質,要扣不少錢,年終也不能評優了。但等她拿到假條時,園園發現請假日期簽的是她走的那天,她疑惑地看向主編。張越人說:“之前我要的稿子一小時之內發到我郵箱裏。”


    園園差點就涕淚橫流了,“好的!謝謝,謝謝主編!”她謝過了幫她請假作弊的主編大人,回到自己位子上,開始嘔心瀝血地趕稿。


    王玥看著這一幕,搖頭說:“這孩子,太好收買了。”


    園園一邊擤鼻涕一邊奮鬥,中途王玥過來問:“感冒了啊?要吃藥嗎?我那兒有。”園園搖頭,“小小感冒不用吃藥,吃藥一周好,不吃藥七天好。”她主要還是因為感冒導致鼻炎加重,鼻子難受。


    “你這是謬論。小心嚴重起來變成肺炎。”王玥恐嚇她。


    正這時,有快遞小哥在門口喊了一聲:“程園園,快遞,簽收下。”


    “咦?我沒網購啊。”園園邊奇怪邊往門口走。等到她拿到東西拆開來一看,裏麵竟是幾小袋煎好的中藥,還有一張藥單,上麵寫著服用方法以及注意事項。最後還有一條,是用手寫的——適應證:發熱惡寒,有汗不解,流清涕等。這字跡凝練端莊,氣象雍容,在園園看來,差不多已經是書法家的水準了。再看藥單的抬頭,印著藥堂的店號:厚德堂。


    園園想,如今好多中藥堂,都有安排幫忙快遞的業務,倒也不奇怪。她感到奇怪的是,到底是誰知道她感冒,還給她送藥呢?等她回到位子上,王玥也湊過來瞧了眼她手上的藥,“不是你自己買的嗎?”


    “不是。可能是我叔叔吧,他做藥材生意的,跟這種藥館應該挺熟悉。”園園想了半天,覺得隻有可能是勝華叔叔。


    “哦,那怪不得,畢竟現在感冒誰還吃中藥呀,那麽費事麻煩。不過吃中藥比吃西藥,確實不傷身。你這長輩真不錯!回頭你幫我問問,減肥但不傷身體,吃什麽藥好?”


    園園有點無奈道:“如果有,應該已經風靡全球了。”


    “呀!”王玥本來已經轉身要走開,突然看到了什麽,叫出了聲。


    園園被嚇了一跳,“怎麽了?”


    “你家叔叔是有錢人吧?”王玥驚歎,“不對,也許還不止。這厚德堂的號,可不是光有錢就能掛上的。”


    “什麽意思?”園園拿起手邊的藥單,指著上麵的店名問,“這藥館很有名?”


    王玥點頭說:“之前出版局的某位領導肝出了點問題,據說托了好多關係才掛上這家的號,光掛號就花了好幾千呢。”


    園園聽得咋舌,“這家是能生死人肉白骨嗎?”


    “具體我也不知道,總之看起來特別高大上的樣子。不屬於我等小民的知識範圍。”王玥聳肩。


    園園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眼,“要真跟你說的一樣,我倒忍不住了,要趕緊喝了試試。”她邊說著,邊拆了藥包倒到杯子裏泡上,皺眉一口氣喝掉。


    “味道怎麽樣?”王玥追問。


    “不太好。”園園實話實說,“苦苦的,還帶點麻辣……”


    “良藥苦口,你就等著痊愈吧。”王玥看到自己的領導從遠處走來,拍了拍園園的腦袋,趕緊溜回了座位。


    “程醫生,程白。”


    有人叫了兩聲,站在窗口的程白才回過神來,看到門外的汪洋。


    “什麽事?”


    “大哥,吃飯了啊。”


    程白看了眼牆上掛著的鍾,快十二點了。他拿了手機站起身,雙手插入白大褂的口袋裏,走到門口說:“你那兒還有西比靈嗎?”


    “有,怎麽?頭痛了?”


    “有點。”他抬起一隻手按了按頸後的天柱穴。


    兩人到食堂,買了飯菜坐下吃的時候,汪洋左右看了看,便挑眉說:“程醫生,你知道我們醫院有多少美女中意你嗎?”


    程白正吃著盤裏的炒青菜,拿筷子的手指纖細修長,可以想象他拿手術刀時的幹淨利落。


    程白抬頭看了汪洋一眼,意興闌珊道:“汪醫生你也不差,何必來說我。”


    汪洋搖頭笑道:“好了,不拿你開玩笑了。”繼而說,“今天晚上,大美女沈渝過生日,她之前打我電話時,讓我也叫下你,不用禮物,人到就行。你意下如何?”


    程白本要張口就拒絕,但又一想,卻說:“等會兒過去的路上,給她買點水果。”


    汪洋當即噴出飯來。


    “程公子,你當你是去探望病人啊?”


    程白見自己的盤裏被噴到了幾粒飯,當下放下筷子。他本身就有點潔癖,學醫之後就更是講究“衛生”了。


    汪洋抹了把嘴道:“不好意思,哥們兒再去給你買一份過來。”


    “不用了。”程白拿出白大褂口袋裏的手機,嘴上說,“沒什麽食欲,你吃吧。”


    汪洋見他又在玩“逃出紅房子”,不禁無語。在程公子眼裏,醫院裏的美女們,儼然敵不過手機小遊戲有魅力。


    傍晚,汪洋搭程白的車去赴沈美女的飯局。


    等到了目的地,汪洋一進包廂就看到有不少人已經到了。包廂很大,設施齊全,不光有飯桌,旁邊還有麻將桌、小型ktv,真是將吃喝玩樂全都囊括其中。


    “汪醫生來了!”有人笑著朝汪洋招手。這人是沈渝的師兄王嘉元,跟汪洋吃過兩次飯,一來一去已經混得很熟了。


    “王兄,三日不見又刮目相看了,你這發型剃得夠潮的啊。”汪洋跟那人插科打諢了一句,說完轉頭把一束香水百合遞給沈渝,“鮮花送美人,祝你年年美如花。”


    沈渝接過,滿意道:“謝謝!”


    “不客氣,程白付的錢,我選的。”


    沈渝看到後一步進來的程白,笑得開心,“我今天麵子足,把最難請的兩位都請到了。”回頭對站在後麵,一身簡單衣裝,卻依然風雅十足的傅北辰說,“大師兄,雖然今天喝茶不喝酒,但我們也必須玩得痛快。”


    “不喝酒?”汪洋瞠目結舌,“那怎麽痛快?”


    王嘉元鄙視汪洋道:“就你俗,不懂他們俊男美女的雅趣,還非要說出來。”


    “雅趣?別嚇我,難不成還要琴棋書畫輪番來一場?”


    沈渝看著他們,嫣然一笑,說:“琴棋書畫可不行,這麽玩,大師兄肯定完勝啊,太沒懸念了。”


    她這麽一說,所有人都看向傅北辰。傅北辰雖然平時不常和父親的這些學生們說笑,但也是個開得起玩笑的人,於是笑著說道:“古籍所裏還有誰不知道我五音不全?你們要真玩琴棋書畫,第一場我就得‘慘敗’。”


    傅北辰的話引起了一片笑聲。


    沈渝笑不可抑,道:“咱們先上座吃飯吧,吃完娛樂,大俗大雅都可以來。”


    菜肴很快上來,一夥人邊吃邊聊。吃完飯,傅北辰本想告辭走人了,沈渝自然不同意,“大師兄,你不是還沒結婚生子,還沒有家庭責任嗎?這麽急著回去幹嗎?”其他人也連連附和。王嘉元硬是把傅北辰拉到了沙發上坐下。


    傅北辰沒辦法,隻能留下。


    大家很快進入遊戲狀態。因為吃飯時留下很多空的飲料瓶子,於是就有人提議,就地取材,先來玩個轉瓶子的遊戲。這個遊戲特別簡單,把瓶子橫放在桌上,由壽星轉動瓶子,等瓶子停下來,瓶口對著誰,誰就輸了。這樣的玩法,輸贏全憑運氣。不過作為開場遊戲,能很好地帶動氣氛。


    第一輪,瓶口就不偏不倚地對上傅北辰。


    沈渝攤手,說:“不好意思了大師兄。願玩服輸。”


    “小師妹,讓大師兄跳汪洋吧,哈哈。”王嘉元提議。


    傅北辰看了一眼王嘉元,威脅之意溢於言表。


    “朝賞大師兄舞,夕死可矣。”另一位傅教授的學生阮峰跟王嘉元蛇鼠一窩。


    “好了,你們別鬧了。我可沒那麽缺德。”沈渝和聲和氣地說,隨即狡黠一笑,“大師兄,你現在隻需要拿出手機,隨便跟誰,發一條短信,內容是:你是我心裏最燦爛的一抹光。”


    聽完這話眾人都笑了,王嘉元順勢取笑沈渝說:“小師妹啊,這麽肉麻的話,你到底是怎麽想出來的啊?估計大師兄從沒講過這樣的話吧?”


    傅北辰手略微一頓,雖然覺得這種懲罰挺幼稚,但也不想掃興。他低頭打了字,當幹淨的拇指在按下“發送”鍵時,他還是猶豫了一下。


    信息最終發出。


    園園洗完澡出來,就聽到手機震動了一下。她拿起手機就看到了一條新短信:你是我心裏最燦爛的一抹光。


    園園愣了下,當她看到發件人,差點將手機給摔了。


    她靠近手機屏幕又看了一遍,確定自己沒看錯後,她呆呆地咕噥道:“什麽情況呀……”


    沒一會兒,傅北辰又發來一條:抱歉,跟人玩遊戲輸了。


    園園明白了,大概是類似真心話大冒險那種遊戲。


    臉上的溫度這才降了下去。


    “大師兄,你給誰發了?對方有回嗎?我瞧瞧。”王嘉元湊過來。


    傅北辰卻將手機放回了衣袋裏,說:“抱歉,不提供後續娛樂。”


    傅北辰雖好說話,但有時又有種不容人冒犯的“威嚴”,王嘉元笑笑,退了回去。


    大家又玩了一會兒,各有人輸,運氣最好的當屬程白,一次都沒被轉到。而當傅北辰第二次被瓶口對準的時候,沈渝說:“大師兄,這次,我能問你點真心話嗎?”


    傅北辰無可奈何道:“我盡量據實以告。”這時候,大家都安靜下來,等著沈渝提問。王嘉元拉著阮峰偷偷咬耳朵:“平時見小師妹對大師兄挺有好感的,她不會是想問,你愛不愛我之類的吧?”


    阮峰剛想回答,就聽沈渝一字一句地問:“大師兄,你會為愛自殺嗎?”


    沈渝的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地敲打著傅北辰的心。


    為愛自殺……他隻覺得自己的腦中某一根弦,錚的一聲,斷了。


    傅北辰看著沈渝,一眨不眨地盯著她,許久沒有出聲。


    “這問題很難嗎?”汪洋奇怪地看向傅北辰,“明顯沈美女對帥哥手下留情了啊。”


    王嘉元同意:“大師兄長得帥,就是占便宜!”


    沈渝卻全然沒有理會旁人,隻是直勾勾地看著傅北辰,繼續追問:“大師兄,你會嗎?”


    “不會。”傅北辰收了表情,平淡地回答。隨後,他卻站起身,對全場人道,“對不起,前兩天出差在外,一直睡眠不足,身體不太舒服。我先走了。你們好好玩。”


    說罷,他跟沈渝點頭示意了一下,就離開了。沈渝看著他的背影,表情隱晦不明。而程白一直坐在角落,靜靜看著,全程沒有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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