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傅空凜在亭中坐了良久,陣陣從湖麵吹來的清風,吹揚了亭上的輕紗,拂過了他的側臉。


    他握著茶杯的手久久沒有鬆開。


    時間在沉默中流走,服了藥後的他隻覺全身經脈暢通,像是被洗髓淨化了一般,甚至感覺體內的靈氣清澈而又充沛。


    雪垠看著許久沒有動作的他,問道:“公子,你就這麽吃了下去。萬一……”


    他將茶杯握在指間旋轉,一側嘴角揚起,回道:“沒有萬一!即便是毒藥又如何?我本身就帶著毒性,多一種也無妨。不過這煉塵珠所煉的藥,果然非同凡響。我們……還會再見麵的!”


    他的眼神偏向她離去的方向,久久沒挪回眼。


    忽而他笑道:“雪垠,你說我們桃花渡是不是冷清了些,沒多少活人氣息。”


    “習慣了,不覺冷清!”他麵無表情地回答,言語簡短,生怕多說一個字。


    傅空凜無奈搖了搖頭,垂眸卻發現,胸前的兩縷發絲變成了黑色。


    他抬手輕輕捏住它們,從耳邊一直順到腰間,托著它們大笑出了聲。


    “公子何故開懷?”雪垠不解他為何如此開心,言語間疑惑不解。


    傅空凜從亭中站起來,周身靈力翻湧奔騰。垂掛的那些輕紗轉眼間便被他的靈力擊碎,如同女兒家飛揚的披帛,隨風散落在各處。


    雪垠被他此舉一驚,正欲開口詢問之時,卻見輕紗飄落後,露出了他滿頭烏發。原本看起來甚是虛弱的麵容,也染上了一絲紅潤。


    “公子!”他言語間滿是驚喜。


    等到輕紗落盡,他貪婪地呼吸著桃花渡的風,撲麵而來的菏葉清香讓他沉醉良久。


    “能自由享受這世間的風,這種感覺真好!哈哈……”


    他喜笑顏開地離開了柳堤湖往他的煙池閣走去,雪垠在身後望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離開了桃花渡,冥寂在渡口向船家買下了一條小船,親自撐杆載著卿歌離去。


    行駛在細波如鱗的湖麵上,卿歌坐在船頭,望著周邊漫山遍野的粉紅色,思緒遠走。


    初為人時,生活在潮生涯。世承澤居住的那個殿前有一小片的桃樹,每逢三月桃花盛放,風裏帶著淡淡的花香。


    那是除了忘塵峰外,她最喜歡待的地方。


    臨滄風家也栽種了些許桃樹,卻是在弟子們練功的演武場。


    因自己性子生冷,又常年居於潮生涯,與門中弟子並不相熟。因此每逢回到暮仙空雲城,陪伴她的便隻有一壇桃花醉和視她如寶的哥哥。


    雖然都是她所喜愛,但是她卻十分留戀這個地方。她心裏暗自問過自己,為何獨獨喜歡這裏。


    糾結了許久,她才找到了答案。


    她回頭望了一眼撐杆的冥寂,他便是她的答案麽?隻因那個男子在這裏描繪了一副她鍾愛的生活。


    “是我好看,還是那傅家仙主好看?”他戲謔著笑道。


    她竟因此紅了臉,然而他笑的更開懷了。自從眼前這個女子昨日在渡口說了那番話之後,似乎越發知羞了。


    卿歌從船頭調過身子麵對他,問道:“今日大早,我醒來便不見你蹤影,你可是一夜未歸?”


    他撐杆的手稍稍頓了一下,繼而又繼續劃著水。


    “昨夜,你睡下以後,我便將整個桃花渡逛了個遍。”


    卿歌問道:“有何發現?”


    聞此,他輕輕蹙眉。


    “我隱去身形,先去了傅空凜身邊那個下屬的住所。”


    “今晨,我去柳堤湖找傅家仙主時,剛剛踏上那條小徑,他便扭頭看了我一眼,想來是修為不錯,聽覺竟如此靈敏。”


    冥寂點了點頭,對她此話表示讚同。


    “我也發現了,他的感知力很強,跟雲涯有得一比。


    我剛到他門外,他便察覺到了有人存在。雖看不見我,但是我仍然沒做停留便去了傅空凜的煙池閣。”


    煙池閣?


    卿歌細細回想了一下,便想到了今早在煙池閣拱門外,那個悄無聲息的傅家弟子。


    “這桃花渡藏了不少修為不錯的人呢!你在煙池閣中可有發現不妥?”


    “沒有,一切如常!傅空凜服過藥堂送來的藥後便入睡了。


    於是,我便逛遍了整個桃花渡,最終發現了一個問題!”


    卿歌忍不住斜睨了他一眼,既然發現問題不說問題,竟然扯些無關緊要的人和事。


    也不知道是覺得無聊找話題,還是又心血來潮戲耍自己。


    見她那嬌俏生怒的模樣,他指尖畫符,打在了船身上。鑽過船中間的烏蓬到了船頭,與她相對而坐。


    “我沒有故意胡言,我提到他們自然是有些關聯的。


    昨夜我發現,整個桃花渡人特別少。除了我們剛入門時,門口的兩個護院和後來引我們去柳堤湖的弟子;還有就是傅空凜和他身邊那個下屬,再有就是那日給你送藥的人。


    白日裏沒法打探,也不知是否夜裏都去歇息了。總之,除了這幾個屈指可數的人,再沒看到其他人。”


    卿歌也忍不住有些疑惑,白日裏她轉了那麽久也沒見著個人影。


    “興許是傅家仙主不喜歡人多,傅家又避出仙門多年,自然不會再收什麽弟子了。”


    冥寂抬起手指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應道:“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不過更奇怪的是,傅家祠堂裏隻有傅音瀾一個牌位刻著名字,還有諸多沒有名字的空牌位。”


    “空牌位?”


    這一現象讓卿歌有些不解,但凡是一個家族的人,即便沒有何功名事跡,也總該會刻下名字。為何傅家祠堂要準備那麽多空牌位呢?


    “所以,雖說傅音瀾已死,但是對傅家仍不可掉以輕心。那傅空凜看起來城府極深,不可不防!”


    卿歌抬頭望了一眼漸漸看不見的桃花渡,清雅別致的地方隱匿在了那片粉紅之中。


    難道這個世間,隻有那些爾虞我詐、陰謀詭計麽?她想尋一方山水的靜雅,到底是難了些。


    “可惜了,那麽一個美好的地方!”


    他兩手握住她的雙手,將她的手指抵在唇間,輕輕地印上一吻。


    “這世間的大好河山,遊曆不完。總有一處地方成為你我的容身之所。我們現在是回潮生涯,還是回臨洮?”


    卿歌道:“回臨洮吧,我們出來那麽久,我怕阿離她……”


    冥寂點頭,指尖靈力湧現。彈指間,靈力打在方才那張靈符上,小船便偏離了些方向,消失在了煙波浩渺的湖麵上。往生之仙魔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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