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江琳在一旁,默默的看著這一切,雖然她不認識玄天王,但看著這巨蟒交代後世,真火歸葬,化為舍利,大限而去,這生離死別,也讓孟江琳有些傷感。


    孟江琳沒有打擾張閑,過了好一會兒,張閑才回過神來,這一切讓他不知所措。


    雖然玄天王在傳授他中樞大陣的時候,他就有所推測,或許玄天王大限將至,真的想找傳人,但是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


    並且玄天王一再叮囑他小心仙教,難道仙教真的不可信?


    他心裏有諸多疑惑,他投胎轉世,一切種種都是被布下的因果牽連,但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麽?


    師尊和小韻,難道真是仙教的布局?


    然而這一切都是局,那麽他為何轉世?並且他是聖靈轉世,他前世到底經曆了什麽?


    這些疑惑,他百思不得其解,唯一的線索就是葬屍衣和聖靈。


    葬屍衣變成了無字天書,牽扯到乾仙帝,想要追查此事,必須與天門接觸,但乾仙帝是造化教的傳人,也是活了很久的存在,執掌天門,深不可測,以他現在的道行,還不適合與天門接觸。


    至於聖靈,聖教在這一天有傳教,但沒有嫡係傳人,倒是可以接觸一下。


    不過聖教位於西域之西的西外州,相隔十萬八千裏,即便他有玄明境,但這長途跋涉,途中皆是異域之地,凶險難測。


    並且一直用玄明境趕路,實在有些招搖過市,萬一被人窺視,必然發生爭鬥。


    “潛心修行,至少修成先天上層,方能追查此事。”


    他心裏有了計劃,收起了心緒,不再多想。


    他看向了孟江琳,卻也是歎了歎氣,說道:“江琳,這次是我牽連你了。”


    “額……”孟江琳趕緊反應過來,倒是嬌俏一笑:“師公,反正我們天工派都不受待見,牽不牽連都無所謂。”


    “……”張閑默然無語,不過仔細想想,似乎也挺對。


    天工派的教義是厭勝,大隱於市,知險而避,所以真正的厲害人物都是預知凶險而避讓,很少出手,即便出手了,一般人也不知道。


    那些關於天工派的傳聞,幾乎都是學了個皮毛,作妖搞怪,再加上盜墓什麽的,以至於天工派的名聲不好。


    不過名聲不好,但這次的牽連,卻非同一般。


    他被視為了魔道,還殺了上清府的這麽多人,已然成了正道的公敵,孟江琳被牽連成了他的同夥,也相當於與整個正道為敵。


    似乎看出了張閑的顧慮,孟江琳說道:“師公,你不必擔心,那些名門正派,隻是喊口號而已,沒有利益衝突,誰會沒事找事啊。”


    張閑聽了這話,不由得愣了一下,接著就是苦笑。


    確如孟江琳所言,名門正派就是喊口號,例如閣山邪派,一直存在了這麽久,各門各派也沒去剿滅,因為沒有利益。


    他殺了上清府眾人,還打死兩個陽仙,奪取了仙寶,這事兒很快就會傳開,必然威震仙道,各門各派怕他都來不及,誰還敢來找死。


    “江琳,你接下來準備去哪,是繼續尋找你父親,還是回孟家閉關,爭取早日抱丹圓滿。”


    張閑詢問著,他準備閉關入葬,修練九轉生死化龍術的第四重,一個閉關周期就是一年,他照顧不到孟江琳。


    提起了父親,孟江琳的歎了歎氣,說道:


    “父親肯定就是九曲山,一定知曉了我在找他,但他一直藏身不見,我這段時間仔細想過了,還是先專心抱丹,但我……”


    話到這裏,孟江琳的語氣一轉,堅定的說道:“我不想回孟家,我想跟著師公一起修行。”


    “……”張閑沉默了。


    經曆的世事越多,越感覺孤寂滄桑,古井無波,高處不勝寒,就如同這冷清的神殿,但他牽扯的因果太多,身不由己。


    並且得了玄天王的傳承,成為了這裏的主人,也意味著繼承了昆侖教的所有因果,這因果又多了一層。


    昆侖教是被六大古教圍攻,又天庭沉地剿滅,可謂是天地間最大的叛逆,他的未來,必然會有諸多波折,孟江琳的修為太弱,他不想牽連孟江琳。


    更何況他要閉關,這玉葬棺太冷清,孟江琳不適合在這裏,而每個人都有自己路,孟江琳也該有自己的修行和曆練。


    如果孟江琳跟著他一起,有他的庇護,孟江琳得不到自己的修行和曆練,最多成為幫他打雜的小跟班,就像那些傳說中的大仙,身邊總是跟著一兩個童子童女,其實就跟大戶人家的侍女仆從差不多。


    他不希望孟江琳成了侍女仆從,認真的說道:


    “暫且在這裏住一段時間,這裏收藏了很多天工派的書籍,你可以看書學習,然後回家去,靜心抱丹入道。”


    一聽這話,孟江琳就不樂意了,撇了撇小嘴:“師公,幹嘛不帶我一起,我想跟著師公一起逍遙仙道。”


    “哎……”張閑歎了歎氣,心裏無奈,這丫頭還很單純,他整天都打打殺殺的,哪有什麽逍遙仙道可言,他隻得說道:


    “你的境界太低,需要自己修行和曆練,等你修成了先天上層,再來找我吧,我一定帶你逍遙仙道。”


    “呃!先天上層?這要求也太高了。”孟江琳有些錯愕,師公這話說得輕鬆,但放眼整個仙道,也沒幾個先天上層,那有這麽修成啊。


    張閑淡然一笑,說道:“先天上層而已,我隨手就打死了兩個,你如果連這境界都到不了,也不必來找我了。”


    “更何況,仙凡有別,你若境界不夠,我一次閉關三五幾年,你如何在關外等我?”


    聽到這裏,孟江琳不由得默然,她已經抱丹大成,當然也有體會,一次閉關就十天半月,逐漸超脫普通人。


    而境界越高,閉關什麽的,時間就越長,特別是修習活死人術,入葬閉關非常漫長,如果境界不夠,師公閉關幾次,她就已經等白了頭。


    “我明白了,我一定會修成先天上乘。”


    孟江琳的語氣堅定,心有所悟,這是她第一次體會到了仙道的清冷,如果跟不上師公的境界,她是凡,師公就是仙,仙凡有別,不可能跟在一起。


    “嗯,如此甚好。”


    張閑點了點頭,心念一動,隻見虛空扭曲,他的神念進入第二次的儲物殿,取出一卷金蠶絲的錦布。


    錦布展開,像靈蛇一樣在空中舞動,穿過兩根石柱,搭起一個吊床。


    “已經夜深了,靜心休息,我明天教你看書。”


    張閑抬了抬手,示意孟江琳就睡這裏,而他一步踏出,穿過虛空,進入了第二層儲物殿,他這段時間看書,都住在這裏。


    神殿安靜了下來,孟江琳靜心入睡了。


    張閑則是打坐靜思,突然發生了這麽事,他需要整理一下思緒,隨後又察看了古心覺的情況。


    不出他所料,古素風出手了,但古素風並未現身,隻是一道神霄雷法從天而降,劈掉了古心覺手裏的凶劍,古心覺的心神才得以清醒。


    此刻,古心覺已經脫下赤金甲,正在一處深山,打坐調息,平複心神,凶劍也插在麵前。


    覺醒了天目豎眼,古心覺的玄通大進,此刻又恢複了清醒,立刻察覺了張閑的窺視。


    隻見古心覺睜開眼,目光一凝,眉心天目睜開,三眼凝視,透過山林的阻礙,看見了遠處的巫偶傀儡。


    “小傻子,本公子還得多謝你,若不是你,本公子還難以覺醒玄通。”


    古心覺饒有興趣的語氣,臉上泛起一絲笑意,似乎回到了平成的模樣,不過古心覺的眼神裏,多了一股漠視眾生的殺氣。


    張閑見狀,也淡淡的回了一句:“手下敗將而已,我能敗你一次,就能敗你兩次,但你爹救得了你一次,卻不一定能救得了你兩次。”


    他這話,其實是故意刺激古心覺,意思是依靠你爹才得以逃脫。


    果然,古心覺一聽這話,眼裏的煞戾之氣浮現,臉上一股陰沉的殺機,冷聲的聲音說道:


    “小傻子,待本公子正式踏入天人境,就是你的死期。”


    古心覺的境界已通,隻差功體的元氣積澱了,多吃天材地寶,閉關修養,假以時日,自然就會正式踏入了。


    “哈哈哈!”


    張閑卻是大笑,不屑的說道:


    “古心覺,你如今乃是先天上層,卻不是我的對手,於是就想用天人境來壓製了,以天人境的修為,打壓我一個先天中層,還叫囂得如此厲害,也不怕被人笑話麽?”


    這話還是在刺激古心覺,以天人修為打壓先天中層,對於一個自視甚高的人來說,這就是在丟人現眼。


    “你……找死!”


    古心覺徹底被刺激了,三眼透出一縷血光,凶劍共鳴,一道劍氣掠過,泥土凝結的巫偶化為了灰灰。


    視覺消失,張閑不由得笑了,看來古心覺還是被凶劍影響了,但這種狀態的古心覺,智力大減,卻更加危險了。


    不過能從癲狂之中恢複過來,表示古心覺正在駕馭凶劍,若是完全駕馭,心智恢複到冷靜,這就不好對付了。


    “昆侖教的典籍裏,應該有記載誅仙劍陣,明天查找一下,不知這凶劍是否就是誅仙劍陣的四大凶劍之一,或許有對付之法。”


    “玄天王為我挑選的司命劍,也是四大凶劍之一,若是會影響心智,還得找到駕馭之法,否則不可亂用。”


    他心裏已有計劃了,接著又想到了師尊和小韻。


    上清府元氣大傷,必然會有宵小之輩趁機作亂,不過上清府有仙寶壓陣,還有師尊和小韻,不必擔心什麽,但是玄天王之死,讓他對師尊和小韻有了一個結。


    這個結在心裏,他一定要查證清楚,仙教到底在玩什麽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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