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依山,則為仙。


    仙道習慣居住在山林,遠離世俗的喧囂,清靜無為,順應自然。


    曲山也是方仙十大名山之一,自古以來就有很多仙人隱士的居住,後來佛宗傳入,這一帶也有了很多佛僧,搭建房屋,開墾土地,日出而起,日落而臥,過著簡單平淡的修行生活。


    這一帶的村人百姓,經常與山上的道士僧人接觸,修練之法廣為流傳,幾乎人人都修練,雖然不一定練出道行,但修練就像一種日常習慣,逐漸形成一方仙鄉的風俗。


    其中一些村人百姓想要更進一步,也就出家上山,居住在山林,清貧度日,專心修練。


    三百年前,玄真子來到這一帶修行,修建道觀,收徒傳法,形成了玄真道,這一帶的方仙修士,皆以玄真道為首,修練的功法和理念,也都傾向玄真道,所以這一帶的道士,都可以稱為是玄真派。


    這是自然流傳形成的派係,不算是嚴格的玄真道。


    閣山派和太虛派,其實也是這樣形成的,不過閣山派的流傳太廣,有派規管理,行事嚴格,而這些玄真派是自然流傳。


    至於太虛派,因為官道直達太虛山腳下,世俗的喧囂打擾,破壞了修行的風氣,太虛派都離開了太虛山,據傳是去了洛山,但張閑在洛山沒遇到太虛派,也不知去了哪裏。


    張閑想要學取玄真道法,隻在外門聽講,這肯定不夠,所以他詢問如何拜師。


    中年道人說道:“小道友,你想要拜師吧,這可困難了。”


    “玄真道不公開收徒,隻在聽法的人裏,如果有修仙的資質,被仙長看中了,會設下考驗,至少也得三五幾年的功夫,才能正式拜師入門。”


    “三五幾年,這麽漫長?”


    張閑聞言,不由得皺眉,拜師這麽難,他不可能等上三五幾年。


    “哈哈,小道友切勿急躁。”


    中年道人倒是爽朗的笑了一聲,說道:“山中無歲月,住在這山林裏,三五幾年一晃就過去了。”


    “更何況修行之道,在於循序漸進,這三五幾年的考驗,也不是什麽都不做,仙長會傳授功法,用這三五幾年的修行打好基礎,考驗的就是心性和品格。”


    “隻要基礎打好了,心性品格也過關了,自然就拜師入門,正式學習道法。”


    “如果沒有通過考驗,說明資質根基太差,或是心性品格太差,隻能自己修行,多多努力。”


    “哦,原來如此。”張閑聽明白了,這三五幾年的固基,確實也差不多。


    不過他已經是陸地真仙,固基什麽的,當然不需要了,但他不能透露自己的修為,否則玄真道肯定不會收他,看來這能想別的辦法了。


    中年道人說道:“小道友,這會兒天色已晚,不妨在我們廟裏住一夜,明早再趕路。”


    張閑行禮拜謝,沒有推遲:“多謝道友。”


    “小友請。”中年道人抬了抬手,示意請進廟,又吆喝了一聲兩個年輕道士:“高山,流水,快去沏茶做飯,切勿怠慢客人。”


    “是,師父。”兩個年輕道士應了一聲,一人去泡茶,一人去做飯了。


    中年道人引著張閑進廟,先點了一注清香,插在香爐上,既是供奉廟裏的菩薩,也是驅散山林的蚊蟲。


    張閑打量了一眼廟裏,這是一座佛宗的寺廟,供奉的是三尊如來佛,一曰過去如來,二曰現在如來,三曰未來如來。


    “道友,你們修道,怎麽供奉佛宗菩薩?”張閑疑惑了一下。


    中年道人說道:“大道三千,萬法歸一,仙與佛,皆是大道之一,何分彼此,更何況我們住在佛廟的屋簷下遮風避雨,供奉一下香火,也是應該的。”


    聽了這話,張閑若有所悟,他把大日如來印與道法融合,歸入化龍太極,正是大道三千,萬法歸一,仙與佛,皆是相通。


    他也作了一個揖,拜了一拜這如來菩薩。


    他得了佛業劍,悟出了釋迦摩羅的佛法和武學,也算是佛宗弟子,他摸出一把碎銀子給道人,說道:


    “道友,在此借宿一晚,也是沾了因果,這幾個小錢,就當是給菩薩的香火錢。”


    “這……”中年道人本想推遲,他們是清修之士,自給自足,拿這些錢財也沒大用,而他們平時給山下的村人辦喪事什麽的,也多有餘錢。


    不過說到了因果,隻得收下。


    這時,年輕道士沏好茶水來了,給張閑倒上茶水。


    張閑行禮拜謝,落座喝茶,這是自采的金銀花茶,芬芳怡人,沁人心脾,味道頗好,他又好奇的尋問:


    “道友,不知這一帶,還有沒有佛宗的僧人?”


    中年道人點了點頭:“當然有的,九曲山的附近,還有很多僧人,而在玄真道的後山,還有一座佛廟,名曰無涯寺,寺裏住著幾位僧人,他們初一十五,也會開壇講法,附近的僧人都會來聽講。”


    “居然有僧人講法!”


    張閑不由得一喜,他見過了方仙各派,但這佛宗的僧人,他隻見過蓮花教這群邪人,還沒見過正道的佛宗僧人。


    不過他有些疑惑,詢問道:“佛宗的寺廟,怎麽就在玄真道的後山,兩派人士同在一地,不會鬧出什麽事兒?”


    中年道人笑了笑,說道:“佛宗在玄真道的後山,而玄真道也是在佛宗的後山,大家都是修行之人,並無矛盾,而整個九曲山那麽大,除了仙道和佛宗,還有妖物,小道友可要小心了,切勿走入妖物的地界。”


    一聽這話,張閑不由得警惕了,整個太虛山脈,都有妖物的流傳,不過他除了遇到小韻,還沒見過其它妖物。


    “不知道這妖物的地界,在什麽地方?”


    中年道人說道:“曲山以南,有一條河,名叫水鬼河,這條河的對岸,就是妖物的地界,大家一直流傳著規矩,不要靠近河邊,河裏有水鬼拉人,這水鬼就一種妖物,俗稱水猴子。”


    “這些水猴子可不簡單,它們還會妖術,小道友初來乍到,切記不要靠近南邊的水鬼河,若是被拉入水裏,就這就危險了。”


    “嗯,我知道了,多謝道友提醒。”


    張閑道謝,心裏卻是大感好奇,他讀過很多玄怪書籍,當然知道這水猴子,書裏記載的學名叫水魈,屬於山精水怪之一。


    山精水怪的種類眾多,分別有:魑、魅、魍、魎、魁、魃、魈等等,水猴子屬於魈類,魈又分為山魈和水魈。


    他隻在書裏讀過,還沒見過真的,很想看看這傳說中的山精水怪是什麽模樣。


    不過這妖物,怎麽會法術?


    他記得小韻說過,妖修都是仙人點化的,莫非有人故意點化這些妖物?


    他繼續詢問:“水鬼河對麵是妖物的地界,不知有些什麽妖物?”


    中年道人說道:“具體有什麽妖物,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就不知了,隻是傳說有一條蛇妖,相傳在玄真祖師來到九曲山之前,這一帶的妖物猖獗,有高僧在河對岸修行,為妖物講法,想要渡化妖物,平息作亂。”


    “在妖物之中,有一條蛇妖聽了講法,得了道,占據了水鬼河對岸的地界,後來玄真祖師來了,開門立戶,收徒傳法,大多數妖物都被捉拿了,隻有這蛇妖甚為厲害,與玄真祖師鬥法三天三夜,最後劃河為界,互不侵擾。”


    “這是幾百年的事兒了,至於那蛇妖,據說至今還在,已經修練了幾百年,不過懼怕玄真祖師,一直不敢越界。”


    “呃,鬥法三天三夜……”聽到這裏,張閑心裏不由得好笑。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這鬥法的事兒,其實就是幾招的功夫,怎麽可能三天三夜,更何況三百年前,玄真子也隻修成鬼仙而已。


    不過對於普通人來說,這鬥法的事兒很是玄乎,又過了三百多年,早就流傳得神化了。


    至於那蛇妖,蛇的壽命沒有人類這麽長,不可能活過三百年,但這蛇妖的道行厲害,能與玄真子鬥法,定然也是鬼仙,如果還沒死,必定是投胎轉世,脫變成了人形,修成了妖仙。


    但這都是三百年前的事兒了,經曆了這麽多變化,曆史興衰,朝代更替,連佛宗都沒落,誰知道這妖仙還在不在。


    更何況每次轉世都是一次渡劫,這三百年的歲月,至少也得轉了三四世,連仙道中人都不敢確保自己能順利度過,更何況這一介妖物。


    談話了這會兒,年輕道士做好的飯菜,飯菜很簡單,隻有紅薯粥和兩個素菜。


    “小道友請用膳,怠慢之處還請見諒,我們這一帶都吃素,晚飯也很清淡,吃過之後還要做晚課打坐。”


    “道友客氣,我也習慣了清淡。”


    張閑正在辟穀期,不用吃飯了,不過吃一點清淡的,正好合適。


    他喝了一碗紅薯粥,雖然清淡,但紅薯粥的香甜軟糯,也稱得上是美味了,而這破舊寺廟的清靜簡單,正是修行之人的本心。


    吃飯了時候,他又詢問了一些九曲山的事兒,吃過晚飯,中年道人就帶著兩個弟子打坐,誦念一篇玄真道的心法經文。


    張閑也打坐休息了,住在這寺廟裏,讓他覺得心神清淨。


    他心裏思量著,大道三千,萬法歸一,他的修練之法,不一定非要入葬閉關,就像這樣居住山嶺,這何嚐不是另一種修練之法。


    第二天一大早,他離開了寺廟,徑直往九曲山去了,還有一百多裏路,他今天下午就能抵達九曲山。


    他心裏已經計劃,先找一座沒人的廟宇住下,再查探一番玄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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