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沒想到,聰明反被聰明誤。


    他突然想明白,其實從一開始,滄奕就想好了整個局,隻等請君入甕。


    可為何一開始,他並未說出剛才一番話,現在卻亮出底牌。


    難道他在騙他?


    白子想了想,覺得不像,因為牽製魔魘的方法,除了召喚窮奇鬥惡,還有一個上古秘法,但因失傳已久,無法辨認真偽,誰也不敢冒然一試。


    但滄奕似乎很有信心。


    白子不止一次猜想,那家夥是不是找到什麽秘辛,還是遺落卷軸,知道了詳細方法,才敢雲淡風輕看著事態發展。


    那又如何解釋,滄奕又將窮奇封魔界呢?


    是怕萬一不成,再替補上窮奇?


    這條線,看起來是說得通。


    可以白子對滄奕的了解,不會隻做連明眼人一看都能看出來的事情……


    難不成?!


    白子忽然頓悟,急急幻出一隻傳話符鶴,連通阿桃那邊。


    “那個鹽妖呢?”他語氣有些急。


    阿桃正在假寐,被突然閃出的紙鶴嚇了一跳,顯然有些不悅:“什麽鹽妖?宵魎殿裏多得是鹽,不需要鹽妖來助陣。”


    “我是問去找你的那個小妖呢?”


    不提這事還好,一提,阿桃就一肚子火:“姓白的,你來笑話我就算了,還叫個小妖精來補我一刀!很有意思嗎!”


    “我什麽時候笑話過你了?”白子那個無奈啊,“我讓那小妖幫忙傳話給長燁,叫他來救我們的,但我又不知道你在宵魎殿的具體位置,我不叫它去找你,順便知道長燁的樣子,它怎麽尋長燁來?”


    尼瑪,真順便!


    阿桃額頭爆筋朝著紙鶴吼道:“我又沒長出長燁的臉!怎麽讓它知道長燁的樣子!”


    “可你有長燁的手腳啊……”


    果然……阿桃憤然要撕碎紙鶴。


    “哎哎,等等!我不是來惹你生氣的!”


    就在阿桃把紙鶴揉成一團時,傳來白子阻止的聲音。


    阿桃手停了停,眉毛單挑盯著手上的紙團:“你還有什麽屁話?”


    白子在那邊歎口氣:“真是重要的事。”


    阿桃不以為意翻了個白眼:“你哪次不是正經事,哪次都胡扯。”


    白子懶得廢話:“你隻告訴我,那小妖走了沒?走了多久?”


    “早走了!”阿桃不煩惱回答,“差不多走了兩個多時辰了。”


    “這樣啊……”阿桃以為白子還要說什麽,卻聽見傳話符那邊傳來喃喃自語,“看來滄奕並沒有騙我……”


    滄奕?騙你?


    阿桃聽出話裏不對勁,追問:“滄奕去找過你了?”


    白子老半天才嗯了一聲,聲音聽不出情緒:“他來告訴我一些事,隻怕凶多吉少。”


    阿桃聽得一頭霧水,在想滄奕是有多閑,為什麽獨獨跑去警告白子呢?


    “他到底跟你說了什麽?”


    白子沉默了一下,打起哈哈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就是他知道我搬救兵的事,恐怕長燁救我們得花番心思了。”


    這還叫沒什麽大不了?


    阿桃有些無語看著傳話符,咯咯磨牙:“要是長燁救不出我們,我會求滄奕將你碎屍萬段!”


    白子哈哈笑起來:“別那樣,看在我救你下山的份上,我建議你去做滄奕狗腿桃,多撒撒嬌什麽的,也許他一心軟,就會放了我們!”


    呸!什麽餿主意!


    阿桃表情惡狠狠的:“你要我用這雙孔武有力的雙手,去跟滄奕撒嬌?我看你是想快點死吧!”


    這一句話引得白子笑得更愉快了,然後丟了句“滄奕不會對你怎樣的”,就毀了傳話符。


    滄奕似乎是不會對自己怎樣。阿桃細想起來,上次滄奕跟她談的條件好像並非騙她。因為後來她曾聽過管圓小妖提起這事,說滄奕種了滿園桃樹,這麽多年了,隻見開花不見結果,所以才不停栽種,以至現在已經變成一片桃林。


    如果這樣,即便現在自己單槍匹馬出現在滄奕,那家夥也不會對自己怎樣吧?


    阿桃一邊大膽推理,一邊展開神識搜索滄奕所在的位置。


    “小玉玉,你找我何事?”


    阿桃的一隻腳剛剛踏入滄奕寢殿的大門,裏麵就響起滄奕聲音,嚇得她一時不敢動彈。


    滄奕聲音懶懶的,催促一聲:“進來,關門。”


    阿桃這才“哦”了聲,趕緊閉了大門,竄了進去。


    隻是,當她看見滄奕躺在高懸於頂,逶迤於地的青鸞幔帳裏時,反應過來,她好像變成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了……


    “小玉玉,”滄奕好像看穿她的心思,依舊背對著她,輕笑一聲,“別怕,我又不會吃你。”


    誰知道你是不是衣冠禽獸……


    阿桃直挺挺站在原地,輕咳一聲:“我再糾正你一遍,我不叫小玉玉,我叫阿桃。”


    “阿桃,阿桃……”滄奕低聲重複這個名字,似有不快問,“這名字是長燁那宵小給你起的?”


    這?阿桃還真不知道,自從她化成人形,杻陽山的妖精們都這麽叫她,她也就習慣的接受了。


    見她不說話,滄奕微不可聞歎了一聲:“罷了,名字不過是符號,你願意叫什麽就叫什麽吧。”


    今天美男蛇精病怎麽了?正常得太不正常了……


    “喂,你沒事吧?”阿桃好像聞到一股淡淡的腥甜味。


    滄奕輕“嗯”了聲,就沒再回應了。


    阿桃又喂了兩聲,對方似乎還是沒反應。


    難道這家夥死了?


    那她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可她連他的一根汗毛都沒碰到啊!


    阿桃欲哭無淚地想,還是走上前想一探究竟。


    隻見滄奕微微蹙眉,雙眼緊閉,睫毛又濃又長,在眼瞼處投下一片陰影,高挺的鼻梁,一張朱唇微微開啟,似乎很難受的樣子,而放在瓷枕旁的帕子上還沾有一片血漬。


    “你,你受傷了?”


    阿桃的聲音有些結巴,顫抖著手去探滄奕的鼻息,可她的手還沒伸到跟前,就被滄奕突然抓住,那手真涼!


    “你,你要幹什麽?”阿桃緊張咽了口唾沫,下意識要抽回手,“我隻是來看看你還活著沒,絕沒有要害你的意思!”


    “我知道。”滄奕邪魅地笑起來,睜開鳳眸看著她,聲音如玉,“隻是,你不想知道我這傷是怎麽來的嗎?”


    阿桃條件反射搖著頭,你的傷怎麽來關我什麽事啊,反正又不是我傷的。


    “你真不想知道?”


    阿桃繼續搖頭。


    滄奕點點頭:“好吧,既然你不想知道,我也不勉強你,不過看來長燁什麽也沒告訴你啊。”


    那個剛愎自用的山大王?


    阿桃抽了抽嘴角:“就他?還是算了吧。”


    滄奕眼睛亮了下:“怎麽?他對你不好?”


    能用經書抄斷人的手,能有多好……


    看她臉色微變,滄奕大概猜到什麽,話鋒一轉:“如果你覺得跟著他沒意思,不如來魔界跟著我如何?我會滿足你的一切要求。”


    條件很誘人,可魔仙殊圖,她想想還是算了:“我誌不在魔界,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還是要走?”


    阿桃點點頭。


    “好吧。”


    滄奕回答得很幹脆,就在阿桃以為他真要放了她時,他又補了一句:“我還是那句話,你什麽時候結了果,我就放你走。”


    “……”


    阿桃不知道自己以什麽樣的心情走出滄奕的寢殿,她木然地看著灰蒙蒙的天空,第一次打從心底呐喊:長燁快來!


    大概長燁做夢也想不到,肥桃也有特別想念他的時候。


    從在豐都和白子分道揚鑣後,已經七八天過去了,他隱約覺得事情不如預期想的那樣,但他遲遲沒有動作,也不是沒有原因。


    顯然衝進敵營救人是個非常危險的事情,以滄奕的性格,斷不會坐等別人來搶,說不定早早就布好圈套,隻等獵物到來。


    他正想著,忽然聽見窗外微不可聞的敲擊聲。


    “誰!”


    他提劍挑開窗戶,隻看見一隻麻雀在窗台上跳了兩下,就呼地飛走了。


    “又是你?”長燁瞥了眼空無一物的窗台,聲音低沉。


    見對方不說話,他毫不客氣一劍斬下,就聽見“啊”的一聲,他劍鋒一停,果然一個白色的小人出現在窗台上,正抱頭發抖,離刃分毫。


    長燁皺了皺眉:“你是魔界來的?”


    小白人偷瞥了他一眼,嚇得結結巴巴:“我,我是鹽妖,你,你怎麽知道我魔界的?”


    長燁拿劍身點了點它:“你沾著一身魔界戾氣。”


    魔界戾氣……那是什麽東西,小白人偷偷嗅了嗅自己的腋窩,也沒發現什麽怪味啊。


    “不用聞,你長期在魔界感受不到。”長燁十分淡然收了劍,坐回八仙桌旁,給自己倒了杯茶,“說吧,白子派你來做什麽的?”


    看來對方早就知道來意,鹽妖愣了愣,從窗框翻進屋,又跳到靠窗邊的案桌上,才歇口氣道:“看來我沒找錯人。”


    長燁挑了挑眉:“你都跟蹤我幾天,還找錯人,那真蠢得無可救藥了。”


    果然半仙什麽的不太好接觸……鹽妖想起白子的叮囑,不由汗顏,然後一五一十說明來意。


    長燁聽完,似乎並不意外:“也就是說,他現在被關在絕仙崖下,還有重兵把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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