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幾天前,大師兄宋麥冬通知自己這次學院考核莊遊幫忙負責,莊遊知道消息後,第一反應就是拒絕,不為別的,就為了避嫌。西門姐弟倆都要參加考核,他作為考核人無論如何都不合適,然而大師兄笑道院長已經這麽說了,而且這次還有個考核人,他隻是副手而已。


    見大師兄態度堅決,數月來莊遊的頭發眉毛也長出來了,與先前無異,也算是能見人了。莊遊作罷,隻能堅定自己的公正立場了。


    場下的少年們見到莊遊,俱都恭敬嚴肅起來,而西門磬則激動地恨不得揮手,被姐姐按捺住,莊遊看也不看他們兩個,道:“家屬留在這裏,其餘考生,跟我來。”


    學院已經為陪同考生的人準備了休息的地方,而莊遊帶著眾人來到一間學堂,裏麵的學生給每個考生分發了紙張,填寫各自的信息,收上來再進行核對,由專人確認無誤後,就立刻開始正式的考核了。


    第一項,就是考量考生的修行,也就是每個人是否已經邁入一境的門檻。而這並不是莊遊的事情,應該是另外一個考核人的,但那個人還沒來,莊遊有點焦急了。


    許久,一個人影姍姍來遲,竟是個頭戴麵紗的姑娘,莊遊在山上幾年,從未見過此人,也探不出對方的修為,不過肯定比自己高得多,看來是個不認識的師姐了。


    輕輕打了一聲招呼,對方沒有回應,而是徑直走到前方,探查起考生的修為境界。


    碰了一鼻子灰的莊遊有點尷尬,但也沒放在心上,而是看著這位陌生師姐進行檢查,突然,場上氣氛一凝,帶著麵紗的師姐伸出手指,指著眼前百來號中的一個胖乎乎的少年,早在一旁等待的兩個學生迅速來到少年身邊,將他帶走,而少年隻是愣了一會,就大呼小叫起來,旁人側目,莊遊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直接上前詢問:“請問,這少年有什麽問題嗎?”


    女子還是不理莊遊,莊遊有些慍怒了,正要發作,此女手指遙點,遠處被帶走的少年氣息一泄,竟然從一境跌落,與常人無異。


    莊遊這才知道這胖少年定是吃了什麽丹藥模擬出一境修為,連他都騙了過去,頓時啞然,搖搖頭,不再說話。


    考生們大多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原本就凝重的氣氛更加沉悶了,莊遊見狀,便解釋了一番,待這項檢查結束,便進行下一項考核。


    而此項,就是莊遊熟悉的文試了,文試分為兩個考場,分別為儒和道,而另外又開辟了一個考場為想進入青秀峰的女子們準備。


    而莊遊負責道學考場,而西門磬就在離他不遠的一個座位上看著他,神情總算沒有一開始那麽激動了。


    分發試題,一聲令下,考生們就開始了奮筆疾書。莊遊沒有看過試題,站在講桌後盯著眾考生防止有人舞弊,但他的視線忍不住地投向西門磬,這小子埋著頭正在苦幹呢,他才放下心來。


    三個月來,莊遊為二人的考核,花費了大量的心思,研究了曆年的試題,這些都是公開的,大部分都是些沒有固定答案的,全憑考官喜好,但其中有答案的,莊遊整理了足足數十套卷子,西門磬看著厚厚一摞紙眼睛都要綠了,但沒辦法,在莊遊的壓迫下隻好埋頭苦背。而西門蓮也有相應的試題,也是咬著牙背。


    與此同時,莊遊也為西門磬通臂拳的學習付出許多經曆,練了很多年拳的莊遊對於拳法有著自己的一套理解,因此他將此拳法拆解,化繁為簡,形成幾個核心的動作。西門磬當初還激動地以為這個拳法是什麽無上秘籍,興衝衝地問莊遊,而莊遊告訴了他一個心碎的答案:


    “這是一個武林絕學。”


    “啥?武林是哪個宗門?”


    莊遊摸摸鼻子,告訴西門磬這拳法並不是修行人所創,而是一個草莽江湖的普通俠客所創。


    看著懷疑人生的西門磬,莊遊道:“你可別小看了這套拳法,其中有些招式很有意思,再說了你才接觸修行幾天,給你秘籍你也練不出來,倒是這通臂拳入門簡單見效快。”


    西門磬雖然不情不願,但也隻能接受,嘴裏嘀咕著,跟著莊遊學起拳來,而一旁的西門蓮則捧著一本厚厚的線裝書皺著黛眉,埋頭苦讀。這本書可是莊遊從李竹苓那借來的草木總綱,考核中就有一門辨別草木金石。


    莊遊每日考察西門磬拳法,還親自陪他練拳,說是陪練,每次都算是揍了西門磬一頓,最敬重莊遊的西門磬天天挨打,心裏也鬱悶起來,看到莊遊就咬牙切齒,這副不服輸的勁頭讓莊遊十分欣賞。然後就是西門蓮,這姑娘看似柔弱,對於岐黃之術卻有不一般的天賦,莊遊對於各種各樣的藥草都頗為頭疼,小妮子卻分辨的一清二楚,問起她來,西門蓮卻不說話,而西門磬在一旁插嘴道:“姐姐是想將來能幫你嘞!”


    剛剛立秋,山裏的氣候卻已經微涼了,滿屋子都是筆尖拂過白紙的聲音,莊遊看著或抓耳撓腮,或滿頭大汗,或神情篤定的少年們,心中不免有些感概,曾幾何時,他不過是青板鎮上一肉鋪夥計,因緣際會竟成了白鹿學院乙子科學生,不少師弟師妹都曾聽聞過他的兩次案首過往,真是世事難料啊。


    漫長卻又短暫的考試過去,卷子都已經收了上來,看著西門磬胸有成竹的得意樣子,莊遊不由為西門蓮擔憂起來。


    青秀峰的考核與其他兩門相比,要寬鬆一些,一是青秀峰的修行注重杏林懸壺濟世,對於修為本身要求不高,而是女子修行本就不易,人數也沒那麽多,但莊遊還是不免有些擔心,因為第三輪並不簡單。


    臨近中午,考生們先行休息,在聞名天下的白鹿學院吃了一頓懷疑人生的午飯後,莊遊感覺有些考生甚至想放棄下午的考核了,不由前往夥房詢問一番。


    “莊師兄,你怎麽來了?”


    “今日這飯菜是你做的?”


    “對啊,有什麽問題嗎?”


    看著黢黑一片的不知名的肉塊,奄奄一息還有蟲子出沒的青菜,一鍋湯要不是飄著幾片菜葉和油星說是刷鍋水都有人信。


    “交接的時候沒人指導過你嗎?”


    “哦,本來該做法的是我室友,他臨時有急事,就讓我來頂替一下……”


    啥也不說了,走出夥房,看著向來胃口甚好的西門磬都看著麵前糊成一片的米飯難以下箸,莊遊歎著氣,耳邊傳來“莫非這也是學院的考核嗎?”


    此話一出,引得在場考生頻頻點頭,一時間大家都狼吞虎咽,深怕一旁的莊遊看出毛病,把,引得愁眉苦臉的學院師生們連連側目,今年的考生很是吃苦耐勞嘛!


    過了一個時辰,第三輪考核正式開始,所有除了青秀峰以外的考生,都是要進行比試,而且不限法寶等。


    莊遊對於此一直很奇怪,為何學院的考核如此功利性,明明儒道兩門有著許多的分支脈絡,為何偏偏非要選擇莽夫式的比武呢?


    這點還是湯境告訴他原因,因為當初創立學院的前輩定下的規矩,這位前輩法力通玄,一生最好征戰八荒,在院史記載中,這位前輩養了一頭靈鹿,而這頭靈鹿才是建成學院並發揚光大的功臣,而那位前輩不過是甩手掌櫃,正因如此,這座學院才被命名為白鹿,而莊遊知道,院長就叫白鹿,這兩者難道是同一個人?這可是千年前的故事啊!


    學院規定,考生們要被刷掉一半,而分配人員比試的,正是莊遊。


    這也是考核人非常關鍵的一點,要是徇私的話,讓一些考生進來時非常容易的事情。


    莊遊早在中午就花了一個時辰研究了所有考生的信息,學院也有相應的調查,詳細到每個人所攜帶的東西一清二楚,莊遊也有了相應的選擇。


    半山腰的廣場很大,可以同時容納多場戰鬥,也有許多學生一旁充當裁判,而其中,竟然有獨孤存!莊遊沒有想到此人也會來,看著他扇著扇子一臉微笑,莊遊沒有在意。


    莊遊不斷點名,進行分配,到了摩拳擦掌的西門磬時,莊遊點到了另外一個人的名字,而此人,就是小西門的對手,也是莊遊深思熟慮後的選擇。


    而在青秀峰,西門蓮等人在進行了另一場緊張的考核,帶著麵紗的女子清冷的沒有一點煙火氣的聲音傳來,為考生解釋。


    她們每個人麵前都有一份配方以及相應的材料和工具,要在一定的時間裏配出相應的藥物,而西門蓮也花了兩個月使用了莊遊帶來的藥材進行訓練,可當她一看配方,小臉一白,竟是從來沒見過的東西,連配置方法都不知道。


    這邊主峰的戰鬥一觸即發,而莊遊的神情也凝重起來,不為別的,就是因為獨孤存,他竟然是西門磬的裁判!


    廣場上各路少年施展本事進行對戰,而年僅十歲的西門磬對手年歲與他相仿,但卻是個使短刀的少年,境界堪堪一境,甚至不如西門磬,但小西門卻被鋒利的刀刃壓製,難以反擊,戰鬥很是艱難。


    而這也是莊遊花費心思為他挑選的對手,看到考生的信息時,莊遊就知道西門磬頂多排在中間偏下,但他不願徇私作弊,所以選擇了這個手持短刀修煉時日也並不長的少年,在信息裏,這個少年據說一身刀法師承江湖人士,後來才學會修行,與西門磬極為相似,但沒有西門磬有那麽多靈果可服用,所以真氣不如小西門,這場戰鬥,懸念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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