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過漫長的鹿角試,還沒苦盡甘來,丁子科的各科考核又開始了,在一片慘叫中,學子們結束考試後收拾行李準備歸家了。隻是沒過考核的人又要再呆一年丁子科了。


    “莊遊,你不回家嗎?”袁元遠問道,同時不自在地看著屋子裏的拓跋昊,學院裏就莊遊跟他能打交道。


    “我?”莊遊搖搖頭,沒有說話。


    不知道師父在哪裏,做些什麽。


    很快學院裏就空空蕩蕩了,山林裏聊無人區,隻是莊遊沒有傷感多久,每日裏,他都在鑽研從書齋二樓取來的《劍長城》。


    發黃的書冊沒有署名,翻開扉頁上隻有一句詩,一蕭一劍平生意,負盡狂名五百年。鐵畫銀鉤,何等狂狷!


    莊遊所學,吐納拳法劍法,吐納吸收天地靈氣,拳法滋生霸道真氣,至於劍法,則是一種殺人劍,他所缺少的,是一種提綱掣領的功法,一種真正意義上的本命功法。


    但看了不少遍的秘籍,莊遊怎麽都無法找到落腳點,完全看不懂啊!


    又是一個苦思冥想的夜晚,莊遊迎來了一個人。


    “先生,你怎麽來了?”


    莊遊沒想到陸寄衣會來找自己,一身黑衣,袖口褲腿紮得很緊,腰間一柄劍,除此之外別無裝飾的女先生,陸寄衣。


    “我是你接下來的授業師。”


    丁子科學子,道經儒典,更多的是讀書,對於修行一事,並不急於一時,而升了科,學院裏先生就會選擇專門教授一部分學生,也就是所為的授業師,進行更加深入的修行。


    據莊遊了解,陸先生從來不接受學院安排的學生,如果看不上眼,甚至一個學生都不收,極其個性。


    “我隻會一件事,所以我隻教你做一個劍客。”


    莊遊行禮,恭恭敬敬,“謝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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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高啊!”沿著聲音望去,少年皮膚黑黃,頭發有些幹枯,一身布衣很幹淨,已經快掉光的漿色和數個補丁,以及腳下的草鞋。


    取下身上的包裹,少年麻利地掏出一雙樸素卻嶄新的布鞋,鞋底的針腳密密麻麻一絲不苟,宛如母親的叮囑。


    在溪邊洗幹淨腳,順便洗把臉去掉些風塵,穿好布鞋,少年想著山峰走去。


    林中的蟬鳴此起彼伏,輕快的鳥叫不斷,雖然已是盛夏,但這裏卻有些清涼,遙望高山雲霧繚繞,飛瀑直下,少年一路的疲憊一掃而空,這裏真的有仙人嗎?他的腳步加快,心之所往。


    山腳下,一塊刻著“白鹿學院”的青石邊,一個人久立。


    少年停住,緊張地看著這個人,比自己大幾歲模樣,筆挺的修長身材,小麥膚色,眉尾如劍,鼻梁高挺,薄唇微抿,身上有一種大隱隱於市的涼薄氣息。身著藍袍流蘇隨風飄揚,木質門符在陽光下閃著金屬光澤,一種特殊的氣質少年無法形容,但就是覺得眼前人是個讀過很多書的人。


    “公子,我叫夏芒。”少年拘謹地說出這一句,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一時間竟有些著急。


    而眼前人笑了,眼裏滿是溫柔,劍眉也彎了,嘴角滿是笑意,一笑間,夏芒就突然放鬆了。


    “我叫莊遊,你是來白鹿學院報道吧?”


    夏芒使勁點頭,“你可以叫我莊師兄,跟我來吧。”


    急忙叫了聲“莊師兄”,夏芒激動地跟著莊師兄後麵,踏上了上山的石階。


    一路上,遇到許多人,白袍藍袍還有青袍的漂亮姑娘,看得夏芒臉蛋發紅,而這些人遇到莊遊,都會打聲招呼,從他們的舉止和眼神裏,夏芒想道,莊師兄應該很厲害吧。


    “你還沒吃飯吧?”溫和的聲音傳來,夏芒一愣,擺擺手還沒說話,肚子就“咕咕”叫了起來,把個少年羞紅了臉。


    莊遊微笑,領著他徑直走向食堂,一進門,夥房裏幾個學生笑著跟他打招呼:“先生,又來視察了?”


    莊遊因為學業等原因無法每天在夥房裏呆了,索性每次來夥房的學子都會被他培訓一番,久而久之,“夥房先生”就傳開來了。


    笑著寒暄幾句,莊遊帶著夏芒找個地方坐下,給他拿來許多吃食,現在夥食越來越好了,莊遊也很欣慰。


    夏芒看著眼前一桌食物,下意識地就要拿幾樣收起來,等反應過來,對麵師兄沒有在意,他訕笑著道:“我還以為是在做工,拿些回去給弟弟妹妹吃。”


    “沒事,你吃吧,不夠還有很多。”


    夏芒一開始吃得還頗為收斂,很快就克製不住猛吃起來,莊遊笑著為他倒了一碗酸梅汁,眼前的盤子迅速空了。


    許久,夏芒喝完最後一口酸梅汁,咂咂嘴意猶未盡,打了個飽嗝,不好意思地看向莊遊道:“這東西酸酸甜甜好喝得很!”


    “想喝,你就到夥房來要就行,或者你到我那裏去,我那邊還有不少其他口味的果汁。”


    吃罷飯,莊遊領著夏芒在主峰走了一遍,介紹了所有的東西,夕陽西下,把夏芒送到學舍,看著他跟舍友打著招呼,笑著讓夏芒留步,才走遠。


    莊遊想到三年前屈原師兄帶著自己進山的情景,不知不覺間,已經三年了。他十二歲拜師,隨師父遠赴邙山,十三歲入學院,現已丙子科,而很快,就要麵臨乙子科了。


    入乙子科,要過兩關,一是陸先生,二是齊先生。


    深夜,從書齋歸來,莊遊腳步一動,一瞬間身影消失,不斷在林子間閃爍,終於,到了陸先生所居天門峰。


    微微喘了兩口氣,莊遊對著佇立懸崖凝視深淵的陸先生,行禮。


    “三年了,我真正教你是兩年,今夜,你什麽境界了?”


    “學生三境大成,半步通體。”


    “長留劍法後二十四勢如何?”


    “已經純熟。”


    “劍氣長城呢?”


    “丹田三城,堅若磐石。“


    當初書齋二樓所得《劍長城》,乃是一種將一身真氣凝練成劍,鑄劍為城,法訣練至大成為十八劍氣長城,現在莊遊一身真氣不僅凝練,所使真氣霸道還兼具鋒銳,更是在通脈三境,修煉出劍罡劍氣,劍罡纏劍繞身,進可攻退可守,劍罡一寸,劍氣百步!而授業師陸寄衣更是將長留劍法後二十四勢傳於莊遊。


    陸寄衣轉過身來,麵無表情,眼裏卻滿是欣慰,道:“動手,讓我看看你所言非虛。”


    一拍門符,歸墟現於手中,手中劍指捏住,歸墟自動出鞘,一把抓住,長留勢起,體內無數把無形真氣劍組成的三座高聳長城光芒閃爍!


    人未動,劍氣已出,然而陸先生一動不動,鋒銳劍氣連她一片衣角都為削下,不遠處,一劍飛來。


    陸先生動了,隻是邁出一步,莊遊就像是撞到一堵牆,氣血翻騰,差點內傷,後退數步,手中歸墟一揚,漫天劍花,無形劍罡包裹住歸墟,無我不斷之物!


    然而陸先生再邁一步,劍罡潰散,劍勢敗退,莊遊倒飛出去,好不容易才一個翻身,劍插地麵才停了下來。口中鮮血橫流,莊遊喘著氣舉劍,雖然沒有看到,但兩年來的痛苦經曆讓他直到先生的習慣,那就是,痛打落水狗!


    第三步邁出,地麵都被劍氣斬出裂痕,莊遊劍橫胸前,準備守住,但當劍氣到了歸墟上,才直到先生下手有多重。


    一聲慘叫,莊遊從天門峰掉落,伴隨著無數的“哎喲”,可憐的花季少年一路滾下山去。


    陸寄衣嘴角上揚,在莊遊的一路慘叫聲中笑了出來,是莊遊從未見過的風景。


    “師姐,咯嘰好像又胖了?”


    咯嘰撲棱著翅膀怒視莊遊,要不是平日裏莊遊送來的吃食太美味了,今日定要啄死這個家夥。


    咯嘰一扭肥屁股,拉了泡新鮮的雞屎,邁著高傲地步伐去吃莊遊最近的靈蟲幹了,莊遊醃製的靈蟲,讓他成為整個學院除了二師姐之外咯嘰正眼相看的人。


    “臭小子,你又用了我不少好藥!”


    二師姐李竹苓叉著腰義正言辭道,莊遊笑道:“師姐,最近我做了一批果幹還有西瓜汁,明天我就給你送來。”


    李竹苓這才眉開眼笑放過莊遊,莊遊抹了把冷汗,要是用學分來付藥費自己好不容易攢的學分又要沒了。


    兩年來,莊遊不知道受了多少次傷,以往夥房掙的學分全用來買藥了,好在在自己的沒事攻略下師姐總會打個折,不然自己早就沒分治病了。


    上好藥的莊遊起身穿衣,背上滿是疤痕。陸寄衣雙手滿是疤痕,先生說她練好劍後身上再無心傷,莊遊就慘了,在陸先生的調教下不知道添了多少傷痕,連師姐去疤痕的藥都越來越不管用了。


    “小遊,聽說你要升科了?”


    李竹苓問道,莊遊苦著臉道:“喏,這傷就是昨晚先生打的,升科得過授業師一關。”


    “你贏了?”


    一向溫厚的莊遊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贏了?贏陸先生?師姐你腦子被咯嘰啄壞了吧?


    不過莊遊看著在窩裏叼著根靈蟲幹的咯嘰,笑著說:“沒問題了。”


    當日,有人傳來一道消息,是陸先生的,一張白紙上,寫著一個“過”字。


    端著白紙莊遊傻笑了很久,“哎,先生這字,唉,還有,這麽大一張紙就寫一個字也太浪費了吧……”


    莊遊連忙奔往夥房,他是不為大家做飯了,但他每天給先生做飯呐!


    這一想,自己馬上就去送飯給先生了,還派人寄個字過來,這,果然也就先生能做出這種事。


    陸先生除了練劍,其他方麵,怎麽說呢,作為學生,莊遊不能妄言,隻是一次看到陸先生炒個菜把屋子點著,一劍把屋子劈成灰後,目瞪口呆的少年自告奮勇從此成了先生的廚子。


    接下來,就是齊先生了,乙子科授道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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