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天靈、公冶正、包是非三人見公子爺死於非命,盡皆悲憤交集,三人齊聲怒吼,向裘千仞猛撲上來,裘千仞早有防備,眼看三人同時撲到,左手一掌劈向鄧天靈,跟著右拳電發,擊向公冶正麵門,左足猛力端擊包是非上盤,他一招三式,使將出來一氣嗬成,實是恰到好處。


    鄧天靈雖然知他掌法厲害,但是此時悲憤之下,竟是心頭一橫,反手一掌,朝裘千仞左掌迎了上去,啪的一聲,兩掌互擊,鄧天靈身不由主地向後倒退。公冶正見對方右掌劈麵而來,當下雙臂交叉,護住麵門,那知裘千仞陡然翻掌成抓,嗤的一聲,不偏不奇,正好抓中敵胸,登時將公冶正的衣衫撕下一大角來。包是非眼看敵腿踢到,竟是避無可避,被裘千仞一腳端中下顎,身子仰天直摔出去。


    鄧天靈等人本是要向裘千仞進擊,那知事到臨頭,反而被裘千仞搶了先著,三人非但占不到半分便宜,反而大落下風,直是狼狽之極。


    裘千丈見兄弟占足了便宜,膽子又大了起來,哈哈一笑,大聲道:“你們那一個家夥想要活命,這就來求我罷,隻要我跟二弟說一聲,他便饒了你們的狗命!”包是非被裘千仞踢了個四腳朝天,已是滿腹怒火,耳聽得這小子在一旁大言不慚,更是氣往上衝,喝道:“放你奶奶的臭狗屁!老子便是要死,也要你這小賊陪葬!”裘千丈笑道:“要小爺陪葬,你這家夥未必過得了我兄弟這一關”話猶未了,包是非喝得一聲:“豈有此理!”縱身向裘千丈撲來。


    裘千丈大驚,撥腿就跑。


    包是非大聲道:“賊小子,有種的就給老子站住!”裘千丈道:“小爺自然有種,不過我偏生不站住,你待怎地?”包是非罵道:“小雜種,吹大氣的本事倒是不小,老子當真來跟你打架,你又逃之夭夭,算什麽英雄好漢?”裘千丈大聲道:“小爺打遍天下無敵手,怎麽不算英雄好漢了?簡直是大大的英雄好漢!你連我兄弟也打不過,也配來跟我動手打架,也不怕旁人笑掉大牙麽?”包是非道:“他媽的,小混蛋,死到臨頭,還兀自胡說八道!”當即搶近裘千丈,一拳往他麵門打到。


    裘千丈被他打得鼻血長流,嚇得大叫起來:“乖乖不得了,你這家夥打死人啦!”包是非大聲道:“正是要打死你這賊小子!”呼的一聲,又是一拳打出,正在這時,裘千仞身影晃動,搶到裘千丈身前,替他擋住了這一拳,跟著舉起右掌,從包是非頭頂拍落,包是非大吃一驚,情急之下,舉掌上擋,卻是擋了個空,啪的一聲,前胸中掌,胸骨登時被打得斷了。


    原來裘千仞右掌從包是非頭頂拍落乃是虛招,他剩包是非舉掌上擋之際,左掌突出,重重地在包是非胸口拍了一記。


    裘千仞此時大仇既報,也不願跟鄧天靈等人糾纏下去,當下展開輕身功夫,帶著裘千丈離去,鄧天靈、公冶正、包是非三人立即追了上去,但是鐵掌幫除了鐵掌功夫之外,這輕身功夫也是一絕,鄧天靈等人如何追趕得上?


    歐陽兄弟自從得到《九陰真經》之後,終日被人追殺,對方自是衝著這兩卷經書而來的了,是以兄弟倆整日東奔西逃,竟是無法離開嶽州半步,這一日正好撞見慕容等人,慕容國等人逼他們交出經書,歐陽兄弟自是不肯的了,當即跟慕容國等動手廝殺起來,但他們兄弟倆武功依稀尋常,如何是慕容國的敵手,這時正好裘千仞趕到,當慕容國等跟裘千仞拚命之際,歐陽兄弟趁機逃脫,兄弟倆逃得性命,心下大感僥幸。


    歐陽龍道:“今日咱們保住了性命,真是多得那姓裘的小子了。”歐陽鋒道:“正是。估不到裘千仞這小子武功竟然如此高明,連慕容國那家夥也奈何他不得。”言下之意,顯然對裘千仞大是羨慕。


    驀地裏身後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裘千仞的武功有什麽了不起?隻要你們將《九陰真經》交給我,老夫便傳授你們更加高明的功夫,怎樣?”歐陽兄弟心中一驚,一齊回身看去,隻見身後站著一個老者,五旬年紀,顎下留著一部灰白色的長須,身形修長,背負長劍,一對眼睛精光四射,兩道目光分別瞪著歐陽龍和歐陽鋒。


    歐陽龍心中暗道:“這老兒不知是那條道上的人物?”


    那老者見他倆神色有異,哼了一聲,陰惻惻地說道:“你們沒聽見老夫說話麽?”歐陽鋒聽他語氣中盡是傲然之意,心中有氣,說道:“不錯,我們隻聽見一條惡狗在身後亂叫,可沒聽見有人說話。”那老者大怒,罵道:“賊小子,膽敢罵我!”歐陽鋒奇道:“我說的是惡狗,卻跟你有什麽相幹?莫非你這老兒是是哈哈,這可得罪啦!”那老者一哼,舉起手掌,朝歐陽鋒劈了過去。


    歐陽鋒見他這一掌來勢勁急,知道這老兒大是勁敵,不敢小覷,急忙揮掌掠開,但那老者的手掌如影隨形,跟了過來,歐陽鋒大駭,趕緊將身子一矮,從那老者掌下鑽了過去,但仍是被他一掌拍中後心,歐陽鋒頓時向前跌了出去。


    歐陽龍喝道:“兀那老兒,你待怎樣?”那老者嘿嘿一笑,說道:“隻要你們交出經書,我自然不來跟你們為難。”歐陽龍尚未答話,歐陽鋒便即喝道:“我們偏生不交出來,你待怎地?”那老者冷笑道:“事到臨頭,還由得你們作主麽?”話音剛落,又向歐陽鋒欺到,一隻蒲扇般的大手抓朝他抓來,歐陽鋒避讓不及,被抓中前胸,那老者將他提了起來,順勢擲了出去。


    歐陽龍扶起兄弟,低聲道:“這老兒武功了得,咱們不是他的對手,還是趁早溜之大吉為妙!”歐陽鋒點了點頭,兩人當即發足狂奔,那老者冷笑道:“這還跑得了嗎?”


    他向來自負,當下竟是緩步向歐陽兄弟的方向走去。


    歐陽兄弟奔得一段路,回頭一看,隻見那老者仍在後邊緩步而行,歐陽鋒忽道:“哥哥,咱們分頭走,那老兒便不易抓住咱們了。”歐陽龍點頭道:“好,就是這樣。”當下一人向東,一人朝西,分頭跑去。


    歐陽鋒提起一口真氣,徑向東邊奔去,也不知跑了多久,回頭一看,已不見那老者的身影,心中微微一寬,忽然想到:“經書在我哥哥身上,倘若他落在那老兒手裏,豈不糟糕?”想到這裏,不由自主地向西邊奔去,心想倘若哥哥當真被那老者抓住,自己再想法子救他。


    歐陽鋒來到一株大樹下之時,腳下似乎踩到什麽物事,右腿一緊,身子頓時不由自主地倒轉過來,竟被吊了起來,身子在半空中蕩來蕩去,甚是難受,心中暗暗叫苦:“糟糕,糟糕!我定是踩到人家設下的圈套啦!”定神一看,果然見自己的右腿被一根繩子牢牢捆住,繩子的另一端則捆在樹上,身子既不能上,又不能下,兀自無可奈何。


    歐陽鋒正自焦急之際,忽聽得一個少女的聲音格格嬌笑起來:“你這家夥踩到我的圈套啦,好玩,好玩!”話音剛落,便見一個少女從樹頂躍了下來,歐陽鋒看不清那少女的模樣,但他正自沒好氣,一聽得這話,禁不住氣往上衝,喝道:“喂,小丫頭,快放我下來!”那少女笑聲頓止,哼了一聲,說道:“你若是不開口,姑娘說不定會放了你,你卻偏偏叫我做什麽‘小丫頭’,哼,要我放你下來,那可難了。”歐陽鋒怒道:“你再不放我下來,我可不客氣啦!”那少女笑道:“你隻管跟我不客氣好啦,又有誰要你客氣了?”歐陽鋒道:“你你”一時無法可施。


    那少女道:“我怎樣啊?你有本事便下來打我罷。”


    歐陽鋒心道:“事到臨頭,隻好先求她放了我,再來跟她計較。”便道:“小姑娘,適才是我不好,你別見怪。”那少女拂然不悅,說道:“什麽小姑娘大姑娘?你嫌我小麽?”歐陽鋒暗道:“不叫你小姑娘,卻要我叫你什麽?難道要我叫你老姑娘?當真如此,你也不見得會歡喜。”但他有求於人,倒也不敢直言,隻道:“這也不成,那也不成,實在不知該怎麽稱呼你才好了?倒要請你指教。”那少女道:“你難道不會將小姑娘前邊那個‘小’字切下來麽?”歐陽鋒笑道:“原來如此。姑娘,請你放我下來罷。”那少女道:“我又不識得你,為什麽要放你下來?”


    歐陽鋒心下怒氣更盛,心中暗道:“你既然跟我素不相識,幹麽又要設下這個圈套將我吊在這裏?”但他終究不敢發作,隻得強忍怒火,說道:“咱們先前不相識,現下既然說了話,那便算是相識了。”


    那少女道:“這話倒也有理。”歐陽鋒心中一喜,說道:“是啊,咱們既然相識,姑娘將我放下來,那便順理成章了。”那少女卻道:“便是相識,我也不放你下來,那又怎樣?”歐陽鋒肚中暗罵:“他媽的,這小丫頭分明是存心來跟我為難,真是豈有此理!”大聲道:“喂,你究竟要待怎樣?”那少女道:“什麽喂不喂的?姑娘難道沒有姓名麽?”歐陽鋒道:“那麽請問姑娘尊姓大名?”那少女道:“我姓陸,大名叫做羽裳。”歐陽鋒道:“陸羽裳?姑娘的名字真是好聽得緊了!”心想:“小爺先給你頂高帽戴戴,待會再來好好炮製你!”隻聽那少女陸羽裳呸的一聲,說道:“誰要你來討好了?”話是這麽說,臉上卻滿是笑意。


    過了一會,陸羽裳又道:“喂,你又叫什麽尊姓大名啊?”歐陽鋒道:“在下複姓歐陽,單名一個鋒字。”陸羽裳道:“你這個名字可不見得怎樣了?”歐陽鋒笑道:“是啊,跟姑娘的芳名相較起來,自是天壤之別的了。”暗道:“我在天你在地,自然是天壤之別。”陸羽裳道:“要我放你下來,那也成,不過放你下來之後,你須得跟我磕十個響頭,叫我十聲‘好姑娘’,姑娘歡喜起來,便不來跟你計較了。”歐陽鋒道:“你這凶巴巴的小丫頭,也配叫什麽‘好姑娘’?真是好笑之極!”說道:“好罷,姑娘怎麽說,我怎麽做便是。”陸羽裳道:“好。”隨手從懷中取出一柄匕首,右腳一點,飛身而起,匕首淩空一揮,繩子登時斷為兩截,砰的一聲,歐陽鋒從半空中跌了下來。


    陸羽裳拍手笑道:“你這一招倒像是四腳朝天的烏龜一般,是什麽功夫啊?”


    歐陽鋒怒極,挺身躍起,惡狠狠地瞪了陸羽裳一眼,這時他才看清陸羽裳的模樣,但見她容貌嬌美,肌膚似雪,穿著一雙紅色的繡花鞋,身上散發出陣陣淡淡的幽香,歐陽鋒不由得心頭一蕩,滿腔怒氣頓時化為烏有,一雙眼睛停在陸羽裳臉上,再也離不開了,兀自怔怔出神。


    陸羽裳見他怔怔地瞧著自己,禁不住俏臉一紅,嗔道:“你瞧我幹什麽?”歐陽鋒脫口道:“陸姑娘,你原來生得這般好看。”陸羽裳道:“呸,難道你先前當我是醜八怪麽?”歐陽鋒自知失言,忙道:“不敢,不敢。似陸姑娘這般貌若天仙的女子,怎麽會是醜八怪了?”陸羽裳道:“呸,油嘴滑舌!”但聽他稱讚自己美貌,卻也芳心竊喜。


    歐陽鋒笑道:“在下所言,句句屬實,決計不是信口開河。”


    陸羽裳笑道:“是啦,是啦。你適才答應我的話,還記得麽?”歐陽鋒道:“自然記得的。”陸羽裳道:“你記得就好,還不快跪下來磕頭!”歐陽鋒心思:“要我給你這等美人磕頭,別說十個響頭腦,縱然是一百個響頭,那也是照磕不誤的了。”說道:“是。”說著跪將下來,一口氣磕足十個響頭,又叫足了十聲“好姑娘”,這才站起身來。


    陸羽裳格格一笑,說道:“你倒是守信用。”


    歐陽鋒正要開口,忽然間聽得一人說道:“裳兒,這小白臉是誰?”


    歐陽鋒心頭一動,朝說話的人看去,見是一個白須老者,身材肥胖,穿著一身青袍,一個鼻子又紅又大,橫樣顯得十分有趣。


    歐陽鋒尋思:“這老兒是誰?”隻聽陸羽裳說道:“什麽小白臉老白臉?他叫歐陽鋒。”青袍老者道:“歐陽鋒?”一雙眼睛在歐陽鋒周身上下不住地打量,忽然探手向歐陽鋒身上抓來,歐陽鋒大吃一驚,脫口叫道:“你你幹什麽?”但他眼見青袍老者伸手抓到,卻是無處避讓,竟是被他抓中前胸,青袍老者將他提了起來,奮力擲到空中,待得歐陽鋒的身子落下來之時,青袍老者飛起一腳,又將他踢飛起來。


    陸羽裳急道:“爺爺,你幹什麽?別作弄他啦!”青袍老者嘻嘻一笑,說道:“怎麽?你心疼這小子啦?”陸羽裳粉臉一紅,道:“你胡說八道!誰心疼他了?”青袍老者笑道:“既然如此,我這就殺了他!”陸羽裳忙道:“不成,不成。”青袍老者哈哈一笑,右手向上一撩,抓住歐陽鋒後背,將他擲向對麵,歐陽鋒雙足立地,卻不跌倒,兀自驚魂未定。


    陸羽裳叫道:“喂,歐陽鋒,你沒事罷?”歐陽鋒回過神來,答道:“我沒事,多謝陸姑娘關心!”青袍老者道:“渾小子,你過來。”歐陽鋒心道:“這老兒武功厲害之極,我可不是他對手,他叫我過去,不知又要怎生作弄我了?”青袍老者喝道:“小混蛋,我叫你過來,你沒聽見麽?快滾過來!”歐陽鋒心下端端不安,但他忌憚這老兒的武功,對他的話倒也不敢違拗,隻得走了過去。


    青袍老者又將歐陽鋒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連連點頭,說道:“很好,很好!妙極,妙極!”歐陽鋒暗道:“不知這老兒搞什麽鬼?”陸羽裳問道:“爺爺,什麽很好啊?”青袍老者道:“這小子很好。”陸羽裳奇道:“他有什麽好了?”青袍老者道:“這小子是塊學武的好料子,若能加以磨練,日後必成大器。”陸羽裳恍然道:“爺爺想收他為徒,是不是?”青袍老者笑道:“我的心思總是瞞不過你這小妮子。”


    歐陽鋒一聽這話,心下大喜,暗忖:“這老兒武功卓絕,我若能拜他為師,定然受益不淺。”隻聽陸羽裳道:“喂,我爺爺要收你為徒,你肯不肯?”歐陽鋒道:“能拜這位老前輩為師,我真是求之不得,又怎會不肯?”陸羽裳笑道:“那好極啦!這就跪下拜師罷。”歐陽鋒道:“是。”正要跪下,卻聽得青袍老者道:“且慢。”歐陽鋒一怔,問道:“前輩有何吩咐?”青袍老者道:“你知道我是誰麽?”歐陽鋒道:“晚輩不知。”青袍老者哼的一聲,道:“你連我的尊姓大名也不知道,便想拜我為師,真是豈有此理!”歐陽鋒心道:“是你要收我為徒的,怎麽反而怪起我來了?”


    陸羽裳向歐陽鋒道:“我爺爺叫做陸無敵,你一定是聽說過的了。”歐陽鋒心頭一凜,說道:“原來是‘百毒老仙’陸前輩,前輩大名遠播,晚輩久仰已久,今日有幸得見,實是天大的福氣!”陸無敵平素尚於用毒,是以得上個“百毒老怪”人渾號,歐陽鋒到中原也已有些時日,自也聽說過陸無敵的名頭,這時他有意躬唯,是以將陸無敵名號中這個“怪”字換作“仙”字。


    陸無敵哈哈大笑,說道:“你這小子很會說話,很好,很好!”歐陽鋒心中一喜,心道:“陸老兒原來是個歡喜聽人拍馬屁的腳色,倒也容易對付。”說道:“弟子歐陽鋒拜見師父!”說著跪下來磕了幾個響頭。


    正在這時,不知從哪裏傳來一個聲音:“師哥,恭喜你收了個好徒兒啊!”聲音冷冷冰冰,聽來甚不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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